心中永遠的紀念碑

申麗靈


    吹開了桃花，吹開了迎春，卻總吹不開冰冷的墓門。

    澆活了枯柳，澆活了老籐，卻再也澆不活窟中的鬼魂。

    為什麼煙雨中偏添上幾屢血絲？

    為什麼春水總象抹不幹的淚痕？

    ………
    

    血統論，出身論和遇羅克伴我走過人生最重要的一個時代，他的勇氣和無畏讓我緬懷終
生。

    66年6月文革開始，我是一名高中生。一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的
血統論對聯，把我捲入了中學生的血腥大辯論熱潮中。

    到了8月18號之後，遍佈中國的抄家，破四舊，打人，批鬥大會，關牛棚和遣返農村等
系列的血腥手段，都是和血統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成千上萬的人因血統論而死於非命。

    我在學校是血統論的堅決反對派，而遭同班紅衛兵報復，於66年9月我們全家遭到抄家
之後遣返到山東農村的命運。為此我的父母和弟妹遭遇了12年之久的顛沛流離的上訪生活。

    1967年初在北京上訪的日子中，我在王府井新華書店的側面牆上，發現了幾張16開的油
印文章《出身論》，在溫和和理性的論述中，我感受到他的正骨之言，字裡行間代表了我的
心聲。他給了我希望和勇氣。在我迷茫無助的流浪生活中，像是突然回到了母親溫暖的懷抱。
我想立刻投奔他們，成為他們的一員。只可惜找不到他們的聯繫方式。

    不久，我在街上看到《中學文革報》第一期，全文登載了《出身論》的文章。而此報都
是以血統論為中心的論點進行論證和辯論的。因此我全心關注這份報紙，並順著線索找到北
京四中尋找這個組織。但呈現在我面前的四中大門口，到處貼滿了類似：砸爛、打倒、槍斃
——黑報店之類的恐怖大字報。後來瞭解到《中學文革報》早已轉入底下，不知去向了。

    直到1972年，經一位朋友介紹才認識《中學文革報》的創辦人牟志京，他是北京四中的
高中生，我們見面時他早已完成那段歷史使命，到山西山陰縣成了一名插隊知青。說起那段
歷史，我們都有相見恨晚的遺憾。至此之後，直到80年代我們都來到美國之後，一直都是最
好的朋友。和牟志京的友誼也使我對遇羅克以及《中學文革報》所經歷的重要事件有了詳細
的瞭解。

    1968年遇羅克被捕，直到他獻出生命都是我心中永遠的傷痛。引用北島的詩句讓我來謳
歌這位劃時代的英雄：我只能選擇天空，決不跪下，以顯示劊子手的高大，好阻擋那自由的
風。

    40年彈指一揮間，遇羅克的一生雖然短暫，留在中國的歷史中卻是永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