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的教訓與民運的行動策略

王軍濤


    六四是中國追求民主自由人權憲政的人士的傷心斷腸日。21年前發生的大屠殺，不僅殺
害了一批優秀的公民，改變許多人的生命悲劇，而且堵死了中國登上第三波民主化快車的途
徑。六四重創之後，決心繼續推動中國政治進步的中國人一直在爭論一個話題：六四時我們
有什麼做得不夠好？今後應該如何做？


六四反思的多個思路


    多數人曾經反思的思路是，1989年民主運動過激導致了鄧小平無路可退，因而鎮壓；如
果當時能夠理性些，就不會發生大屠殺，也就可以避免後來的清洗；此後，中國將有更好的
條件和機會實現民主化。後來，這一思路進一步演變為：六四屠殺讓中國避免了動亂和崩潰，
得以繼續保持高速發展。沿著這一思路發展， 旨在推動中國政治進步的人士在「和平、理
性、非暴力」的口號下，小心翼翼地選擇行動策略，避免刺激統治者，導致衝突和鎮壓。他
們一方面把政治訴求溫和化，行動方式限定為政治發言；另一方面，對大眾工作的各種社會
運動採取政治脫敏化的策略。

    六四鎮壓之後，也有激進的民運人士反思失敗的教訓是，運動的主要領導對殘酷鎮壓估
計不足，未能在運動中明晰地號召民眾推翻中共統治；如果當時能夠更徹底地提出這樣的訴
求，在軍隊鎮壓時全面對抗起義，當時就可以結束一黨專制，建立憲政民主了。基於這個思
路設計的行動方略是，採取徹底的不妥協的政治姿態，借六四屠殺激怒的民眾情緒的條件，
帶領民眾推翻中共統治。

    六四後的中國政治格局，並沒有如激進的反思所設想的那樣發展，中共並沒有被推翻，
民運卻在中國和海外邊緣化了；民運經歷了一個極為困難和屈辱的時期。但理性和平的思路
也沒有被證明正確，因為當整個反對運動由於避免激怒統治者導致鎮壓而放棄其他活動方式、
僅僅採取政治發言的方式後，中國的統治者並沒有與民運形成所期待的良性互動，而是更加
嚴厲地鎮壓和控制異議運動，更加放縱地使用暴力；當年導致1989年民主運動的政治和社會
問題都更加惡化。

    看來，中國民主運動沒有就六四得出應有的教訓，需要重新思考政治定位和行動策路。
1999年，浙江民主黨人成立中國民主黨是一個開端。據當時的主要發動者王有才介紹，1989
年民主運動失敗後，他感到是因為民運當時組織化程度不高，因而無法理性地集體行動；成
立民主黨，就是要讓民運在低潮時做好組織準備；作為推動和平轉型的民主黨不採取革命黨
的集權領導結構，而是現代民主政黨的鬆散組織形式，推動政治參與和轉型。


組織化反對力量的作用


    1998年組黨運動萌發的民運思路是，將和平理性的心態與推進政治進步的行動的意志相
結合，按照政治轉型的規律去組織、動員和引領民眾參與推動政治進步的活動，既不刻意、
也不迴避與當局的政治衝突。儘管這次組黨運動被嚴厲鎮壓，但黨的旗幟仍然沒有落下，為
未來條件許可時的燎原政治發展保留了火種。

    21世紀以來，中共執政局勢日益糜爛，所有問題都在急劇惡化，民眾不滿和抗爭發展迅
速而且日益血腥。之所以中共還可以穩定執政，是因為沒有組織化的反對力量作為可替代中
共的政治前景，因此民間反抗和改造活動在時空、議題和行動方式上分散，不能形成有效的
政治壓力。

    2009年，一批資深大陸民運人士決心以中國民主黨為旗幟，建立新型組織平台，集結現
有民運各團隊力量，並動員新的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參與，在2010年4月召開了中國民主黨
第一次特別代表大會，建立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通過憲章和政治報告，選舉產生了全國
委員會的領導和顧問機構。新成立的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體現了新的組黨運動的思路，
通過領導機構和顧問機構，實現了建立超越現有團隊格局的民運力量的集結。

    全委會成立後，不僅通過政治發言表達訴求，而且在街頭抗議中共暴行。今年六四紀念
活動中，全委會在紐約陸空兩路並進，主導有氣勢的紀念活動。同時在香港和舊金山也展開
有衝擊力的活動。

    全委會還號召在大陸開展藍色革命，為此安排管理團隊集體研討世界各國顏色革命和其
他革命的經驗教訓，結合大陸過去的政治實踐總結得失經驗教訓，在此基礎上制定新的大陸
工作計劃和行動策略。

    （作者為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共同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