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道德 捍衛人權 ——採訪維權女英雄王譯 （加拿大）侯文卓 王譯是維權領域的很要代表性的女性之一。她是最近幾年才漸漸加入維權運動的。我想 要採訪她，也是因為瞭解到她在關注福建三網友中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她不是很聲張的人， 也不是喜歡講大道理的人。她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我認為，她這樣的人是中國真正的 希望：低調而勇敢，溫和而誠懇，俠義心腸，對於警察也溫文有禮。她的存在讓我們看到， 在中國這樣腐敗的社會裡，人性中的光輝一直不滅，而古道熱腸依然是大家在濁世的安慰和 力量。——作者 浙江—重慶—北京：幾度被驅趕與軟禁 問：請你說說你是幾次軟禁了？每次軟禁是怎麼對待你的？他們幾次驅趕你？ 答：軟禁次數已經記不清了，驅趕也很多次了，從2007年在浙江開始，在重慶不到2年 時間被迫搬家6次，09年到北京又被北京警方驅趕，09年11月13日到浙江諸暨後，2010年因 過春節時我發起《黃絲帶賀年卡信使行動》號召大家為監獄裡的仁人志士郵寄賀年卡，3月1 日又被諸暨國保敲門傳喚，在派出所拘禁8個小時之久，期間曾遭暴力搜身搶我房門鑰匙及 手機，之後又被驅趕。 地區不同，每個地區國保的態度也不同，有些地方文明理性一點，重慶國保最卑鄙，他 們粗暴地恐嚇，推搡、搜身、強行搶奪手機及房間鑰匙，用軟硬兼施的手段達到他們的目的， 對我們所做的維權工作熱潮冷風挖苦一番。 問：你從何時開始參與維權的活動的，能否介紹一下你參與的一些維權活動。 答：我從2006年舉世震驚的湖北襄樊高鶯鶯被高官強姦後掐死隨後又被從窗口扔到樓下、 警察搶屍火化冤案開始做維權工作。當我在騰訊看到法制報的泣血9問不禁怒火中燒，當即 在論壇裡發出了自己建的第一個qq群號碼，現在還記得那個群最初的名字是《加裡森敢死隊》 （後改為「高案聲援團」）和我在論壇寫的評論：「蒼天已死，法律已被埋葬，國已不國， 高鶯鶯此事不管，終將會輪到我們頭上，不怕死的請加群，給高鶯鶯討個公道！」；消息發 出後，我的群不到半天便被加滿，隨即我升級為會員建了4個群，一天之內也全爆滿，其他 群友提供自己的群按高案聲援團12345排列，在短期內群100出現。那一年我幾乎完全放棄了 我的事業，整個身心都投入到這個案件中，和大家一起到各大論壇發帖呼籲全社會來關注這 個案子，給政法委網站發帖，給高鶯鶯在網上建祭奠的靈堂，製作視頻歌曲，搞網絡簽名網 站，在網上給高鶯鶯父母發起募捐，給高鶯鶯立墓碑募捐等能做的都做了，最終政府也沒有 嚴懲兇手；為女伸冤上訪的高鶯鶯父親高天虎，被以誣告政府罪判刑一年。這次聲援活動徹 底改變乃至顛覆了我的人生、價值觀；讓我最終明白，造成這種悲劇的根結在於一個國家的 制度，缺少監督機制的殘缺制度造成了官場群體腐敗，制度不改，腐敗就不會終止，悲劇將 會層出不窮的上演。隨即與陳楊建立Q群，聲援四川大竹縣萊仕德酒店16歲的女員工楊代莉， 當時，大竹當地許多網友通過互聯網把事件發展情況不斷傳播，「3名高官下迷藥強姦楊代 莉致死」等各種各樣的消息也不斷在互聯網上傳遞；此事引起大竹人強烈的震動，導致民眾 憤怒火燒萊仕德酒店，引發大規模群眾抗議事件，政府動用大批公安武警進行鎮壓，抓捕了 幾十人，致使當地民眾人人自危；最終官方找了個調酒師劉持坤做替罪羊以平民憤，賠償受 害者家屬35萬元告終。 廣西博白因高壓計劃生育政策，而導致博白百姓連燒7個鄉，廣西民變幕後:廣西玉林市 博白縣、容縣等多處地區發生騷亂，起因是被民眾稱為「大錘隊」計劃生育收費隊長期野蠻 執法、橫徵暴斂，沒結婚的女孩被強行結紮，40多歲光棍也收到超生罰款單，50多歲婦女也 因20多年前「超生」兒子被罰款。計劃生育成為考察官員政績的「硬指標」，也成為地方政 府斂財、官員腐敗的工具，村民忍無可忍受而上山躲避，最終奮起反抗，燒砸多個鎮政府。 5月17日至19日，廣西玉林市博白縣五萬群眾為反抗當局令人髮指的計劃生育政策，先後與 當局發生中國2007年來最嚴重的官民衝突。衝突中，博白縣頓谷鎮等7個鎮政府被砸被燒， 車輛被破壞。政府開始出動武警鎮壓，隨後我又和陳楊為此而建Q群聲援，繼而奔走呼籲進 行聲援。博白事件還未打上句號，在中國最年輕的直轄市重慶，高樓林立的現代化都市圍繞 著最牛拆遷釘子戶吳萍插著紅旗的孤島，這個「史上最牛釘子戶」的誕生，預示著中國公民 維權時代進入新階段。 群眾維權意識的覺醒讓人振奮，重慶女性吳萍這個「最牛釘子戶」所感召國人支持她的 理由不僅僅是她的美麗，更是因為她的勇敢，她倒背如流的相關法律拆遷條文，折服的不僅 是中國男人，更是折服了整個世界。我和陳楊沒有理由不去支持這國人剛剛萌生的維權意識， 我們馬上組建QQ群在網上聲援，在重慶政府宣佈限拆3天期限的時候，我們與各地網友聯絡 準備實地到重慶進行聲援，源於QQ群人員魚龍混雜，加入者辨不清身份（更有可能的是QQ聊 天信息被監視），因而網友們這一舉動被重慶市政府知曉，當即重慶政府發出消息，限期再 延長3天，網友們為了聚集更多的聲援者，往後推遲了2天，結果吳萍就在這2天被「和諧」， 與政府達成協議，據說她已得到自己想要的數字，此次，史上最牛釘子戶在重慶悄然消失， 至今無影無蹤，她走的那麼輕盈迅速，甚至來不及與日夜焦慮支持她網友們打一聲招呼，道 一聲謝謝…… 公民維權意識的覺醒不可逆轉 問：你的維權主要是集中在哪些方面？ 答：2006年真是個不平凡的年頭，吳萍剛走，緊接著山西黑窯童工事件400名兒童家長 的泣血呼籲書，再次把網民的憤怒情緒推入了高潮。我和陳楊立刻組建藍絲帶QQ群，參與網 友實地尋找童工的愛心活動。那無數個的日日夜夜，我們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睡，忘卻了時 間，忘卻了飢餓，乃至與千千萬萬的有良知的人們一樣，忘卻了自我，為每個家長的傷心而 傷心，為他們的悲痛而悲痛。我苦難深重的祖國，你還有多少個孩子要被這萬惡的制度多吞 噬？藍絲帶活動最終以非法活動被當局打壓，走訪在民間的藍絲帶人被當地黑勢力阻撓恐嚇， 失去孩子的家長們依然在心痛絕望中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尋找，我們都在尋找，尋找之路漫 漫…… 繼高鶯鶯案以來，溫州戴海靜跳樓案，四川大竹官員輪姦楊代莉案，在半年之內大規模 的群體事件相繼發生。群眾維權意識的覺醒，同時也預示著社會矛盾的日益尖銳化。 我與郭永豐先生相識於06年，對他倡導的公民監政剷除腐敗的理念頗為贊同，郭先生與 我商量，以後宣傳公民監政理念他負責論壇，由我和陳楊負責QQ群。至此，我和陳楊又夜以 繼日的奮戰在網絡的海洋中，公民監政QQ群迅猛增加，短期內已由總群擴展到省市縣分支， 源於當局對公民監政的打壓，部分QQ群遂被查封與解散；無論怎樣，公民監證的理念已開始 在民眾心中生根發芽，有待於開花結果。 2009年3月我因接觸有民主理念與維權的朋友太多，再次被重慶國保騷擾，他們恐嚇房 東驅趕我搬家，迫不得已我到了重慶永川區的李國宏先生家裡落腳，也就是在這裡和李國宏 策劃參與了《2009中國公民行》活動。5月4日李國宏開始從廣州出發徒步行走，用行走的方 式來表達公民的意願，展示自己堅強意志的決心，我則開始每天的文字記載與宣傳活動，之 後，又和蔡子衡策劃公民行T恤文化衫圖標設計。6月3日那天當我身穿白衣欲在晚上為20年 前天安門廣場遇難者守夜悼念時，重慶傳來不好的消息，陳楊因電話聯繫朋友穿白衣燭光悼 念64遇難者而被將近30位警察在租屋抓捕，當我憤怒的在網上聲援陳楊的時候，李國宏家裡 也來了不速之客，樓上樓下樓中與家中被警察層層包圍，他們堅持要把我帶走，我堅持不跟 他們走，從下午4點一直持續到深夜他們才請示了上級沒有把我帶走。後來的日子裡得知， 河南的好友寧文忠、浙江好友黃偉，還有廣東的羅永泉及遼寧的張懷陽也因紀念64被相繼抓 捕，並被處以勞教一年至兩年。也就是在這一刻起，我開始為陳楊他們呼籲吶喊，下定決心 要吶喊到他們出獄的那一天，呼籲人們在他們出獄那一天迎接他們。直到2010年6月1日，召 集《公民關注團》迎接陳楊回家被重慶警方抓獲，之後，被河南4名國保遣送祖籍遭遇軟禁。 2010年春節在浙江，我在網上又發起《黃絲帶賀年卡信使》行動，呼籲社會關心關注獄 中的仁人志士們，給他們郵寄賀年卡送祝福溫暖給他們，同時呼籲大家也關心關注為中國人 權而努力慘遭入獄之士們的家屬。3月1日被浙江諸暨國保多次敲門傳喚，從下午4點鐘開始 直到深夜12點才被解禁，其中遭4名國保暴力搜身及恐嚇；私自打開我的租屋炒家拿走我使 用朋友的電腦，隨即在3月5日被驅趕出浙江。2010年從浙江回到北京後，4月16日參與了震 撼人心的416福州馬尾庭審游精佑、吳華英、范燕瓊三網友「被誣陷案」現場聲援活動，15 日下午在福州大學城散發三網友被誣陷案開庭傳單時，又和陳書偉、單亞娟被拘在大學城8 個小時之久。 2010年從福州馬尾回到北京，即刻撰寫《圍觀改變歷史——416馬尾庭審親歷者經歷》。 5月8日又召集各地維權人士、學者、律師等30多位朋友，在警察的不斷驅趕下，變換了3個 酒店，終於成功在北京召開416三網友「被誣陷案庭審聲援現場錄像說明會，並整理文稿： 《王譯:民間力量看圍觀 ——福建馬尾錄像北京說明會紀實》發佈在網上。 5月24日召集《公民關注團》肖勇、寧文忠、張維、高健、張永攀、張巍、李金城共8位 成員從各地出發至成都聚集，迎接因09年因穿白衣燭光悼念64遇難者20週年而入獄的青年維 權人士陳楊。在成都與前來迎接的四川知名維權人士劉賢斌、冉雲飛、陳雲飛、王博、萬律 師等數十人歡聚一堂，大家胸帶「公民關注團 歡迎陳楊回家」的胸牌合影留念，以示對陳 楊的關注與支持，更重要的是對89.64運動的一種紀念，《公民關注團》27日離開成都到達 重慶涪陵，住在離陳楊近在咫尺的涪陵烏江大橋附近，6月1日早上8點多時分，8名《公民關 注團》成員全部被重慶數十名國保警察抓獲，審訊一天，其他6人被釋放，我和寧文忠1日晚 上9點被來自河南的國保人員走水路遣返河南。6.4深夜到底目的地河南長垣，被安排在一家 賓館不得出行，7日被解禁後，8日與家人短暫團聚，9日正當我要返回北京時，又被長垣國 保隊長傳喚，隨被再次軟禁在新新快捷賓館，理由是怕我再到13日馬尾現場聲援被誣陷的游 精游等三網友，至今仍在被軟禁中。 關注女性與弱勢群體的維權 問：請介紹一下你參與維權活動的方式，是否特別關注女性或者是某一類弱勢群體？ 答：我一般都是在網上先發帖進行宣傳聲援，探知侵犯人權的當權者聯繫方式，讓大家 進行質問聲討，同時，也號召大家給被侵權者打電話進行支持聲援，繼而在必要的情況下給 受害者進行募捐，乃至網下實地聲援，探望受害者家屬，尤其特別關注女人受害者，因為我 也是女性，也有自己的女兒，不希望同樣的悲劇發生到自己身上，我認為聲援支持他人，就 是有效的保護我們自己，為他人爭得權利就是給我們自己爭取權利。 問：你認為中國女性的基本人權狀況怎樣？女性人權受到侵害主要是哪些方面？ 答：中國女性的基本人權狀況非常差，婦聯根本沒有起到婦聯的作用，婦女兒童的合法 權益根本沒有保障，任何時候受傷害的都是這些弱勢群體，女性人權受傷害的最致命的就是 性侵犯，及性別歧視。 問：哪一類人群受到的性侵犯最多（暫時不包括性工作者）？能否舉幾個典型的性侵犯 案例？ 答：主要在服務行業，比如賓館服務員、桑拿館、洗腳城、理發館等。這些服務行業名 義上是服務，其實很多是變相強迫賣淫。比如湖北的高鶯鶯，她是湖北襄樊老河口寶石賓館 的服務員；四川大竹的楊代莉，她也是一家酒店的服務員；還有鄧玉嬌是湖北一家洗腳城的 服務員。高鶯鶯和鄧玉嬌這兩個女性是不幸的，同時也是幸運的，她們倆的案件得到公開曝 光，公眾的反應就非常強烈。我就是因此高鶯鶯案改變了人生態度，由此走向維權領域，每 一個被侵權案件都會湧現出一批覺醒者。 問：公眾對於女性受侵害的認識程度及媒體的報道程度如何？ 答：由於中國主流媒體不敢報道這些有權利有社會背景的罪犯，所以有許多真相沒有被 揭露，一旦一個冤案浮出水面進行公開報道，公眾的反應還是非常強烈的。比如高鶯鶯案、 鄧玉嬌等案件，從最初的在網絡上發酵隱瞞不了以後，主流媒體參與公開報道，鄧玉嬌才幸 免於死刑。被侵權案件如果主流媒體不公開報道，幾乎都不會翻案，所以導致了大批的怨民 進京上訪告御狀，才有了頗為壯觀世上絕無僅有的中國上訪村。 問：你覺得最近幾年的維權運動有哪些新的特點？福建馬尾的成功之處在哪裡？當局采 取限制人身自由的做法攔阻你參與馬尾的宣判圍觀有效嗎？ 答：近幾年的維權運動的新特點是，1、最初的時候訪民一般不會上網，只是在現實中 一級級的抗爭進取，現在訪民學會了上網。學會了利用網絡擴散自己的冤情勇敢的揭露腐敗。 2、網上維權的一般不到現實中實地維權，只在網上發帖宣傳進行批駁；但是近幾年網上維 權的也走下了網絡進行更多的實地聲援。3、翻牆運動興起，推特、skype、QQ等聊天工具， 起了不可估量的傳遞信息的作用。4、每個維權工作者及訪民都在不斷的充電學習法律知識， 除了通訊工具以外，還會配置更先進的取證工具；採取用法律的手段來維權抗爭。5、團結 互助，一人有難八方支援，比如有一個人被請喝茶，一旦他的消息發出，網上的網友便會全 體關注，或打電話支持聲援受害者，或打當地司法機關的電話進行問責；如果受害者繼續被 侵權，網友就會考慮從四面八方趕到實地進行救援。這種網絡與現實的相互切換互動，我認 為這是目前維權領域的一大進步；並且具有時效性。福建馬尾的成功之處：首先我們佔有一 個道德制高點，秉持文明、理性、非暴力與不接觸的基本維權精神，合情、合理、合法的維 權，在於公民力量的崛起，在於前去圍觀的都沒有功利心，在於大家的齊心協力，在於沒有 個人英雄主義的出現。對於當局用限制人身自由來阻止我前去福州馬尾圍觀三網民庭審，我 覺得一點用都沒有，因為我不去其他人照樣回去，以前319圍觀庭審的人416沒有去，但416 還不是比319去的人更多？我只是維權領域的一粒非常微不足道的塵埃，沒有了我一切都會 照常運轉，公民維權意識的覺醒已經成為一股不可逆轉的潮流，不是缺少一個人就會逆轉的， 哪怕一群人一個組織乃至國家機器都不能逆轉。 我想對當局說的是：如果不想走下歷史舞台就馬上還權於民，被趕下去會很丟臉，希望 中國的憲法不要成為一部佈滿塵埃的擺設，歷史潮流浩浩蕩蕩不可逆轉，敢於做戈爾巴喬夫、 曼德拉的人將會名垂千古受世人愛戴，打壓一批有良知、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沒多大用處，只 會再次湧現出一批更多的對立面進行抗爭，最基本的，如果我死了，我的兒女將會與你們不 共戴天。 在苦難中為別人維權吶喊 問：是否可以介紹一下你個人的情況？ 答：我是一個離婚近10年的單身女人，早年在浙江謀業創建自己的公司及實體廠子，自 從介入高鶯鶯案以後，便荒廢了事業，完全投入到維權領域中來了，不能自拔的原因是冤案 越來越多，儘管身體不好，但仍不能放下。這次召集《公民關注團》在重慶迎接陳楊出獄， 我被重慶警方抓獲遣送回河南後，河南警方安排了一場非常「人性化」的母子團聚，看到兒 子後痛哭了幾場，邊洗兒子的臭襪子邊流眼淚，日久不見孩子顯然與我有了隔膜，讓我自責 不已，虧欠家人孩子的太多太多，兒子和女兒說出了一句同樣的話，深深刺痛了我，他們說： 「我們缺少母愛，既然已經過去就不追究了，你能不能不讓我們替你擔心？你為別人維權吶 喊，到你進監獄時你能保障還有人為你吶喊嗎？」我啞口無言，心卻痛的抽搐：你不養育孩 子，就沒有資格教訓孩子；雖然你沒有盡到責任，但孩子依然會為你擔心，這一切都源於斬 不斷的血脈相連。2006年在為高鶯鶯案呼籲時，我得胃病和了尿結石，腎也不好，身體經常 浮腫，病痛發作時，疼痛的我在自己沒落的公司裡，一個人從床上翻滾到地下，又從地下爬 到床上，但依然不能阻止我的志向。07年下半年來到重慶，籌辦了《農產品市場週刊》駐渝 辦事處，在年末又得了結核性胸膜炎，那種窒息的疼痛，讓我感覺一口氣上不了就會死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還在為李國宏的入獄呼籲吶喊，記得那個時候出院後，是趴在床上聲 援李國宏的，和劉安軍為他家人進行募捐，我卻是因交不起住院費而出院的。這幾年最艱難 的階段是兩個禮拜吃半箱劣質餅乾，去年11月份到諸暨，每天只吃一盆白水煮麵條+鹽+醋， 連吃三個多月我也沒覺得苦。不想再講下去了，傷感而又疲憊，我是一個不願意傾訴苦難的 人。 問：你參與援救的人和參與維權的事件中，有哪些成功的經驗，還有哪些令人憤怒和無 奈？ 答：我一直堅持在網上號召大家電話聲援被拘被請喝茶的人，真的非常有效果，對每個 喝茶的人幾乎都有極大的好處，來自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電話不斷打進來時，對被拘 者是一種莫大的安慰鼓勵，對當局則是極大的震懾，這樣的例子很多，這個圈子裡被請喝茶 的人幾乎都有收益。河南的李朝勳電腦被國保炒走，他信息給我後，我公佈在互聯網，世界 各地的朋友不分白天黑夜的撥打國保電話，結果僅僅2天就把電腦還給了他，並且以後再不 敢對他囂張。在到勞教所探望陳楊時，我曾大鬧涪陵勞教所，他們沒收了我的會監證，而我 還是最終用自己的抗爭見到了陳楊。為圈內維權人士和牢獄中李國宏、劉安軍、胡迪、肖勇、 陳楊、寧文忠等人發起募捐，對他們進行人文關懷，讓他們很快度過了危機，這讓我感到非 常的欣慰。 我發起《黃絲帶春節賀年卡信使》活動也有成效，陳楊有次從監獄電話給我說，美國有 人給他郵寄了賀卡，聽他的聲音他是非常高興的，並且讓我致謝給他郵寄賀卡的朋友；寧文 忠，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公民關注團》迎接陳楊去成都的列車上，他見到我就從包裡拿出了 春節美國與荷蘭及菲律賓等地朋友郵寄給他的賀年卡，就如寶貝一樣的珍愛，他說這些賀年 卡對監獄管理者也是有一定震懾作用的，監獄管理者見到這些賀卡就不由對這些良心犯持有 敬佩感，不敢輕易對他們作惡，他表示將會永遠珍藏這份在監獄曾讓他感動溫暖的愛心標誌 物。 在與各地國保的較量中，我使用文明的方式和他們交流，尊重他們的人格，幾乎都能讓 他們最終認可我們的行為，並對他們最初不文明的行為作出道歉，讓他們由衷的承認，這個 社會不能沒有我們這批維權人士的存在。唯獨重慶國保非常囂張蠻橫，匪氣十足，似乎重慶 是一個獨立王國，根本不承認中國的憲法存在。公安機關就像他們家的私家公堂，這讓我非 常憤怒。此外，聲援救助任何一位良心犯，無論我們怎樣的努力，都沒有做到最終能夠無罪 釋放他們，並且實施救助的維權律師們也被一個個吊照，中國的司法已被埋葬，這使我感到 非常悲哀與無奈。 （本文發表時略有刪節，小標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