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視野】 美中人權新交鋒 張偉國 美國新國會的關注點 如果講柯林頓的對華政策是模糊不清、或者只是被動反應的話，北京的人權政策 差不多卻是頑固保守，步步為營的；它當然也利用集權統治的各種便利，包括對人 民知情權的壟斷，與包括美國在內的各種國際壓力玩著「捉迷藏的遊戲」，以自己 的人民做人質，不斷的討價還價。這種策略，相信在一九九五年開始，將要遇到針 鋒相對的挑戰。 新年假期結束，四十年來首次由共和黨控制主導權的美國國會開張，引起了輿論 的廣泛注意。觀察家表示，現在民主黨總統柯林頓的外交政策，基本上是上屆共和 黨政府外交政策的延續，所以共和黨占主導的新一屆國會，不可能推翻柯林頓的亞 洲政策，但他們將以自己的方式來執行。一般相信，在上屆國會不受重視的：西藏 、緬甸、台灣和柬埔寨等問題，都將在共和黨議員的討論下，獲得更多公眾注意。 持續不斷的有關中國大陸侵犯人權並出口勞改產品的報導，可能使人權工作者和共 和黨保守派議員之間，形成一種新的合作關係。共和黨並要求柯林頓在一九九七年 香港交還中國大陸之前，積極推進香港的民主制度。所以，台灣、香港、西藏和反 對中國大陸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這四個問題，將使美中關係面臨考驗，並在柯林頓 政府和國會之間引起各種可能的衝突。而這些問題都與人權有某種關聯。 黑名單曝光輿論嘩然 前一時期，中共黑名單曝光，引起了國際輿論嘩然。儘管這份共有四十九人的名 單，大多數屬於重點控制的境外「反動組織」人員，但卻實實在在的暴露了中共人 權記錄不可告人的黑暗。而且沒有在這份名單上的人，也一樣難回中國大陸。有人 估計，事實上不准回國的人數，遠遠超過黑名單限定的人。而且，有報導表明，北 京當局已經吊銷了一百多位海外人士的護照。 著名美國華裔女作家陳若曦，最近在香港申請去大陸的簽證，五次遭到拒絕。陳 若曦原在舊金山灣區的柏克萊定居，去年到香港擔任《星期天週刊》的顧問，並兼 帶照顧她在大陸的湖北日報一家廣告公司的投資。現在因為不能去大陸，已經使她 無法親自照顧自己在內地的投資。至於被拒絕簽證的原因，陳若曦認為與她寫愛蓓 是周恩來的女兒的文章有關。她表示，北京宣稱歡迎外資，卻不讓投資者進入中國 照料自己的業務，實在是很矛盾的。她已經聘請武漢的律師在處理此事。 中國新聞界的老前輩陸鏗先生，因為六四表明了自己與中共的不同立場，並被懷 疑策反許家屯，同樣被據之於國門之外。 美國立場趨於強硬 中美兩國關於人權問題今年的第一次公開交鋒，可能要數美國主管人權及人道事 務的助理國務卿夏塔克，一月中旬到中國進行為期兩天半的訪問。這是北京在非常 不情願和極其尷尬的情況下，接待美國對手的。夏塔克上次訪問北京是在去年三月 ，因為繞過北京當局會晤中國最著名的民運領袖魏京生，而遭到中國政府的激烈批 評，魏京生也再次被捕，至今半年多過去了，即便世界輿論不斷的呼籲關注，魏京 生還是下落不明。 儘管去年柯林頓將人權與最惠國待遇脫鉤，中共在經濟和政治上大受其惠，但是 中國一直拒絕與夏塔克進行事先承諾的人權談判，如同知識產權談判一樣，中共的 策略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美國的新聞媒體評論，北京變本加厲的壓制人權的記 錄，使得美國政府內部一些同情支持中國大陸的人士都深感失望。一直到美國商業 部長布朗訪問北京，向北京展示了巨大的經濟機會之後，才出現了一線轉機。 在動身之前，夏塔克與關注中國人權的國會議員和亞洲觀察、中國人權、國際聲 援西藏中心等組織交換了意見。夏塔克原先還希望訪問西藏，但被北京以天氣不好 為理由所拒絕。 夏塔克似乎並不在意被北京的猛烈抨擊、或與布朗訪華形成鮮明對比的冷遇，他 在談判中主動向北京當局提出魏京生的問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與北京政 府談到：釋放良心犯、允許國際組織進入中國監獄觀察人權狀況、允許宗教及文化 自由等一般性的人權問題(這些問題在江澤民到西雅圖參加亞太經合會議，與柯林頓 會晤時都一一作過承諾)。 稍後由美國政府發言人在一項新聞記者招待會上，發表了夏塔克對中國人權狀況 的評估：在過去一年來，中國的人權形勢基本上都是負面的，尤其是在美國關注的 言論、結社和宗教等基本自由方面，侵犯人權的案例不斷發生。對此，美國行政當 局將研究新的對策，繼續推動中國改善人權。而且美國將在聯合國會議上，支持對 中國的人權監督、調查。 夏塔克指出，人權對話，是美國與中國的重要關係之一，人權領域的進步是中美 關係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未來一個時期內中美之間還將就法律制度上的問題進行 會談。這或許就是柯林頓對中國保持全面接觸的策略吧，批評指責與交流合作同時 並進。但願這不是一相情願。 中共還美國以顏色的是，魏京生的秘書僮屹在夏塔克訪華前夕，被判處了兩年半 勞教。當夏塔克在華盛頓揭露中國人權倒退情形時，中共則加緊對倍受國際輿論關 注童屹的迫害。這不僅是對美國的「示威」，更可惡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向 世界人權標準宣戰。用中共自己的術語來講，這也算是「頂風作案」。 波洛西再提議案 長期以來一直以關注中國人權著稱的，美國國會議員南希.波洛西，隨即發表一項 申明：對北京政府判處童屹勞動教養表示極度關注。波洛西有意在美國國會發起一 項針對中國人權狀況的新的提案。 在國會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工作的中國專家卜睿哲，向新聞界披露，雖然加州 民主黨眾議員南希.波洛西正在全力推動一項重新將貿易與人權掛鉤的法案，但由於 贊成人權與最惠國待遇脫鉤的議員聯盟仍然有相當的勢力，加上法案必須要通過的 賦稅委員會目前又被共和黨人士控制，因此法案能否通過仍是疑問。 但也有評論持不同的看法，恰恰因為共和黨人控制了國會，推翻民主黨政府的人 權與貿易脫鉤政策，才成為可能。而且美國與中國最近一連串的失和：知識產權談 判的破裂、輸出核武器科技、軍事發展導致東南亞均勢平衡可能被打破，這都是國 會要求白宮重新檢討對華政策的依據。 人權報告批評中共 美國國務院在宣佈對中國大陸進行貿易制裁前夕，公佈的一份關於世界各地人權 狀況的最新報告，其中關於中國大陸的部分，令白宮感到十分難堪：八個月前柯林 頓政府放棄人權與貿易掛鉤，期望能夠促成北京體面的改善人權。然而美國的輿論 普遍認為，柯林頓的對華政策屢屢遭受挫折。北京對人權的迫害有增無減的行動再 次證明，柯林頓將貿易與最惠國待遇脫勾的人權政策，事實上可能已經失敗。 美國國務院的人權報告指出，「在一九九4年，中國仍然出現許多超出國際接受標 准的，虐待人權案例，情況普遍而且記錄完整。這些案件的起因，都是官方不容忍 異議分子，以及保護言論、集會和信仰自由的法律不完整。人權遭踐踏的方式，包 括犯人被專橫的長期單獨監禁，刑訊逼供及不合理的待遇。」報告還說，中國大陸 的監獄關押了數千名「良心犯」，至今沒有準確的統計因八九民運而失蹤、或入獄 的人數、逮捕新聞記者、在外賓訪華期間例行逮捕異議分子、拒絕給予公平審判以 及強迫犯人出賣勞動力，中國現在仍有強迫人工流產、以及強迫犯人捐獻身體器官 以供移植，等等。報告還提到，北京去年在西藏有普遍忽略人權的行徑，包括逮捕 、拘禁並處決持不同政見的僧侶。 去年柯林頓政府試圖說服北京准許國際紅十字會探視犯人、釋放某些地位重要而 病弱的政治犯，並不再干擾美國之音的廣播，美國國務院現在承認，這些努力都白 費了。 中國的一句俗語說，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之身。六四以後，中共曾經在人權 問題上與國際社會展開了相當「成功」的周旋。但是，美國人顯然也已經洞悉了北 京的底牌，最近美中知識產權談判就是一個十分典型的案例：華盛頓從經濟、軍事 、政治、人權(包括前面提到的交鋒)、國際關係(加入國際組織)等各個方面出擊， 最終逼迫北京就範——開放第三產業市場。現在似乎輪到柯林頓來領略去年江澤民 獲得美國最惠國待遇時的心情了，而好戲還在後頭。(一九九五年三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