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 鳴】

教育才是當務之急

馮 源


  胡平先生在《評李澤厚、劉再復對話錄》裡駁斥了李、劉關於蘇聯、東歐「亡黨
王國」是丟失了抓經濟「這個根本」的觀點，並舉北韓、越南、古巴比蘇聯、東歐
更劣卻無民主運動為例，這自然是對的。那麼是什麼因素導致蘇聯、東歐巨變、越
、古、北韓沉睡及中國民運失敗呢？胡平先生認為：「是因為前者的民主力量更強
大，其統治者更開明，起碼是心腸更軟，不敢對著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開動坦克、機
關槍；後者的民主力量較弱小，尤其是統治者更殘忍。」(《北京之春》九五年一月
號)這自然也是對的。然而又是什麼因素導致蘇聯、東歐的民主力量更強大、統治者
更開明呢？胡平先生語焉不詳，我以為是教育普及所致。
  如所周知，一個人所受的教育程度越高，就越喜歡自由思考，因而越憎惡專制統
治；反之，教育程度越低，就越愚昧麻木，因而越盲從專制統治。張春橋深諳此理
，他說：「知識越多越反動。」他所謂的「反動」就是反專制、要民主，他說得完
全正確。
  蘇聯自建國開始，就不遺餘力地普及教育。經過七十多年努力，蘇聯人民的教育
水平之高是舉世公認的。蘇聯工人會自己掏錢聽詩朗誦與交響樂，這在中國工人聽
來似乎是天方夜譚。東歐的情況也類似。所以不僅蘇聯、東歐的人民會起來要民主
，蘇聯、東歐的軍隊也會拒絕向要民主的人民開槍，甚至某些蘇聯、東歐的共黨頭
目也會轉向民主。北韓、古、越的人民教育水平低得多，所以至今未爆發民主運動
。
  中國的情況介乎兩者之間，中國的學生市民已受相當教育，所以會爆發八九民運
。但是占中國人口80％的農民由於教育程度低下，對八九民運始終無動於衷。儘管
有不少受過教育的軍官反對鎮壓民運，但主要由農民組成的軍隊卻毫不猶豫地向學
生市民開槍。他們根本沒有民主自由的觀念，只有對要民主自由的學生市民的瘋狂
嫉恨。記得高新先生有篇文章說，有個中國士兵在「六四」向上級匯報思想時說：
「北京的樓房真高啊！北京的馬路真寬啊！北京的姑娘真美啊！北京的市民真壞啊
！」這就是他們開槍的思想基礎。仔細分析起來，完全是古代農民的心理。
  由此可見，只有中國人民的普遍教育水平達到蘇聯、東歐人民的水平，中國的民
主化才有成功的希望。中共早已明白此理，所以儘管高速增長的經濟迫切需要大量
人才，他們卻故意摧殘教育事業，導致嚴重的教育危機。這方面的文章與數字已很
多，本文不再重複。張春橋說過：「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中
共至今仍下意識地照此行事。所以中國的當務之急，既不是如李澤厚、劉再復所說
的「抓經濟」，也不是如胡平所說的「抓政治」(胡平說：「退一萬步講，就算今日
中國還不宜立刻實行完全的民主，那麼實行不完全的民主總該是可以的吧。」可惜
胡平未說靠誰或由誰來「實行不完全的民主」)，也不是如劉賓雁所說的「抓道德」
(劉說「人的因素」是根本，而他所謂人的因素尤指「人的危機」即中國「全社會倫
理道德大淪喪」和「空前的精神危機」，見劉文：《可悲的「理性」》(載《北京之
春》九五年二月號)，而是「抓教育」(這裡所謂教育，系指世界公認的文化科技知
識教育，不是中共所謂的「思想教育」、「道德教育」)，不知前述諸位先生以為如
何？(至於靠誰或由誰來「抓」，我也和胡平先生一樣說不出主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