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陳希同下台 喜「六四」派分裂


金堯如


      四月四日北京市常務副市長王寶森以重大經濟犯案而吞槍自殺的消息傳到香
港後，香港社會和傳媒介大受震動。因為北京市常務副市長是非同小可之官職，其
經濟犯罪之網絡必定是既高又廣，上下左右皆有人馬。
      當時香港傳媒便有一種看法，北京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亦有人想
及二月中北京市屬下首鋼公司董事長周冠五之被迫辭職，其子周北方以「重大經濟
犯案」之罪名被捕下獄之事，預言陳希同——這位中共北京市委書記，恐亦不免矣
。
      果然，不出一月，四月底，北京又公佈中共政治局委員、北京市委書記陳希
同，因北京市副市長王寶森重大經濟犯案自殺一事負有不可推卸之責任，向中央引
咎辭職，中央已予批准，並任命尉建行接任書記。
      這一宣佈又證明香港傳媒界觀察之敏銳，可驚的準確。這一宣佈又使人感到
北京市委和政府進一步處於「烏雲壓城城欲摧」的境地了。
      尉建行是什麼人？中共政治局委員，同陳希同並肩之人。他又是書記處書記
，在中央組織關係上，他是負責人之一。此外，他又是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主任。
就是專管黨紀和黨員犯罪行為的主管人員。由他接任北京市委書記，就是要徹查北
京市委和北京市政府高層領導和中層官員的貪污腐化的重大犯法行為。
      換言之，尉建行的任務，一是整肅陳希同任內北京市委和市府兩個機關的違
法犯法行為；二是清理和調整市委市府兩個機構的官員班子，大有破舊立新、重起
爐灶之勢。目前北京市委市府的大小官員，打一個遙遠的比喻，其人心之惶惶，恐
怕更有甚於九七大限來臨前的港英政府官員。而陳希同的憂患當然更有甚於彭定康
。
      中國有句老話，冤有頭、債有主，尉建行整肅清理北京市委市府經濟案件和
官員風紀時，事事會牽涉到陳希同頭上。陳希同對事事都有瓜葛，多有不可推卸的
責任。此次江核心迫令陳希同先辭職，即派尉建行去查辦，其目的就是察陳希同的
經濟犯案問題和網絡。一言以敝之，要摧毀陳希同的北京市委王國。
      所以，北京有消息透露到香港傳媒說，陳希同已被送往北戴河軟禁。這個消
息是很接近陳希同事件的性質和態勢的。我以為江核心現在若把陳希同隔離起來，
才合乎中共鬥爭的行事規律。如果放任陳希同一切自由行動，尉建行對陳希同本人
的調查，對北京市委市府官員的調查能收到什麼實效？
      如果我上述的分析和判斷合乎事實的邏輯，既然江澤民決心要摧毀陳希同的
北京市委王國，這個鬥爭就決非僅僅限於反貪污腐化的問題，而是上升到一場政治
鬥爭，江澤民與陳希同的一場建立權威和反權威的鬥爭，也是江澤民藉以鎮懾全國
地方諸侯鬥爭的序幕。
      從這場鬥爭中，我們隱約可見中共高層權力鬥爭的新格局。
      首先，我以為中共高層中反對「八九民運」和製造「六四」慘案這一派已經
分裂。陳希同原是最堅決反對「八九民運」和堅決鎮壓學生的主凶之一。他堅決追
隨和支持李鵬鎮壓學生民運的反動路線。在那場鬥爭中，他是李鵬的得力干將。當
時江澤民在上海市委時，鎮壓上海《世界經濟導報》是他堅決反對「八九民運」、
向鄧小平、李鵬表功的第一個出擊。稍後，鄧小平即召他上京參與鎮壓「八九民運
」的陰謀大計。「六四」鎮壓之後，江澤民被鄧小平欽點為中共總書記。不言而喻
，江澤民、李鵬和陳希同都是「六四」大屠殺中共患難同富貴的一派。
      現在，江澤民對陳希同下殺手，這不就顯示了「六四」鎮壓派的分裂嗎？
      尚待觀察的是，江澤民對陳希同之下殺手，是否取得李鵬的同知共識，衷心
支持合作，抑或是強令李鵬屈從其意志。如果是後者，則江李之間實際上業已分裂
。如果是前者，那是李鵬和陳希同也告分裂。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總之都是「六四」鎮壓派的分裂。這是一件好事，不
是小好，而是大好事。值得高興，值得歡迎。
      當然，我們也都清楚，江澤民之反貪污，整肅北京市委，其最最基本的目的
是爭取黨心，樹立他個人的所謂「中央權威」。但只要他能反貪污腐化，終究有利
於國計民生，有利於改革開放的健康發展。海內外的輿論應該支持、鼓勵並要求把
反貪污腐化的鬥爭進行到底，不獲全勝，不能收兵。
      然而，他畢竟仍然是藉「六四」慘案上台的人，他是「六四」慘案中的既得
利益者。在政治上仍然是極左保守派。他在迫令陳希同辭職並派尉建行進駐北京市
委的同時，即聽到報告說，北京大學生已在醞釀要求陳希同交代他在「八九民運」
時為什麼反對學生「反貪污腐化、反官倒買辦??????？？？的要求，他在「六四」
屠殺事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江澤民立即下令公安武警在北京大學區嚴加監視，
在天安門廣場嚴加戒備。他自己在講話中還特別強調陳希同及其北京市黨政領導在
「六四」鎮壓「反革命暴亂」的貢獻。
      香港傳媒有報道說，北京消息人士懷疑並猜測江澤民是否準備為鄧後平反「
六四」作出試探文章。竊以為現在言之過早，對江澤民還不宜存以幻想。如果「六
四」平反，須知在中央，不知多少領導幹部如趙紫陽、胡啟立、芮杏文、閻明復、
鮑彤等都要隨之平反。有多少領導幹部如楊尚昆、彭真、薄一波、萬里、喬石、田
紀雲、李瑞環等將出而重新評價「八九民運」，並揭發「六四」事件的錯誤。又有
多少老將如張愛萍、楊成武等為解放軍恢復名譽出來講話。還不知有多少「六四」
知情的將領如王瑞林、遲浩田以及三十八軍、二十七軍的將官會出來指證。那時江
澤民和李鵬將往哪裡擺，往哪裡去？
      我們不能寄希望於江澤民的自我反省和主動平反「六四」，我們可以深信歷
史發展的必然，即「六四」慘案必定要平反。平反「六四」的原動力在於中國人民
，在於當年那些同情「八九」民運、反對「六四」鎮壓的上述中共體制內的民主改
革派。而這一派是大多數，有廣大的中國人民走後盾。這是中國希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