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均衡:美國圍堵中共 中華發展戰略研究所 巖華 後冷戰時代:中共與美國政治對抗 「權力均衡(Balance of Power)」一詞是中美新型關係的奠基人之一基辛格 博士在其著名的《外交》(The Diplomaoy)中提出的,它是美國戰略史上經典論著之 一,正是以這種典型實用主義的智慧,以「和解」為標榜取代從前單純的武力「對 抗」,開創了美國外交七十年代以來的劃時代的新局面,形成強於美國以往任何一 種戰略的「尼克松—基辛格模式」,這就是尋求與對手之間妥協的「權力平衡」。 事實上,它成功地分化了以蘇聯為首的共產主義陣營,以「接觸」的形式與次要敵 人中共尋求共同利益,形成統一戰線,並對其進行無形的「和平演變」。而對主要 敵人蘇聯則集中圍堵,平衡了東、西方陣營對比,使對手自我瓦解並最終達到冷戰 勝利。這也是世界兵家戰略的老祖宗孫子的「遠交近攻」戰略。 而冷戰後的今天,處於美國及與中共的意識形態,文化傳統及人權觀念的根 本差異,及關貿和智財權等國家利益的衝突,在冷戰時期蒙在兩國關係上,互為利 用的戰略關係的灰塵,被拂去之後,實質上的另一個類似冷戰的新型對抗,又顯現 出來。其特點為:單層的政治對抗和多層面的經貿,文化交往並存的複雜關係,而 允許台灣的李登輝總統訪美,是這種遲早要發生的衝突的不穩定關係的一個契機, 終於使雙方關係一落千丈,台海重現危機,又出現冷戰的味道。 模糊狀態:對中國政策的不確定性 如果台海進一步爆發戰爭 ,美國會不會涉入太深?會不會圍堵中共、 甚至與中共武力相向呢?沒人能作出回答,誠如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白樂崎,八 月十九日所說:「因為柯林頓總統也不知道,而台灣關係法也並未規定美國要採取 何種行動」。這是實事,美國是一個主權分離的民主國家,在事實沒有形成之前,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代表美國講話。 美國國務院東亞事務助理國務卿羅德宣稱,美國將主要維持與中共的「接觸 」和「介入」關係,原哈佛大學教授,現任助理國防部長約瑟夫·會伊,在《外交 關係》八月號上,撰文《深刻介入的案例》指出:美國的「介入」有兩個層次,一 是和解友善的接觸,二是「和平演變」,顯然,國務院、基辛格和羅德、布什,依 然主張沿用「尼—基戰略」對付中共,只不過他們的言行也同樣是採用基辛格《外 交》中的「外交詞令」而已。而在人們聽到當政者信誓旦旦地強調:「一個中國政 策」時,不能不想起,就在美國總統在國會的壓力下,宣佈允許國府李登輝總統「 私人訪問」的前一天,舉國上下的官僚們也同樣信誓旦旦地強調:不會允許他來! 對這一點,深悉美國政治運作程序的新加坡資政李光耀先生說:「美國總統 聽美國國會的,美國國會聽美國傳媒的——這也許是到目前為止最貼切的答案。 圍堵中國:美國傳媒拂揚塵上 那麼讓我們看一看美國主要傳媒的最近的態度,美國影響最大的政論雜誌《 時代週刊》七月三十一日,刊載著名評論家克瑞薩默的專題:《我們為什麼必須圍 堵中國?》,他舉出四點理由:一、現今中共已沒有了蘇聯時代意識形態理想,沒 有那種集團式的附屬勢力,只是純粹的偽馬列主義的赤裸裸的權力獨裁體系。二、 十九世紀的德、日就是因為興起的太快,太強又沒有圍堵它的政策,才造成一次世 界大戰的浩劫。三、一八一五年拿破侖戰敗,維也納會議吸取教訓,建構了圍堵法 國的聯盟,才帶來歐洲百年和平。四、目前的中共迅速擴充軍力,在南沙侵略、惡 劣的人權,非法出售導彈技術等已證明他的侵略本性,若不不堵截將成浩劫。實質 上,這代表了美國一部分人的看法。 八月三日影響深遠的《遠東經濟評論》封面故事《輕柔漫遊》,認為東南亞 國家早已達成圍堵中國的共識,只是沒有統一戰略,美國必須聯合他們對中共有計 劃、有步驟地實施圍堵政策,包括政治接觸經濟拉攏來進行和平演變。八月七日美 國幾大報紙之一的《洛杉磯時報》著名中國問題記者占姆曼報道:中共要美國別在 亞洲作「東方救世主」,認為美軍「介入」已不再是一支中性力量,它干涉中國的 內政。他認為中共升高從亞洲透出美國勢力的做法,並把東亞東南亞納入自己勢力 範圍,勢必引起東亞、東南亞及美國之對抗,真的重返舊的圍堵政策,那美國重返 蘇比京灣和進入金蘭灣也是必然的事。同時美國《華爾街日報》八月七日發表評論 家梅隆文章《現在不是對亞洲舉棋不定的時候》,認為圍堵中共刻不容緩,在同期 的社論《第七艦隊在哪裡?》甚至建議美國立即出動航空母艦,趕往中共正在演習 的東海「阻止它」,以顯示美國勢力在亞洲的存在,並發出要求回復到「五十年代 對中共全面圍堵」的呼籲。 圍堵戰略:美國傳統的冷戰法寶 「圍堵戰略」在美國並不是新名詞,它是典型的冷戰時代產物,這一戰略的 首創者為喬治·肯南,一九五零年到一九五三年韓戰期間,由美國國家安全會議以 六八號(NSC-G8)決議案通過,首先對以蘇聯為首的東方陣營實施圍堵戰略,再由杜 魯門政府大力強化;艾森豪·杜勒斯在其《新視野》中進一步將「圍堵戰略」與大 規模核武毀滅相結合,形成全面冷戰,繼以甘奈迪·傑克遜的「彈性反應」戰略, 使冷戰由軍事對抗深入到社會、經濟、文化的各方面;於是產生了尼克松—基辛格 的「權力平衡」冷戰分化戰略,一直維持到蘇聯的全面瓦解,整個過程是一種舉國 上下全力以赴對抗敵人的艱辛歷程。 今天,不僅傳媒的鼓噪要對中共故技重施,美國政界部分精英和智囊們也在 策劃新冷戰圍堵戰略。在美國主要智庫之一的哈佛大學,亨庭頓教授在其著名的《 文明衝突論》中主張:美國應聯合其它西方文明國家,抗衡儒家、回教文明,最近 他又立專論建議:美國聯合日本、越南、印尼、甚至俄國、印度「對抗」中共的擴 張和霸權。 最近加州共和黨眾議員羅拉巴切爾又在英文報紙《亞洲華爾街日報》刊文主 張:在中共還沒有完成圍堵亞洲國家之前,美國應先聯合東協國家,先圍堵中共。 是否圍堵:看中共軍事行為的性質 最近徐澤榮先生撰文(見香港《明報月刊》八月號),批評筆者在《亞洲均勢 :中美台的戰略關係》(台灣中國大陸研究所編輯出版)一文中認為「美國有可能武 力介入台海事務」的觀點,表示「解放軍不怕美軍干預」,只是,晚清時期倭仁, 翁同和李鴻繰等「清流黨人」這樣講時,聲音更大些。認為李登輝身邊有一批「行 為主義者」,可能會把他引入歧途,實在應該「清君側」,其實徐先生引出的那篇 文章,是筆者九四年十月在洛杉磯的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上的發言稿,若不是徐先生 提示,至今我還不知道已經出版,更不知道由哪家出版社出書。筆者供職的中華發 展戰略研究所是美國的一間學術機構,與台灣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事實上,徐先生 只引用了筆者兩個層面的問題中的一個,而沒有指出拙文的、美國可能軍事介入的 前提是:「中共真正侵略野心膨脹,毫無正當借口就突然襲擊台灣、南沙。那世界 面臨的將是又一個二戰的德國和日本,而在另一個層面上筆者寫道:「但如果台灣 的政客們竟然愚蠢到, 不顧一切盲目自大,宣佈台獨,另建國家、這個世界上沒有 任何一種力量,能對十二億憤怒的中國人產生威懾,反而被它徹底嚇倒,只能袖手 旁觀、聽天由命、任中共在國際譴責下吞併台灣。」 九五年三月在柏克萊加州大學舉行的一次國際學術會上,前美國國防部助理 國防部長,著名軍事經濟學家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所研究員吳元黎教授,談及美國 是否會對中共圍堵時說:「不要以為美國在圍堵中國,也不要以為美國不會圍堵中 國」,主要看中共自己行為的性質,只有到了戰爭發生的非常時期才會制定一套周 密的戰略計劃,並立即實施。在戰爭爆發前的和平年代,美國並沒有固定戰略。 老約翰牛:見血眼紅的倔強怪獸 從美國對外戰爭的歷史上看,事實也是如此。一九五零年中共抗美援朝,原 來美國奉行的「重點防禦」戰略,一下子變成「亞洲島鏈防線」的圍堵戰略,由「 無意在台建立軍事基地」變成「有在台澎及其附近為其防禦所需而部署美國陸、海 、空軍的權力」,並與台灣締結《中美協防條約》,使當時搖搖欲墜、不堪一擊的 台灣從此穩定下來,一九五一年五月,當韓戰陷入僵持階段,有可能進一步擴大時 ,美國國會第四十八之五號決議案規定:當中國擴大韓戰戰爭及其他處(如台灣、東 南亞),美國將考慮用台灣部隊,對大陸沿岸實施封鎖。一九五四年九月,中共忽然 炮擊金門,第二年二月,美國就派出第七艦隊進入台灣海峽,一九五五年初,中共 解放一江山和大小陳島。一九五五年三月十六日,當美國記者問:如果亞洲戰爭繼 續擴大,美國是否會動用原子彈時,當時的總統艾森豪威爾將軍用低沉的聲音說: Yes。 在七十年代冷戰時,蘇聯在美國後院古巴部署核武,美國甚至不惜爆發核戰 ,毅然下令美軍攔截蘇艦「實施強檢」,而退縮的卻是蘇聯,這就是令世界戰慄「 古巴核武危機」。至於越南戰爭,由於中、蘇並沒有公開地直接參戰,沒刺激起美 國人的「牛性」,且那也「並非美國的切身利益所在」,因而美國實行的是「有限 戰爭」戰略,並不打算全力以赴,結果進退兩難,付出死傷五萬多人的代價匆匆撤 退。不過,美國至今仍不承認那是軍事失敗,而只認為是「策略失誤」。一九九四 年十月,北韓與美國再次因核陷入危機,美國一方面準備用巡航導彈摧毀北韓的核 設施,一面派出小鷹號航空母艦開進東海,向北韓的背後靠山中共示威,並與中共 核潛艇發生長時間對峙,而最終退縮的,也是中共。 真正危險:盲目狹隘的民族主義 八月二十七日發行的《紐約時報雜誌》刊載著名記者紀思道撰寫的《真正的 中國威脅》一文指出:現在威脅亞洲安全的真正敵人,並不是中共迅速擴張的經濟 發展和軍事力量,而是被偏激、仇外的政治輿論煽動起來的「狹隘民族主義」,他 們對世界一無所知,卻盲目自大,僵死強硬,逆世界潮流而動,極具危險,他們會 不計後果地發動戰爭,美國應提前做出應付準備。 前不久因訪問國府李登輝總統引出:「李登輝不再堅持在國際場合會見江澤 民」,新聞風波的《紐約時報》外交專欄作家傅裡曼九月十三日在美國紐約「外交 關係協會」演講時認為:中美之間存在三大威脅:第一是以赫姆斯參議員為代表的 反北京陣線的國會議員,他們的勢力強大;第二是純粹無知的一般民眾,他們對中 國近代歷史毫無常識,它是被利用又極其危險;第三是遍佈全國各地的「職業遊說 團體」,他們的錢無所不能。顯然,傅裡曼所言的三大威脅是可觀存在的,它正與 中國的「狹隘民族主義」一樣威脅著國際和平,使中美關係由文化的差異,政治誤 解一步步走上僵硬對抗的惡性循環。 這種現象在影響巨大的《紐約時報》表現得最為典型。自六月份中美交惡之 初,該報開始只是客觀地報道一連串的壞消息,並期望能改善。但當中共扣壓了美 籍華人吳弘達,開始在台灣附近試射飛彈時,八月七日它發表社論《中國問題:好 話說盡,效果不彰》,抨擊中共無視華府的求全苦心,建議美國不能再讓步,認為 大陸與台灣之間經濟文化水平的差距,今後可能會更大,問題更多,美國將不得不 涉入更深。而到八月十日,中共宣佈將進行第二波演習時,它的態度更趨強硬,八 月二十二日發出專題評論《恫嚇台灣》,認為中共繼續地軍事挑釁,將迫使美國改 變在亞洲的立場,並質疑「一個中國政策」。在中共對數千名欲往北京參加世婦會 的代表拒發籤證後,更引起它的反感。八月二十六日該報著名專欄評論家克勞塞, 發表題為《民族孤立主義使中國成為世界主要禍源》長文,指責中共在亞洲擴張, 像鷹犬一樣在聯合國尋找膽敢與台灣和西藏交往的國家,恃強凌弱,為所欲為,以 前蘇聯干的壞事都由中共取代,他憂心世界又邁入新的冷戰期,呼籲亞洲與西方國 家聯合圍堵中共。 在中美關係最惡劣的時候,美國眾議院長、喬治亞州共和黨金瑞契甚至公開 要求承認「台灣為一個主權獨立的民主國家」,雖然當基辛格從北京打電話來,告 訴他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時,他很快改口,但,這也代表了美國的另一個極端。 作為中國人和知識份子,更應該知道如何正確地熱愛自己的國家,更應該勇 敢地站出來喚醒國人認識世界、促進文明、而不應該盲目膨脹,自大,助紂為虐把 祖國推向倒退和野蠻的霸權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