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審查「國舅爺」 洪洋 一九五九年春天，在上海召開的華東局公安工作會議上，傳達了公安部長羅 瑞卿的指示：「凡是接近毛主席的人，他們的情況都要搞清楚。」羅瑞卿還當面問 過山東省公安廳廳長張國峰：「你們那個李干卿的情況你清不清楚？」而此時正值 廬山會議期間。 張國峰知道李干卿是江青的哥哥，小心地：「不清楚。」 「你有幾個腦袋？嗯？」羅瑞卿發火了。 張國峰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為江青、羅瑞卿、還是為毛澤東。 緊接著，又傳來中南海警衛局的指示：「審查李干卿！」 毛澤東欲休掉江青 這次突擊審查李干卿，實際上是衝著江青來的。毛澤東身邊的一幫寵臣，從 毛澤東曾秘密接見賀子珍，毛澤東熱衷女色，毛澤東痛惜晚年失子等等跡象上，察 覺出毛澤東已對身邊的江青厭倦了。但毛澤東「好馬不吃回頭草」，不太可能與賀 子珍「破鏡重圓」，且賀子珍姿色已退，頭腦遲鈍，已不符合毛的擇偶標準；至於 那些戲水鴛鴦乃屬「歡場無真情」，毛最大的心願就是另擇一個能再生兒女的風采 迷人的「第一夫人」。為達到這一目的，必先休掉江青。可老毛乃堂堂「國君」， 即欲休妻也得有個官冕堂皇的理由。如今的毛主席，已不是當年躺在延安窯洞裡的 土包子，乘賀子珍到蘇聯養病，就與江青非法同居(用今天的話來說已構成重婚罪， 當判刑入獄。)。 江青是毛澤東的一塊心病。當年她從上海影藝界撞入毛澤東的土被窩中時， 毛澤東神魂顛倒，這位土生土長的農民第一次嘗到了名演員的滋味。可隨著從土窯 洞裡搬進皇宮裡，當年的名演員也變成了「垃圾」。如今的毛主席，諾大的中國都 是他的，什麼樣的名演員找不到呢？真是機會大把大把。 審查「國舅爺」是休掉江青的一個突破口。若真能查實江青的哥哥是「反革 命份子」，那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豈能與「反革命份子的親屬」同床共枕？(以前 的不算)一時間，由中共中央頂層下達的指令，變成了一個由濟南鐵路局公安處負責 清查李干卿的歷史，山東省公安廳負責瞭解李干卿現實表現的專案組。李干卿很快 知道了有人在調查他，惶誠惶恐的「國舅爺」忙向江青求救。 李干卿其人其事 據專案組調查報告稱： 李干卿於一九零一年三月十三日生於山東省諸城縣東關，曾讀過幾年私塾。 一九二一年四月至一九二三年三月，曾在軍閥張宗昌所部的偽四十七旅九十三團二 營八連當「師爺」(文書)，日偽和國民黨時期，曾任過警長巡官、局員、津浦鐵路 妨奸組織員等反動職務。 一九三九年，在日本憲兵特務的指揮下，李干卿兩次寫信對江青進行策反。 據山東第二勞改隊第一大隊犯人米瑞晟供：一九四五年底，李干卿曾去他在 濟南林祥南街六號的家中，「借」去王虎牌手槍一支。 李干卿自己也交代：一九四五年十月，米還給他一支土造的三號手槍。他說 ，這支手槍自己玩了幾天，又被國民黨山東行動總隊十五支隊副官李干臣要去了。 材料中寫道：李干卿是鎮反登記對象，我們對他的工作是不夠的，很少做過 認真系統的審查和調查。因此，這次雖然比較系統地審查和部分地查證了一些情況 ，如發現李隱瞞政治歷史和其他問題，但某些問題仍不能做出結論，……該李由於 受反動教育很深，存有嚴重的自私自利的資產階級思想，在一九五一年利用職務之 便進行貪污，因此在三反期間受記過處分。 結論： 一、綜上所述，李作為一個歷史反革命份子的根據在過去和現在都是十分充 足和確鑿的； 二、根據李干卿解放後一貫表現看來，對組織不夠忠實，對個人的反革命的 政治歷史認識不足，不願積極參加歷次政治運動和政治學習，以便努力改造自己， 因此政治進步不大。 材料中所說的「貪污」，是有充分事實根據的。在現存的李干卿的檔案中， 可以看到此公的一系列劣跡： 一九四八年偷車站食堂麵粉兩袋，價值56000元(舊幣，合新人民幣5.6元)； 一九五一年任濟鐵公寓管理員時，貪污食堂物資大米、麵粉、雞子計390050 0元(合新幣390.05元)； 一九五一年二月在山東公寓當臨時工時，曾變賣食堂爐灰得款500元(合新幣 0。05元)； 一九五一年六月，在機務公寓造假單據，貪污80000元；一九五一年七月在機 務公寓造假單據，貪污80000元；一九五一年在機務公寓賣鹹菜，多報銷50000元， 共貪污4597500元，其中騰孟陽分去800000元，實貪污379750元(合新幣379.75元)。 該專案材料由濟南鐵路公安處副處長王茂清直接交給毛澤東的衛士長李銀橋 。「好！」李銀橋說：「有了材料就好辦了！」 「第一夫人」絕不「讓賢」 毛澤東下令秘密調查李干卿的事很快就被江青知道了，對老毛一時恨之入骨 。她想起漢武帝時，外戚竇嬰、田鼢鬧矛盾，吵得不可開交。田鼢指責竇嬰廣招天 下豪傑，誹謗朝廷，唯恐天下不亂。竇嬰也彈劾田鼢欺壓百姓，有不忠行為，各持 一理，一時難以判斷，漢武帝對此事感到棘手：竇嬰是景帝的舅舅，田鼢又是自己 的舅舅，哪一位都不好得罪。出於無奈，他把情況向母親王太后做了匯報。王太后 一聽大怒，氣得吃不下飯：「我還沒死，竇嬰就這樣猖狂，竟欺負到我弟弟的頭上 ，這事該咋辦，你看著處理吧。」最後漢武帝只好把竇嬰殺了，而沒有責怪田鼢， 江青知道自己雖不是太后，但「第一夫人」名正言順，就找到老毛一是絕食，二是 哭鬧：「主席啊，我跟隨你那麼多年，我還沒死，有人就要欺負到我哥哥頭上，你 就看著辦吧！」江青還拒絕與老毛同房。毛澤東內心明白卻故作驚奇：「會有人欺 負你？」毛澤東知道江青的脾氣，他回想起一九四九年剛進京城時，毛為一點小事 得罪了江青，江青乾脆跑到濟南住下就不走了。毛澤東那時還不能在歡場上盡情縱 樂，又苦於慾火中燒，堂堂國君，竟然連向「第一夫人」發了三封電報，第三封電 報的內容是：「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接你去了！」 江青懂得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所以，她就擅長用女人的武器對付老 毛。這一回，他把老毛照看得死死的，又不同他上床，老毛則是處在外事不順(與蘇 聯鬧翻)；國事不順(大躍進失敗了)；家事也不順(與江青鬧彆扭)的時候，不得不讓 江青幾分。她畢竟是正牌夫人，況且，毛澤東一時還沒找到合適頂替她的人。雖為 一國之君，但老毛又土又寡情，真正愛他本人而不是財富地位的人也不那麼好找。 毛澤東在領教夠了江青的「淫威」後，不得不答應回濟南一趟，並「接見李 干卿」。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六日《人民日報》報道「毛澤東主席會見巴共中央總 書記路易斯·卡洛斯」，就是在濟南白馬山下西郊機場附近的專列上進行的。之後 ，毛澤東應付性地接見了李干卿幾分鐘，並立即掉頭離開濟南，直開杭州，但這幾 分鐘的「接見」已使李干卿如獲大赦，更使一幫人有對老毛「拍馬屁拍到了痔瘡上 」的失落感。而羅瑞卿等人則成了江青的死敵，也激發了她從事政治的強烈願望。 江青保衛毛主席的一場戰鬥 歷史總是充滿了戲劇性。到了一九六八年四月二十五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 ，康生、陳伯達、黃永勝、吳法憲、葉群……等，正在聽取山東的王效禹作「陰謀 陷害江青同志的重大反革命集團案」的匯報，江青突然號哭起來：「我命好苦哇！ 我哥哥李干卿過去就很苦，為了餬口，在舊社會幹了幾天警察，他們就對他……對 我進行迫害……他們的矛頭其實是對著我們的毛主席呀！」 太監陳伯達立即表態：「山東當年調查李干卿的問題，是搞無產階級司令部 。」之後，又在山東省革委會的報告上批示：「交吳法憲具體辦理。」 吳法憲立即組成特別任務組：「我們解放軍要緊跟毛主席，這個案子就是考 驗我們的試金石。」 四月二十六日下午，一架伊爾——14型民航客機，緊急降落在濟南西郊機場 ，機場隨即戒嚴了。不久，一批囚犯被押進機艙內。他們是：濟南鐵路局公安處長 曲和鈞，山東省公安廳警衛處長於傑，山東省交際處處長陳鏡波。當晚，專機再次 降落，載走了山東省公安廳副廳長李秉正、濟南鐵路公安處副處長王茂清、濟南鐵 路局公安處保衛股長史殿安。當夜，山東省公安廳長張國峰因身患癌症，正痛苦地 輾轉病榻時被突擊審查。 張國峰已奄奄一息：「我履行自己的職責，保衛毛主席的安全，根本無罪。 」 「你陷害中央首長，就是反革命！」 張國峰不久即逝世。 王貿青在獄中申辯：「上面要我搞，保衛毛主席，我不搞能行？」 審判官：「你這是中了劉少奇的『馴服工具論』。」 王茂青：「李干卿的材料是中南海保衛局要的，我親手交給了毛主席的衛士 長。就算我路線鬥爭覺悟低，沒有水平，他為什麼要材料？他也沒水平？」 這是一個最終沒有結論的案子，被關押的囚犯死的死，傷的傷，病的病…… 倖存下來的被釋放時仍不知道為什麼當年毛澤東身邊的人，要那份關於毛澤東「國 舅爺」的材料，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毛澤東活著時沒鬥過同床最多的女人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