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中國人民的勝利 吳方城 在中共導彈、飛機、大炮的喧囂聲中，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第一次總統直選於 三月二十三日在台灣順利結束，李登輝、連戰分別當選為中華民國第九任正、副總 統。台灣兩千一百萬人民以高達百分之七十六的投票率和自己的選票回答了中共的 「文攻武嚇」，中共的蠻橫態度增強了台灣朝野的凝聚力，被中共一再攻擊為「隱 台獨」的李登輝總統反而以出人預料的百分之五十四的過半數高票當選連任。「中 共幫了台灣的忙」--這是大選後人們的普遍評論。 承蒙有關方面的邀請，有幸能與海外民運朋友們一道，赴台灣參訪了這次大選。 在台逗留的八天時間內，在主人的精心安排下，我們走訪了四組候選人的競選總部 ，參觀了街頭投票站和各派的競選活動，同時也有機會走訪了包括中央選舉委員會 、法務部、陸委會、海基會、三民主義大同盟等許多官方和民間機構，拜會了各部 門的負責人。在各單位，在街頭，在旅館，在計程車內，我們同台灣民眾進行了廣 泛的交談，耳聞、目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台灣社會局部上還不同程度存在 賄選和黑社會幹選的陰影，但不容置疑的是，在經過幾千年封建專制統治、改朝換 代之後，中國人終於在自己的土地上，至少是在自己的部份土地上實現了民主--真 正的民主。 在繁華、熱鬧而擁擠的台北市，各派的競選標語舉目可見，成百上千的競選旗幟 林立街頭，從國民黨的李登輝、連戰到民進黨的彭明敏、謝長廷，從新黨支持的林 洋港、郝伯村到獨立競選人陳履安、王清峰，五光十色，五彩繽紛。在我們的詢問 之下，無論是旅館服務員、計程車司機還是路上的行人，從支持國民黨者到支持台 獨者，從支持新黨者到認為「誰都一樣」而懶於投票者，都毫不隱晦地表達自己的 政見，群眾對這次大選關注與參與程度、高達三分之二以上的投票率，即使在西方 發達的民主國家也除了是不多見的。 在來台後第二天走訪林、郝競選總部時，正巧林洋港先生到場舉行記者會。一位 年過八旬、現已退休的名叫谷正文的老先生，前國防部保密局偵訪組組長，「現身 說法」，「證明」李登輝總統曾在四十九年前加入過共產黨，經他手逮捕偵辦，捕 後李告密供出了許多同志。這是頗有意思的記者會：一個退休的老人，作為反對派 的證人，公開指責現任總統是「匪諜」，報刊媒介大肆報道，指控者則安然無恙， 不會受到任何壓力和迫害。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這一現象本身就是值得讚揚的。可 以設想，如果沒有真正的民主，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海峽彼岸，那位老人也許沒等記 者會結束就已身陷囹圄，甚至很快就會身首異處了吧！ 正如人們常說的，一個民主社會的確立有待於中產階級的出現，而一批具有高度 民主素養、有知識、有魄力的精英乃是這一社會的中堅。在與台灣不少主管部門的 負責人的接觸、交談中，一個突出的感受是，他們大都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其中留 美博士佔了極大比重)，其行為方式一反傳統上中國歷代專制統治者高高在上的官僚 作風。如筆者見到的法務部長馬英九先生、行政院大陸委員會主委張京育先生和海 基會秘書長焦仁和先生，他們個個年富力強、思維敏捷，對國際、國內、當前社會 的種種問題都有精闢的見解。對來訪者提出的問題，他們不是打官腔，說套話，而 是給予通情達理的、直接了當的回答。這些主管負責人行止簡樸，周圍毫無警衛林 立、戒備森嚴之感，這大概是民主社會的共同特徵吧。至於直接負責接待我們的各 位朋友，特別是陳政三先生和李少白先生二位，更是兢兢業業從早到晚陪同，為我 們奔走服務，其謙遜和藹，其忠於職守，其敬業精神不由得令我們肅然起敬。諷刺 的是，共產主義的祖師爺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所提出的「社會公僕」的理念竟然在 他終生與之誓不兩立的「資本主義社會」接近實現。聯想到筆者十分熟悉的中共那 些不學無術卻又滿口官腔的各級大小官員，適成鮮明的對照！ 台灣大選前後，人們議論最多的話題之一就是中共的「文攻武嚇」。「文攻」： 無論台灣選舉結果如何，選出的都只是「地方政府」的領導人。何謂「地方政府」 ？顧名思義，地方政府自然須聽命於中央政府，如美國紐約州政府之於聯邦政府， 中國的山東省政府之於大陸的中央政府。請看事實：連中共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的、 由國父孫中山先生創立的中華民國已存在了八十五年。一九四九年，中共未經任何 合法程序，僅倚仗著武裝力量(當然也歸因於當時國民政府部份官員的腐敗)，在大 陸打敗了國民政府，使後者被迫遷居台灣。四十六年之後的今天，從政治現實而言 ，無論是用武力「反攻大陸」或是武力「解放台灣」，都將導致災難，是不合於歷 史發展趨勢的。事實在於，存在著一個中國，兩個政府--中共獨裁政權統治著中國 大陸，而已經實現了民主化的中華民國則有效地統治著有兩千一百萬人口的台灣， 這是任何人都難以否認的客觀存在。一廂情願地聲稱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政權只是「 地方政府」，只不過是中共的蠻橫無理和畫餅充飢而已。 「武嚇」：在大選前夕把中程導彈射往台灣兩大港口基隆和高雄的近海，在接近 台灣海峽中線的廣闊海域舉行密集的海空實彈演習，劍拔弩張，大有千帆競發、「 解放台灣」之勢。然而，可尊敬的台灣人民沒有被此「武嚇」所嚇倒，除了極少數 投資者趕忙向海外轉移資金外(正如一位計程車司機所言：「有錢人才怕。」)，整 個社會仍是一派和平、安定、繁榮的景象：市場貨物充裕，人們照常上班、下班， 特別是大選仍如期順利地進行、成功地結束。「武嚇」傷害了台灣人民的感情，它 不僅未能起到干擾、破壞大選的作用，反而使人們擦亮了眼睛，更認清了中共獨裁 政權反人民的猙獰面目，也更加珍惜在台灣這一來之不易的民主成果。 此間引起爭論的是，在台海危機一觸即發之際，美國從日本和遠在波斯灣--霍木 茲海峽地區分別調動了兩支威力強大的航空母艦(獨立號和尼米茲號)特譴艦隊前往 台海地區，在大選期間分別坐陣台灣南、北近海。美國國務院明確聲稱，中共對台 灣的任何軍事進攻行動「將導致嚴重的後果」，將被認為是「損害美國在遠東的利 益」。美國此次出於台海兩岸預料、果斷而及時的軍事行動無疑地給中共軍方那些 頭腦發熱、蠢蠢欲動的「鷹派」將領們服了一道清涼劑，曾令他們震驚的、美軍在 海灣戰爭中一舉摧垮伊拉克戰爭機器的威力他們將記憶尤新。這一明確的支持行動 對鼓舞台灣人民士氣、穩定軍心起了積極的作用，也是導致中共迅速放低姿態、結 束(至少是暫時結束)軍事演習、並放出「和平氣球」的重要因素之一。一些競選對 手攻擊李登輝總統「挾洋自重」，「不是光榮，而是恥辱」，「中國人的事不須列 強干涉」。有的民運人士也說：「美國為了出售軍火、從中漁利，希望台海兩岸保 持緊張局勢。」這些說法顯然是糊塗、過時的。前者作為一種黨派鬥爭、攻擊對方 的手段並非罕見，但如果不認識到歷史正在發展、時代已經不同，仍在那裡「刻舟 求劍」，用業已陳腐的觀念評論新現象，就會導致錯誤的結論。在這次台海危機中 ，人們都看到，美國畢竟還是盟友。後者對美國戰略意圖的分析也是不確切的。無 庸諱言，任何一個國家都有自身的國家利益，國際政治舞台上純粹地出於道義的行 為是不大多見的，至少也要不與國家利益相違背。美國自然也不例外，作為一個世 界性的超級大國，它在遠東、在太平洋地區有其不可放棄的國家利益，而支持台灣 ，防止中共的武裝進犯，維持該地區的力量平衡，也恰恰是符合其國家利益的。中 國大陸在經濟上日益崛起，美國處於經濟、政治利益的考慮，勢必需要與之保持穩 定的關係，儘管前者有可能在未來成為潛在的敵人和新一輪冷戰的對手。因此，認 為美國希圖保持台海兩岸的緊張關係是沒有根據的。更何況，人權、民主、自由這 些概念早已超越了民族和國家的界限，任何人蹂躪人權、踐踏民主和自由都應受到 全球一致的譴責，談不到什麼「中國人的事不容強權干涉」。尤若一個強壯凶狠、 酒醉熏熏的大哥要舉刀砍殺一個無辜而幼小的兄弟一樣，鄰居看到了，難道不應當 挺身而出，加以制止嗎？ 台灣的大選勝利結束了，這不僅是李登輝先生一人的勝利，也不僅僅是國民黨的 勝利，這是台灣兩千一百萬人民的勝利，這一中國史無前例的民主局面，是台灣領 導人、執政黨、在野黨和台灣全體人民共同努力，辛勤培育得出的碩果。這也是海 峽兩岸十二億兩千一百萬全體中國人民的勝利，因為它雄辯地證明了中國人是能夠 搞民主的。中國人民從此不必再為種種意圖維護專制統治的奇談怪論所蠱惑了，什 麼「西方的民主與東方文化不相容」了，什麼「必須實行新權威主義」了，什麼， 「中國只能走新加坡模式'了，……不，中國人民從此有了自己的楷模，自己的希望 ，台灣的今天就是中國大陸的明天，全中國的民主曙光就在前方，朋友們，讓我們 為之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