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發動文革的一個「功績」 (泰國)乃木 毛澤東「親自發動和領導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禍國殃民,使他臭名昭著;但 像世間的一切事物一樣,「文革」也有正面的東西,值得我們肯定。這裡,我們也 用「二分法」,來檢視毛澤東在「文革」中對學生運動的理論與實踐,算是對這位 能自行「清理門戶」的「頗具爭議」的老爺先生還點公道吧。 毛澤東基於當時形勢(他在黨內的孤立地位)的需要,發動和利用學生運動(含學運 範疇的群眾運動。下同)斗倒劉鄧掌權派,十分得心應手。除了當時毛所處的正統地 位以及學生(群眾)對毛的個人崇拜(也就是「毛的魅力」)這些因素外,至少有兩個 現象值得我們注意: 一、學生運動有深刻而廣泛的社會基礎(或曰「需要」)。我們這裡所指的學生運 動,不是毛在天安門「八次接見紅衛兵」的「壯觀場面」,而是著重於各大中院校 (對校黨委、特別是工作組)、各省市地區的自發或半自發學生--群眾運動。捨去意 識形態爭端不說,中共統治集團與老百姓的矛盾十七年來已經發展到十分尖銳的地 步。運動之初,「中央文革」「砸爛舊黨委、鬥垮走資派」的「號令一聲出」,各 地的學生、群眾「紛紛走上歷史舞台」,各地的「黑黨委」、「走資派」各各應聲 落馬,「形勢一片大好」。 學生們鬥爭「走資當權派」什麼呢?是鬥他們「不聽毛主席的話」,「走資本主義 道路」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就以筆者親身經歷的一件事來剖視「文革」初期 的「學運」的性質吧! 六六年夏天,廣東省汕頭市紅陽區(原同平區,今合併為昇平區)書記景玉振(四十 一軍系統轉業幹部,山東人)被揪鬥,從區大院內鬥到區外街道,從傍晚鬥到深夜, 圍觀群眾越聚越多,「主揪斗者」名義上是區「造反派」,實際進行「鬥爭者」是 廣州汕頭「點火」的大學生,但都沒有正式組織者與主持者。當然是「文鬥」,秩 序出奇地好。但鬥爭的材料卻十分翔實、充分。面對人們揭發的材料,這位平時作 威作福的景書記臉上一刷兒白,一刷兒紅。 那些鬥爭的「材料」簡言之就是共產黨一直向我們敘述的「地主壓迫農民」的故 事,但當時那些可不是編造的。廣州來的學生其實大都是汕頭市到廣州就學的大學 生,而且就是從該區去的。他們的控訴材料內容主要是區內的人民、他們的親友、 家庭、甚至本人如何受到各級黨干直至景玉振書記的欺壓、迫害的事實,他們是受 害者的代言人,以至直接受害者。也有群眾發言,說到傷心處,聲淚俱下,聽者抽 泣、唏噓!最後(時已下半夜),這位區委書記被大家「擁」到市委去見他的老上級 --當時的上司市委書記王財元及市長呂金湖。最後,雖然在官官相護(當時王、呂尚 未被「公開點名批鬥」)之下而不了了之,但這位「人民公僕」、「無產階級掌權人 」的畫皮已被剝下,原來是惡行纍纍的官老爺! 當時此類事情甚多。一位「老一輩的民主人士」說:「世界上還沒有見過一個國家 的人民,對他們的『父母官』有如此普遍與強烈的仇恨,說鬥就鬥,不用搜集組織 ,材料一說一大籮筐!」 由於中共的體制,由於共產黨的本質(以及黨官的素質),它(中共統治集團)與人 民的矛盾是必然的、不可調和的;越下層這種矛盾越尖銳(不怕官只怕管)。毛江集 團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放手讓學生去幹,利用學生來摧毀劉鄧周朱實力派的黨政基 礎。記得當時「中央文革」向「革命群眾」「推薦」十多首「革命歌曲」,全是三 、四十年代爭取民主、追求自由的流行歌曲,據說這是「中央文革」內的「民主派 」(關鋒、王力、戚本禹、林傑)搞的,是否「打著紅旗反紅旗」?耐人尋味。當時 還流傳著「毛主席的第二份大字報」,內容大抵是體現「哥達綱領」的精神的。一 個「黑五類」子弟滿懷希望說:「毛主席如果真正領導我們進行第二次革命,我會 真心實意擁護他,並踴躍參加,甚至為他的主張去犧牲生命。」相信當時在天安門 廣場歡呼「毛主席萬歲」的紅衛兵,也不乏有如此想法者。總之,「文革」初期的 學生(紅衛兵)運動是一個在特定環境下,(受控制的)民主力量向中共專制體制一次 「合法的」、不成熟的挑戰,雖然失敗了,但仍有承先啟後的功績,值得肯定。闡 明這一點很重要。因為自「八九民運」發生至今六年多來,就一直有人把這場以學 生為主導的民主運動說成紅衛兵式的鬧事(動亂)。記得當年在「政府與學生」的一 次對話中,當學生代表問及北京領導人有多少財產時,陳希同(時為市長)就肘了坐 在他身旁的李錫銘(時為市委第一書記)說:「老實交代吧!」大有諷刺學生代表的 質問是「紅衛兵枉斗走資派」的氣味,以此來醜化學運,還自己「清白」。(今天事 實如何?!) 二、「文革」學運的成績不容抹殺與低估。這個成績(成就)就是為學生問政--學 生探討政治的行動和組織的合法性奠定了不容否定的基礎。眾所周知,中國大陸自 鎮反、反胡風、反右派等運動以後,有關「組織反革命小集團」的指控談虎色變, 示威遊行的自由名存實亡,有誰敢「上街鬧事」,肯定「沒有好下場」!「文革」 一來,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翻轉,毛澤東(通過《人民日報》)提出:「鎮壓學生運 動的人決沒有好下場!」這下可好了,學生們理直氣壯走上街頭,名正言順地組織 各種「毛澤東思想學習組」(或紅衛兵「戰鬥隊、小組」)著名的大鳴、大放、大辯 論、大字報的自由(「四大自由」)就是在那時得到充分肯定並於稍或時間寫進憲法 的。上述的形形式式的組織有些就發展、演變成後來的民主組織後其雛形,探討中 國的前途與民主化。名噪一時的廣州「李一哲(小組)大字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而更多是成了北京民主牆大字報及各種(半)地下刊物的編輯、出版班子。時至今 日,中共儘管對國內一切「非政府組織」封殺,但卻不敢(不能)宣佈這些組織為「 反革命組織」。而「四大自由」則一直到七九年才被鄧小平取消,但在其存在的十 三年間(六六--七九年),卻至少已經發揮了正式傳媒所沒有能夠發揮的部分作用。 (即在輿論監督與探討民主的某些方面)。 中共靠學生運動起家,四十年代它所領導的學生運動曾「穩、準、狠」地打擊了 「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深知學生運動「能載舟、也能覆舟」的厲害之處。由於它 的反人民本質無所遁形,所以它對學生運動怕得要死、恨得要命,「文革」前十七 年,它基本制止、清除了學生運動,「平安無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它的頭子 毛澤東,卻寫出了「我的一張大字報」,指出鎮壓學生的「革命行動」是「資產階 級白色恐怖」,大喊「學生運動好得很」,終於「種下禍根」,才有波瀾壯闊的「 八九民運」。由於鄧小平之流的對學生運動具有先天加後天的恐懼與仇恨,才有「 六四屠殺」。豈也命哉! 今天,海外一些鼓吹自由民主的「有識之士」,卻也多方詆毀、指責學生運動,說 什麼不理智、過激,甚至別有用心。街頭政治誠然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可以隨便 運用的手段,但是,面對一個沒有公民社會--輿論監督、壓力團體、多黨競爭的專 制獨裁的「國家機器」,除非你願意乖乖地做順民,如果你要與之抗爭,除了學生 運動,能有什麼更「理想」的手段呢? 須知,所謂學生運動,並不是「學生群盲運動」,而是「學生精英運動」,一般 是由學生、教師(教授)的先知先覺者領導與積極參加的,他們正是最能代表時代的 先進潮流。也許有人因為「五四運動」引出一個「共產主義」來而心有餘悸,但那 是「世紀的謬誤」,決不是學生運動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