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中國可以說不》的黨國沙文主義 倪育賢 一個心智正常而稍具文化素養的人要把《中國可以說不》(以下簡稱《說不》)這 本書讀完是艱難而又痛苦的。正如一些讀者已經指出的那樣,此書內容粗俗浮濫, 文字半通不通,病句錯詞比比皆是,根本還沒達到一般通俗文科讀物的出版水平。 然而,這本書之所以令人難以卒讀,寫作質量上的低劣還不是主要原因,更叫人望 而生畏的是作者那種革命大批判式的文風。從標題到內容,全書的五十五篇文章絕 大部分都是聲討「萬惡的美帝國主義」的檄文。諸如,「蒼天當死,黃天當立」, 「不要忌言,準備打仗」,「我唾棄那種中國人」,「親美的瘟疫何以蔓延」,「 焚燒好來塢」,「美國,享受戰斧」,「司馬昭之心」等等,讀者只要看看這些充 滿激情的標題,就可以感受到三十年前毛澤東號召「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倒美 帝國主義及其一切走狗」的那種激昂的戰鬥氣氛。年輕作者們「拿起筆,當刀槍, 齊心同打美國狼」的英雄氣概和過度的精神亢奮使這本書產生一種催人頭暈、使人 窒息的恐怖氣氛。讀這本書會使人不由自主地重溫文革高潮中被紅衛兵押入批鬥會 場的那種感覺,就像不留意闖進了一座瘋人院。在找不到出口時必須強迫自己面對 一群口沫橫飛的恐嚇者,歇斯底里的叫喊,斥罵和威脅,……這時你除了抱頭鼠竄 或舉手頭降討饒之外,別無選擇……! 也許在滋生過義和團和紅衛兵的這快土地上又綻放出「中國可以說不」這樣的花 朵恐怕是歷史的必然,不必大驚小怪。然而,就這樣一本粗劣鄙俗、既無學術價值 ,也無思想意義的小冊子居然在中國大陸成了轟動一時的暢銷書,發行幾十萬冊, 一版再版還供不應求。這其中的奧妙,確實是令人深思的。 日前中共外交部發言人沈國放專門就《說不》一書發表談話稱: 「中國是一個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的國家,只要不犯法,任何人都有言論自由, 該書的內容反映了大陸一些年輕人的思想,而有這種想法也是很自然的。」沈國放 還說,「美國近來在台灣問題和雙方貿易問題上採取干涉中國內政的做法,當然會 使大陸民眾對美國有些看法。」對美國大使館邀請《說不》一書作者訪美一事,沈 以讚賞的口吻說:「這是促進雙方民間感情的行為」。中共的政府發言人對這樣一 本所謂的民間出版物進行如此不加掩飾的讚揚,這在中共外交史上恐怕是絕無僅有 的。這種讚揚其實已充分說明中共官方對《說不》這本書所宣揚的新法西斯主義思 潮的慫恿和支持。 只要在中國大陸生活過並稍微熟悉大陸政情的人士都領教過沈國訪所宣稱的「言 論自由」和「出版自由」。從張志新到遇羅克,從魏京生到任彎丁,大陸監獄裡的 所有「反革命」,從已死到活著的一切政治犯們的主要罪狀無一不是他們試圖履行 「憲法」裡明文規定的言論和出版自由。筆者本人也曾為了嘗試言論自由而差點被 剝奪了生存的權利。在中國大陸,一本政論性的文集要得到出版的機會,沒有官方 的批准和同意是根本無法想像的。至於要象《說不》那樣,在官方掌握的媒體上被 反覆吹捧,而抄成熱門書刊暢銷,背後如沒有官方的肯首和實權政治人物的幕後運 作是絕對不可能的。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儘管《說不》這本書本身毫無學術和思想 價值,但是,從這本書的出版、暢銷到形成社會焦點這件事本身的演變,確有深入 研討的必要,因為通過它,我們可以觸摸到中共極權體制在思想統治策略上的重大 轉折。 修補統治合法形成了第一需要 自八九年由天安門事件發韌的世界性民主浪潮如摧枯拉朽般沖塌了共產主義的堤 壩,隨著蘇聯解體,東歐解放,共產黨政權象多米諾骨牌一般接連崩塌之後,中共 一黨專制一度像在驚濤駭浪裡掙扎求存的一葉危舟。鄧小平、江澤民、李鵬之流中 共當權者那種惶惶不可終日,時時擔心民運風暴再起,不知何日滅頂的末日心態是 可以想見的。雖然由於中共政權的血腥鎮壓和民主力量的幼稚,八九民運一時被鎮 壓下去了,中共暫時得到了苟延殘喘的機會,但是六四屠殺使中共政權付出了巨大 的代價——中共統治的虛假合法性徹底喪失了。從六四那天起,中共不得不只靠赤 裸裸的暴力來支撐他的統治。這對於一個政權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因為本質上暴力 是非常脆弱的。暴力機器上的任何部位只要出現一個偶然性機械故障,它就會全部 停止運行。 六四之後中共面臨一個無法迴避的難題是,他無法回答籠罩在廣大被統治者心頭 的疑問:為什麼一個號稱人民的政府可以拿起屠刀來殺害和平的人民?這個問題立 即又深化成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人民要服從一個殘殺百姓的政府?於是順著事物本 身的邏輯,一個更致命的問題被提到社會各階層人民面前,這就是:政府存在的目 的究竟是什麼?難道人民用血汗供養政府是為了使他能夠任意殘殺人民的兒女嗎? 於是,一個幾十年來以至幾百年來人民不敢想、不曾想、甚至不會想的信念終於經 過血的洗禮深植進入了人民的心扉,即: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人民必須有選擇政 府的權利,人民要有保護自己的權力成了越來越強烈的社會意識。這種意識一旦轉 化為行動,就會立即變成對極權專制的物質威脅。於是修補中共統治合法性就成了 現今中共政權的最嚴重最緊急的政治需要。 黨國沙文主義與民族主義的區別 本來,中共的專制統治是藉著追求虛幻的共產主義烏托邦的意識形態來維持的。 但鄧小平的經濟改革又自行打破了這一神話。於是中共統治面臨了政治合法性喪失 和經濟基礎變質的雙重危機。中共迫切需要盡快培植出一套至少在表面上能引起社 會共鳴的社會主流意識來取代已聲名狼藉的馬列主義意識形態,藉以支撐與加固那 分明已難以承受第二次民主浪潮衝擊的極其脆弱的統治基礎。於是現在被很多學者 誤判為「民族主義」的那種對外反美反西方、對內反民主反自由反人權為基調的新 法西斯主義思潮即黨國沙文主義就成了中共當權派的最佳選擇。而《說不》正是中 共積極鼓吹黨國沙文主義的最好樣板。 我之所以不敢苟同部分學者把中共近年來刻意鼓動的排外思潮泛稱為民族主義, 是因為它與歷史上真正的民族主義有重大本質上的區別。所謂民族主義,其根本的 特徵是標榜民族利益至上,它並不含有一定要貶斥、排拒和敵視其他國家民族的內 涵。正統的民族主義思想非但不包含把民族與本民族的政治統治者視為一體來加以 維護的功利因素,而且事實上大多數民族主義者在政治實踐中往往是反政府的。因 為,當民族利益與國家政府利益發生衝突時,民族主義者總是站在反政府的立場來 批評當政者。如孫中山先生的民族主義就激烈反對滿清賣國政府。而中共煽動起來 的以《說不》為典型代表的這股排外思潮雖然也披著保護民族利益的外衣。但其基 本特徵是以政府利益來冒充民族利益。把維護現行政權利益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 當民族利益與國家利益發生衝突時,它就赤裸裸的站到維護國家政治權威的立場上 去了。 最有說服力的例子是今年三月間中共對台進行的軍事挑釁,中共悍然動用武力來 阻遏台灣的民主化進程。只是在美國進行實際軍事警告後才不得不悻悻收回已舉起 的屠刀。用武力來解決同一民族內部的政治分歧,這顯然是從根本上踐踏民族利益 、戕害民族生機的倒行逆施。然而,《說不》作者們卻露骨地鼓吹向台灣人民動武 ,叫囂為了「台灣的迷航」,「非常需要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意志來導撥一下 子」。《說不》用強盜加流氓的口吻威脅台灣人民說,「國家是幹什麼吃的,就是 幹這個吃的,國家的神聖威望不能單純靠皇天后土的慈悲來推行。不管是悲也好, 喜也好,國家給你捎了個話:這事就這麼定了。」《說不》甚至鼓吹為此不惜向美 國開戰。作者寫道:「我們以坦蕩正大的強力糾正台灣部分勢力的迷航時,應扭過 頭逼視美國人的眼睛喝出這樣一聲:你敢!」《說不》叫囂:「流血也是一種威懾 」,「即使上倉注定要氣力戰勝道德,有一天非打不可,而且很大可能出現阿根廷 人在馬島那樣的羞辱,我們有沒有意志來承受這個東西?」「將來若有那麼一天, 美國人在台灣問題上凌迫我們再奉陪一次,我們鄭重建議,華盛頓建造一座更大更 寬的陣亡軍人紀念牆,預備刻上更多美國青年人的名字,我們深信,那座大牆將成 為美國人心靈的墓地。」 《說不》用極其煽情的所謂「詩酒般的沉醉」來描繪向台灣甚至美國開戰的悲狀 畫面:「當成億的中國青年熱烈而興奮的討論著一切可能時,想過沒有?假如一切 臨頭,我們有沒有這樣的底氣,勇敢地站起來對那些美國佬大吼一聲:「你敢!」 為了所謂「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意志」和所謂「國家基本權力」,《說不》 的作者們渴望著犧牲和流血,他們發誓:「犧牲的熱血,我們也會有。」「我以崇 敬的心情看到伊朗革命,它以極端的形式再現了我們父輩的不屈精神,我以崇敬的 心情看到聖戰者的犧牲,它以嚴肅的人生告誡我們中國青年要對自己加以警策。」 《說不》問道:「我們為什麼不可以作超級大國?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爭取作世界勢 力的積極領導者和強大斡旋者?」「我們是否應該提出一場戰鬥,當大規模的世界 冷戰結束,許多重要國家和組織都變得面貌不清的時候,我們是否應想一下,重塑 我們的角色。」 《說不》甚至主張盡早挑起戰爭,作者寫道:「現在言戰,會以我們的五年計劃 為代價」,「但是我們有勇氣不惜代價,」「我們將因我們的某些犧牲換來更多的 補償,世界將為之更著編年史。」儘管文字有些嗷牙,但其熱衷於為「大中華人民 共和國」流血的「鋼鐵意志」是溢於詞表的。 當我們讀到上述充滿著法西斯主義氣息的狂吠時,我們難道還能輕描淡寫的用「 民族主義」來概括《說不》作者們所典型而強烈地表達出來的這種思潮嗎?可以毫 無疑問地斷定,這絕不是單純的為了維護民族利益而激發的某種愛國主義情緒,歷 史上還從來沒有過熱衷於向自己同胞開火的「民族主義」? 《說不》的作者不但叫囂用血與火來維護中共的國家利益,而且對敢於揭露中共 暴政黑幕的「反動分子」充滿了刻骨仇恨。在談到有人揭露中共摧殘孤兒事件時, 《說不》寫道:「如果這位誣陷者到中國來,我想可能會被不計其數的憤怒的群眾 用石塊和棍子砸死——先徹底地剝奪他的人權。」他們把美籍華人播音員宗月華稱 為「宗氏婢女」。他們稱美國議員為兩院烏鴉,他們把美國人民稱為天生的賤胚, 他們發誓要用所謂的「人民執法」來對付他們的敵人。  這種為了保住共產黨的國家權力而主張向國內外動武施暴的思潮是一種貨真價實 的新法西斯主義。如果讀者能夠耐著性子來忍受《說不》作者們希特勒式歇斯底里 的精神轟炸而終於讀完這本鼓吹「反美、反西方」的傑作,我們就能大致勾勒出中 共刻意煽動起來的這股新法西斯主義思潮,即黨國沙文主義的基本輪廓。 黨國沙文主義的基本輪廓 第一、黨國沙文主義製造與散佈民族被迫害妄想症,挑動非理性的恐外、排外、 仇外的義和團情結,人為樹立外部敵人。 《說不》聳人聽聞地嚇唬中國老百姓道:「現在每一分,每一秒,西方人都在設 計著他們的陰謀。」一個割裂中國領土的世界性陰謀正在策動中。」「美國是一個 恐怖主義國家,而且是最大的恐怖主義國家。」「誰能保證明天早上打開家門不會 有一輛美國的坦克停在你的家門口,並命令你拿出財寶,再老老實實為美國效力呢 ?」《說不》利用中國歷史上因落後挨打而形成的民眾對西方國家羨恨交織的病態 心理別有用心地進行刺激與深化,力圖將其膨脹為惡性的復仇思想。中共在民眾中 培植這種仇外思潮,其真正目的是轉移社會視線,轉嫁人民對一黨專制的憤恨,借 此製造中共政權是民族保護神的幻覺。 第二、「黨國沙文主義」的鼓吹者刻意用卡通漫畫式的筆調來圖解極其複雜的國 際關係,蓄意營造一個黑白分明、敵我對立的兩極世界。《說不》作者寫道,「這 個世界的真實是這麼奇妙,因為有了美國及美國的政治家,他們或者在國會大廈走 廊散步,或者在夏威夷海灘度假,或者到非洲去看原始風光,但他們腦子裡不定何 時就會冒出一個主意,是不是要派一支軍隊到哪個地方去,或者對哪個國家搞一下 經濟制裁,於是,被美國政治家懷想起來的那個國家或者那個地區,一場意想不到 的災難就來臨了。」「白宮首腦不甘心不干涉他國內政,經濟制裁就成為他們手中 的武器,他們腦子裡的念頭就是把這個國家先搞得經濟崩潰,民不聊生,再唆使這 個國家發動內戰,或者起來推翻現政權,從而扶植親美政體,這就是美國的新殖民 主義嘴臉。」 《說不》作者對國際政治的這種卡通化的描繪的目的是把全世界的一切罪惡都歸 結到一個惡魔——即萬惡的美國身上去,在《說不》的筆下,中國面臨的一切困難 ,人民遭遇的所有痛苦,其根源都是西方帝國主義的侵略和遏製造成的,總之一切 都是美國惹的禍,一切都是西方陰謀製造的麻煩,一切都是西方文化毒素作的孽。 於是在《說不》作者義義憤填膺的反對帝國主義的一片討伐聲中,造成國家落後, 人民痛苦的真正根源——中共極權專制、中國共產黨的腐敗統治,就獲得了徹底的 解脫。 第三,「黨國沙文主義」的另一個危險特徵是煽動戰爭些歇底裡,鼓吹報復,犧 牲和流血。《說不》寫道,「我們自小喜愛打仗遊戲,喜愛每一件畫面的和現實中 的武器,直到我們步入成年,我們仍然熱衷於'戰爭審美'。」「對我國人民來說, 戰爭意謂著勞動,也意謂著道德上的整肅,即使舉國上下深深陷入戰爭狂熱時,明 眼人一看便知,這裡頭絲毫沒有攫取的成分。」《說不》還寫道:「我相信報應, 我深信有這麼一天,如果和解變成不可能,我號召中國人民要記住仇恨!」「我要 對美國喊出,走著瞧,不要太猖狂了,將來我們會向你們的陰謀戰略實行無情的人 民執法。」地地道道的希特勒式的思想,地地道道的毛澤東式的語言。這裡我們才 真正體會到「狼子野心」這個中國成語的真正含義。《說不》作者寫道,「現在全 世界的危險勢力每時每刻都在引導台灣偏航,我們為什麼要怕這怕那。」「小打不 如大打,晚打不如早打。」「深厚的歷史感將使我們在美國的耀武揚威面前湧起高 度的憤慨,到那個時候,我們不會跣足蓬首地以血肉之驅迎接美式火箭,我們會贏 ,這是最大的事實,這是那永恆的規律告訴我們的。」 《說不》作者號召人民對美國進行復仇戰爭時向人民擔保:「我們會贏」,至於 憑什麼「我們」一定會贏,作者並沒有給我們解答這些神諭般的結論的根據何在, 但卻咬定這未證實的預言「已是最大的事實」,而這個據說將要應驗的「最大事實 」的唯一根據是來源於「永恆的規律」,至於什麼是「永恆的規律」,則對不起, 無可奉告。大概作者最後決定,為了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利益,他們還必須向 我們這些升斗小民暫時保密。上帝啊,這樣深奧的戰略只有《說不》作者這些長著 與眾不同的腦袋的「學者」與「詩人」才能想得出來。 第四,黨國沙文主義的另一個主要特徵是故意混淆國家、民族、政府、人民這些 概念的界限,用偷換概念的詭辯術來作為中共一黨專制的護身符。 在《說不》一書中,凡是國際輿論對中共政策的一切批評,都被說成是西方帝國 主義、特別是美國惡魔對中華民族和對中國的侵犯。凡是外部世界對中共的所有異 議都被歸結為帝國主義遏止中國的可怕陰謀。國際人權組織對中共人權狀況的每頁 報告都被說成是對中國國家主權的威脅和挑釁。《說不》的作者們一心要為十三億 人民的頭腦設計一套共同的思維程式,那就是中共政府和大陸現狀是不可批評的。 誰批評中共,誰就是中國的敵人,就是萬惡西方帝國主義的幫兇和奴才,看來,《 說不》的作者們想創造這樣一種世界秩序,就是中共當權者不但在國內不容批評, 而且在國際上可以也不受監督。顯然「中國可以說不」的目的是要全世界「不可以 向中共說不」,在人類文明即將跨越二十一世紀門檻的今天,《說不》作者們要求 中共政權在國際上享受不受批評的特權不是顯得太過自戀、太過夜郎自大了麼? 常 識告訴我們,國家不等於民族,政府也不等於國家,政黨更不等於人民。人們批評 中共這樣一個政黨的政策和行為與「反對中國」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根本要害還是人權 以上四點已大致概括了黨國沙文主義的一般特徵。然而,至此我們尚未揭示出這 一思潮的本質特徵。「黨國沙文主義」本質特徵和根本要害是用所謂的特殊國情、 區域文化及歷史傳統來抹殺人類文明的普遍價值。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長安街的槍聲與成千青年的鮮血驚醒了一個沉睡的民族,從 此,中國人民開始重新思索「人權」、「自由」、「正義」這些人類文明普遍價值 的意義和內涵,重新確認自己在客觀社會生活中的真實位置。 儘管中共在建政後的半個世紀中為了強制人民實行其共產主義烏托邦的殘酷實驗 ,用暴虐、無信與不義的方式,已經剝奪了數千萬人民的生存權,對人類犯下了駭 人聽聞的暴行,但是被毛澤東的符咒催眠了的民族始終未能從根本上擺脫入魔狀態 ,其主要標誌是,作為民族大腦的知識分子群體未能從「人權」這個基本點上質疑 中共專制政體的合法性。中國的知識分子,甚至包括那些自以為也被稱為是中國良 心的異議人士們也從未從整個體制上來否定中共一黨專制的社會適存性。然而,六 四長安街頭中共坦克的轟鳴聲奇跡般的喚醒了這個植物民族對於人類自由的記憶。 他們終於醒悟每一個人生來就具有思想言論自由,結社自由,反抗奴役等基本權利 。他們終於體會到保障人的基本權利是人類一切事務中最根本、最重要、最不可輕 忽的第一需要,因為失去這些權利的人必然淪為當權者的奴隸。他們終於明白,建 立國家的目的不是為了別的,而正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基本權利不受侵犯,因為這是 人類幸福生活的唯一前提。他們終於懂得了通過自由投票選擇自己認為最合適的政 府是他們不可剝奪的根本權利之一,因為不經選擇的政府一定成為人民的壓迫者。 他們終於懂得反抗奴役是所有權利中最後的權利,失去這一權利,一切自由將在專 制下化為烏有。 上述幾項原則的確認是人類文明社會區別野蠻社會的基本標誌。因為正是這些原 則體現了「人權」、「自由」與「正義」這一人類文明的普遍價值,只有建立在這 些普遍價值基礎上的社會,才有其存在下去的道義上的理由和法律上的依據。 把「人權」、「自由」與「正義」歸結為文明社會的基本普遍價值並不是任何人 的發明和創造,而是人類社會從野蠻走向文明、從黑暗走向光明的客觀歷史總結。 中共極權專制的辯護士總是費盡心機,千方百計否認「人權」、「自由」與「正義 」是人類文明社會的普遍價值。他們把「人權」、「自由」與「正義」誣稱為只適 合西方世界的專用品,他們聲稱,他們所在的那個國家和地區既不需要「人權」, 也不需要「自由」,這恰好證明了他們自外於文明社會、自外於人類普遍價值、自 外與人類進步的野蠻心態。 「六四」之後,「人權」兩字成了中共政權最大夢魘,誰主張「人權」,誰就成 為中共的死敵。美國主張人權,於是美國就成了世界惡魔,西方主張人權,於是西 方就成了地獄,異議人士主張人權,於是異議人士就成了人民的敵人。《說不》的 作者寫道:「西方提出的人權是一種臭哄哄的實用主義,只不過是利用它來達到自 己的目的。」「當美國人說自由,就讓人覺得自由要上自由的當。」「當美國人說 民主,那含義就是說不管是誰都得聽他的。」《說不》作者問道:「美國經常攻擊 一些國家沒有民主和自由可言,那麼既然你奉行的是多黨政治,為什麼在國際關係 中你不能容忍多種意識形態、多種國家體制的存在?必欲剪除而後快?你們的民主 精神為什麼不能在這上面體現一丁點兒呢?」這裡《說不》確實提出了一個很有意 思的問題,《說不》的邏輯是既然你美國在國內奉行民主政體和多黨政治,那麼美 國必須在國際上也承認和支持共產黨極權專制的意識形態和獨裁體制的合法性。這 種觀點與我們在關於「中國民主化進程」的討論中常常聽到的一個論點很相似:「 你們既然主張民主、寬容,為什麼不能容忍和接納中共政權和承認中共政治體制的 合法性呢?」如果不加分析地從表層上看,要民主包容專制,要自由包容極權似乎 是一種言之成理的邏輯,但你如果認真分析一下民主與專制、自由與極權這兩組概 念的真正含義,你就不會再被這種似是而非的文字遊戲導進歧途了。毫無疑問,民 主自由與極權專制是兩種對立的政治體制。如果僅從方法論上來分析,自由的主要 特徵是寬容,而專制的主要特徵是排他。那麼,為什麼主張寬容和多元的民主政體 不能接納共產黨的一黨專制呢?理由很簡單,那是因為共產黨的一黨專制要用暴力 消滅寬容和多元。誰要得到寬容和多元,誰就必須清掃走向寬容和多元道路的根本 障礙-----共產黨的一黨專制。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民反對和推翻共產黨一黨專政 是被迫的和被動的一種自衛措施,因為不這樣人民就永遠淪為被暴政宰割和蹂躪的 奴隸。所以《說不》作者提出要人們允許和接納共產黨專政的要求從邏輯上來說是 絕對荒謬的。這如同要一個銀行接納強盜和一個女子接納強暴是同樣性質的要求。 勸告人們接受和容忍一個要剝奪人民基本人權的暴力集團的統治和奴役,勸說者的 動機確實是值得懷疑的。 民主制度從本質上來說是反對專制和暴政的制度,自由的根本內涵就是反抗奴役 ,民主的根本內涵就是反對專制,你要自由不反抗奴役,要民主不反對專制,你就 是要消滅自由和民主本身。這不言而喻的道理難道還需要更多的說明嗎?至此,我 們可以用簡單而明白的語言回答《說不》的作者們,民主可以接納一切,就是不能 接納專制,自由可以寬容一切,就是不能寬容奴役。因為這條界線一旦跨越,人類 將不復再有自由和民主。世界將從此失去光明和希望。所以《說不》要人們容忍專 制,實際上是犯了一個二律背反的邏輯錯誤。無論如何你總不能要求民主為了體現 寬容而先消滅自己的存在。 現在有人把自由民主看成是一種單一和單調的政治體制,這是一種誤解,其實, 自由民主只不過是一種以保障每一個社會成員的基本權利為原則的多種方式的政治 體制的一個總稱。在保證人的基本權利即自由不受侵犯的根本原則下,自由民主社 會可以具有多種多樣豐富多采的存在方式,比如瑞士和日本的政治結構和社會制度 就有巨大的不同和各自的特色。但是因為這兩個國家都是以保障人民的基本權利為 國家體制的基石,所以,他們都屬於自由民主的國家。當然,每一個國家和地區究 竟採用何種方式來體現自由民主的原則應取決於人民的自由選擇。曾有人宣稱,是 中國人民自己選擇了共產黨的一黨專制,這是對中國人民的誣陷,中國人民已經不 止一次的用他們的可歌可泣的鬥爭表達了他們絕不接受共產黨獨裁統治的不屈的信 念。其中包括象八九民運這樣壯烈的抗爭。必須闡明一點的是:選擇的根本內涵就 是它的自由性,多樣性和可變性。如果有人用坦克、機關鎗強迫人民接受一種特定 的統治,那不叫選擇,那是典型的暴政。 《說不》的作者們也許已感覺到了要求民主國家和民主運動不反對極權專制是一 種幻想,就另闢蹊徑,企圖從篡改人權概念的內涵來消除自由對專制的威脅。《說 不》公開地為江澤民的人權觀辯護說:「政府之所以提出人權的首要權利是生存權 和發展權,其含義包括這樣的確認:因為歷史原因及中國的現實情況,中國的人權 保障的迫切任務是讓所有的人都能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以及我們的孩子享有受教 育的權利,作為一個有近十三億人口的國家,竭其所能促進經濟發展使人民逐步富 強、康健。」《說不》的這段話其實不過是照抄了江澤民對人權問題的「經典性」 的解釋,中共說人權的首要權利是所謂生存權和發展權,這是一種拙劣的詭辯,人 權是一個具有明確內涵和嚴謹外延的科學概念,它包括從言論自由到反抗奴役等一 系列在「聯合國人權宣言」上明確載明瞭的各項基本權利。其中特別重要的包括思 想、出版、結社、選擇政府和生活方式等等構成自由主體各項具體的權利,然而, 正是這些文明社會公認的、並在莊嚴的國際文件中明白列清的基本人權在中共的解 釋裡卻幾乎被全部閹割掉了。剩下來的只有所謂的「生存權」和「發展權」,中共 對人權的荒誕詮釋真切地描繪了中共把人視為動物的法西斯心態,也活現出中共在 人權面前的狼狽、猥瑣和虛弱。中共把人權歪曲為滿足人的基本生存需要,這從根 本上篡改了人權的本質是保護人民免受官方及權力者的侵犯和傷害的根本宗旨。如 果按照中共的解釋,當權者只要滿足了人民的基本生存需要即只要讓人民能夠活下 去就算已經保障了人權的話,那麼,奴隸主和以販奴為業的人口販子都有資格領取 國際人權獎了,因為他們也曾經努力的創造條件讓奴隸們能夠生存下去。 這裡,筆者要清讀者們特別注意,《說不》詮釋人權的上述文字中的最後一句話 :政府的目的「是要使人民逐步富強、康健」。在這裡,既有「富強」,也有「康 健」,然而,很抱歉,就是沒有自由,這恰恰洩漏了中共人權觀的天機,在中共看 來,可以把人民養得既強壯又康健,但是,絕不能讓人民有自由,這種人權觀與古 羅馬鬥獸場主人的想法何其相似乃爾。 必須指出,人權是一個不容分割和肢解的整體概念,它是由在人權清單上明確規 定了的諸自由共同構成的。只要在這些權利中抽去了其中的一部或數項,作為整體 價值的人權就會變質,乃至不復存在,這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被切除了某幾 個重要器官,這個人就不能存在下去了。譬如,只要在人權清單中剔除言論自由這 一項權利,人權的整體價值就會蕩然無存。中共就是用肢解閹割人權整體概念的方 式來達到從根本上來取消中國人民基本人權的卑鄙目的。 可笑的是,當江澤民李鵬等在人權問題上理屈詞窮時,常常用「關於人權,你們 有你們的解釋,我們有我們的解釋」來負隅頑抗,他們似乎始終弄不明白邏輯學中 一條最基本的定律,即當你改變了某個概念的公認的定義以後,你也就否定了那個 概念自身,受過高等教育的江澤民怎麼能弱智到以為可以憑著自己的個人好惡就任 意的改變一個全世界公認的科學概念的基本內涵呢?這如同硬要把馬車叫做汽車、 飛機叫作輪船一樣荒謬。 中共在人權問題上的另一個花招就是用故造歷史錯位的手法進行狡辯,《說不》 寫道,在天安門事件後,當一個外國元首告訴李鵬他收到了一些學者要求中共改善 人權狀況的信件時,李鵬答道,「我也受到了中國一些歷史學家的來信,信裡說, 千萬不能忘記中國受外國列強欺凌達一百餘年,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清算這一段時間 你們侵犯中國人民的人權問題。」《說不》吹捧李鵬的這個回答為對西方挑釁的「 精妙的」和「有力的」反擊。其實,這段回答恰恰刻畫了中共當權派的無知、愚蠢 和醜陋。一個外國元首向中國政府領導人表達要求中共改善人權狀況的意向,表明 了國際社會對人類文明基本準則的重視。李鵬如果懂得起碼的國際禮儀,對此至少 應該表示理解,然而,他卻惱羞成怒、莫名其妙的扯出一百多年的陳年舊賬來,要 今天的外國政府為他們的祖輩負責,按照李鵬的這種邏輯,世界上就沒有人可以批 評和監督任何地區的人權狀況了,因為只要別人一開口,李鵬都可以翻開歷史書, 查找出他們某一代老祖宗幹過的某一件壞事來堵別人的嘴巴了。但是李鵬在振振有 辭地聲討外人祖先一百年前的人權罪狀時,他是不是應該先藏起他那一雙剛剛沾滿 了天安門學生市民鮮血的髒手! 在《說不》一書中,作者經常用故造歷史錯位這種障眼法來為中共暴政歌功頌德 。如當談到國際輿論要求中共承諾放棄武力解決國內爭端時,《說不》的作者反唇 相譏道:「你們美國的南北戰爭為什麼不能放棄武力,好好坐下來談呢?」按照《 說不》的說法就是,只要你們外國歷史上曾經打過內戰,那麼,今天中共也就有權 利用武力攻打台灣。 又如談到國際貿易組織在談判中要求中共制止盜用知識產權時,《說不》的作者 竟提出要向外國政府追交中國古代四大發明的知識產權稅。理由是,你們外國人使 用的每一張紙都是我們發明的。筆者在讀到諸如此類叫人哭笑不得的「嚴正要求」 時,不禁想問這幾位偉大的愛國主義戰士,你們在使用電燈和乘坐火車時,是不是 也想到要向愛迪生和瓦特的祖國交一筆知識產權稅呢? 當代《大義覺迷錄》 據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出,《說不》一書得到中共官方的鼓勵和讚賞並不 是偶然的。 《說不》用對外的強橫狠毒來掩飾對內部專制獨裁者的卑躬屈膝。用肆意攻擊外 國和西方的「自由」來補償無權批評國內政治的「自由」。《說不》用迷途知返者 的現身說法式的懺悔來救贖「誤入」民主歧途的青年。《說不》一書是貨真價實的 當代「大義覺迷錄」。 有人奇怪,《說不》的作者都是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知識分子,從其經歷來看,又 都是受到現代文明熏陶的學者文人,本來應該成為最富有人文主義精神的最具有理 性思維能力的一代新人。然而,《說不》一書卻向我們顯示了作者們人性的墮落和 理性的失落。事實證明,他們已經深深地陷入新法西斯主義的泥潭中。這是一個危 險的信號,也是善良的人們必須警惕和深思的問題。 六四以後,在中共的血腥鎮壓下,民主運動轉入低潮,在中共軟硬兼施、恩威並 用的籠絡政策的威脅利誘下,中國青年知識分子階層迅速地發生分化。一些意志薄 弱者紛紛開始轉向,走上依附權勢、追求利祿的道路。這些人既有政治野心,卻缺 乏真實的才具。於是就開始尋找能夠得到當權者青睞的捷徑。他們既有超呼常人的 旺盛的政治企圖心,就必須在引人注目的政治議題上有所表現,也就是說,他們必 須找到一個介入政治的著力點。這個著力點一方面要樹立一個政治上的假想敵來加 以打擊,另一方面又必須使這一打擊迎合當權者的心意,來完成當權者想做而難以 自己出面做的政治任務。於是美國和西方就成了他們理想的靶子。《中國可以說不 》就是既想在政治上作秀,又能百分之一百保證安全的野心青年們的傑作。 精神上的侏儒 儘管以《說不》為代表的黨國沙文主義信徒看起來殺氣騰騰,瘋勁十足,但其骨 子裡還是十分虛弱的。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實在是狂妄有餘,底氣不足。這一點 即從他們起的書名來看也已露出端倪。《中國可以說不》從字面上看似乎很強橫, 別人說是,他們偏要說不,但你假如仔細琢磨一下,這個書名就透著奴氣。請想一 想,《中國可以說不》這豈不是在檢討中國沒有真正擁有過說不的權利嗎?《中國 可以說不》這不就意味著直到今天他們才突然發現中國其實是應該有可以說不的權 利的,所以他們才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萬分,挺身而出的大聲疾呼:《中國可 以說不》!不知這些發現了「中國可以說不」的真理的好漢們在提出這個命題時有 沒有想過,當他們提出中國可以說不的這個命題時,他們實際上是在承認中國一直 是處在不可以說不的地位的附庸國之列,或者是至少處在不知道自己有權說不的愚 昧國之列。 如果你是一個真正具有民族自尊的中國人,你就會這樣提出問題:中國作為一個 主權國家,中國當然有權說不,也當然有權說是,只是必須在應該說不的時候說不 ,應該說是的時候說是,一切都必須以是否符合人權、自由和正義這一條文明人類 的基本原則為準。所以,實際上,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的今天提出所謂中國可以 不可以說不這個命題,本身就是對中國的一個污辱,這就像對一個中國人提出討論 中國人是不是人這個問題的性質是一樣的。提出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對每一個中國人 的污辱。所以,儘管《說不》的作者自以為提出了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命題而睥 睨萬方、盼顧自雄,殊不知提出這個命題本身就已顯示出提出者不過是幾個精神上 的侏儒。 當然,如果我們根據上述分析就認為《說不》一書一無是處,也是有失公允的。 畢竟他在挑起缺乏人權理念的普通民眾的排外情緒和討取當權者歡心這一點上,就 其技術操作的效率而言還是相當成功的。不過,為了這個成功《說不》的作者卻付 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因為自此以後,他們將被歸入為中共當權派的政治陰謀火中 取栗的犧牲品與殉葬品之列,同聶元梓、蒯大富、張鐵生之流為伍,他們的命運是 可悲的。他們年輕的人生已經沾滿了專制制度的屍臭。歷史表明,逆歷史潮流而動 為極權專制賣命的好漢們不管他們當時打著什麼樣時髦新奇的旗幟,也不管他們如 何騰囂猖獗與猖狂一時,但終局總不免被掃到人間最不乾淨的所在,成為歷史的笑 柄。 也許,把《說不》的作者劃到文革「英雄」們的一類恐怕有過分拔高之嫌,文革 「英雄」們雖然也有投機的一面,但他們於投機之初確實也有冒死犯難、拚死一搏 的勇氣。其中還不乏一縷為理想獻身的悲劇色彩。而今天《說不》的作者縱然也同 有一股殺氣騰騰不可一世的驕狂之氣,但那只是投向萬里汪洋之外毫不相干、絕無 還手可能的一個異國。因而,他們那一陣勇猛討伐美帝國主義的瘋狂不但沒有一絲 悲壯,反是總讓人感到肉麻與滑稽。 他們是在學習毛主席 由此筆者聯想起在中共中央的批林文件中,記載過這樣一件事,林彪在讀完了他 的兒子、小名「老虎」的林立果寫的關於如何與美蘇爭霸的講用報告之後,躊躇滿 志地感歎:乃子與自己的酷肖說,「像,真象,不但思想像,連語言也像,」今天 當我們讀了《說不》一書後居然也產生了「像,真象,不但思想像,連語言也像」 的感覺。不過這次象的對象不是那個永遠不健康了的副統帥,而是他的密友兼死敵 ,即那個已經萬歲了的偉大舵手----毛主席。 如果讀者諸君詫異二十世紀末的中國怎麼還會產生象《說不》作者這樣滿腦子法 西斯細菌的知識分子話,那麼,恕我冒昧,煩請大家欣賞一段《說不》中的奇文, 為了使讀者能領略個中真味,且不至有斷章取意之嫌,謹一字不漏照錄如下: 「美國的政策決定者們應該讀一讀尼可松、基辛格和布熱津斯基的文章,尤其要 讀一讀最不喜歡最不情願的部分,實在沒有時間至少在國會休會期間騰出工夫讀一 讀。 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不能這樣要求美國,國情不同麼。 然而,為了世見的和平與進步,不妨提醒美國,還是抽時間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 為。 早上想比晚上想要好一些,理由是「一天之計在於晨」,這是中國的老話,為什 麼不試試? 現代醫學已經證明,做夢是幫助人們休息的方式,也是為了讓人醒來更有精力冷 靜對待複雜的現實問題的良好方式。」 夠了!我想已經足夠了,再讀下去筆者和讀者都會一起發瘋的。因為誰也弄不懂 這樣一段天書究竟要說些什麼。但是,至少有一點也還是可以體會出來的,就是《 說不》的作者一定在為自己的幽默和高深莫測而洋洋自得。凡是有幸拜讀過偉大領 袖講話的讀者一定會從上面的引文中覺察到《說不》的作者也許是故意要洩漏給我 們的一分天機,那就是:他們是在學習毛澤東。他們是在步毛澤東的後塵,他們是 在極力傚法毛澤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但是思想像,而且在語言風格上也要 與毛澤東維妙維肖。請看,毛澤東反帝,《說不》也反帝,毛澤東排外,《說不》 也排外,毛澤東好戰,《說不》也好戰,毛澤東喜歡流血,《說不》也嚮往流血, 毛澤東主張鎮壓反革命,《說不》就要用石頭砸死反黨者,毛澤東提倡群眾專政, 《說不》就鼓吹人民執法,毛澤東擅長東拉西扯做報告,《說不》跟著上句不接下 句寫文章。 於是我們終於明白今天產生《說不》一類知識分子的原委了----那個還在中國大 地上遊蕩不散的毛澤東的幽靈。難怪《說不》的作者在書中還情不自禁地追憶當年 毛澤東去世時他們是如何沉浸在「喪父般的哀痛中」。 雖然《說不》的作者如此虔誠的模仿他們的思想脯育者,但是,造就「偉大獨裁 者」的歷史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於是,《說不》就只好落得今天這樣畫虎不成反類 犬的摸樣了。 撒旦縱然邪惡得令人眼紅,但撒旦卻只有一個,那模仿撒旦的終究不過是一個夜 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