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於「一件不愉快的小事」 陳波冬 讀了《北京之春》九七年二月號魏珊珊的文章《一件不愉快的小事》,深有 感觸。文章敘述的雖然只是一件小事,卻揭示了一個大是大非問題:要人權還是要 「面子」?要民主、要國際主義還是要狹隘的民族主義? 近些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之大陸官方的著意淡化,一些人患上了「『 六四』健忘症」,跟著一些表面上流行的東西隨波逐流。我們面前總是呈現出一些 令人啼笑皆非的人和事:有的人,一直標榜自己「反共」,而察其言,觀其行,其 思維方式卻完全與姓共的一套如出一澈,「外國干涉論」是其一種;有的人,在國 內時,總是感懷時弊,憤世嫉俗,千方百計地出國後,出於自己生存上的一時困難 ,便開始咒罵外國「一切都是虛偽」(哪怕正是這個國家給了他夢寐以求的「政治 庇護」,而他因此可以賴著不走),而對國內的種種陰暗則緘口不提,還一個勁地 講起國內的好話來,似乎隨著他自己的出國,中國人民的苦難便不復存在了,「不 要給自己的國家(其實是自己的政府)抹黑論」是其一種;有的人,曾一度參加民 運,並宣稱自己是「民運領袖」,卻一直稀里糊塗,搞不清民主、人權這些概念與 人類幸福究竟有什麼聯繫(這種人有的甚至早有八九年,就一邊參加運動,一邊也 拾人牙慧地宣稱「要保持穩定」,似乎人們上街走一走,喊幾句口號,社會就不穩 定了)。單純的「國家強大論」是其一種。 值得一提的是《毛澤東書信集》一書中,入選的第一封信,是毛澤東早年與 蔡和森的通信,毛在通信中說:「我們應該反對一切形式的愛國主義、民族主義, 我們應該提倡國際主義。」而正是早年抱定此信仰的毛澤東,後來卻引導中共走上 了一條幾乎相反的道路,看來,狹隘的民族主義、高調的「愛國主義」,確實是一 個十分省事的口號,一個十分方便的依托。 很佩服有人發起抗議NBC播音員在奧運會開幕式上對中國的「污蔑」,如 果這些人也發起抗議大陸中央電視台在奧運會期間對美國的污蔑(那比前者要嚴重 一百倍),那就更令人佩服了,殊不知,就在這屆奧運會舉行前夕,大陸官方就向 全國新聞單位秘密下達了「八不准」的指示:不准突出美國運動員的成績,不准宣 傳美國的優越、不准……等等。 很佩服有人寫出《妖魔化中國的背後》,以揭露美國新聞媒介長期以來對中 國大陸的「醜化」報道:如果作者也同時寫出《妖魔化的中國》,揭露大陸官方新 聞媒介對美國社會的長期醜化、歪曲報道、宣傳(那肯定也要比前者嚴重一百倍) ,那就更令人佩服了。 很佩服有人炮製出《中國可以說不》;要是該書作者也勇敢地拋出《對中國 政府可以說不》(那可以選擇、聚焦的材料無疑更多更豐富),那就更令人佩服了 。耐人尋味的是,《中國可以說不》由於罵街罵得太寬,唯獨不罵政府,終於也引 起了政府的懷疑,政府由開始時的吹捧到後來的封殺,令書的作者想籍此「大作」 而發財陞官的美夢也只做了一半,其垂頭喪氣之狀可以預料,可以理想,令人同情 。 其實,也不足為怪,「出門看天色,進門看臉色」。有的人就是機器人,「 控制鈕」掌握在政府手上,只要政府臉色軟一些,他們就擠進人群,也高喊「要民 主」;當政府臉色嚴厲一些,他們就一哄而散、鞋帽盡棄,還回頭使眼色:我跟他 們不一樣。「文革」熱烈時,多少人拚命高喊「熱愛」、「忠於」、「萬歲」,生 怕落人之後;而當「文革」結束,政府予以「全面否定」,又是這些人,馬上不假 思索地跟著高鹹「否定,否定,否定!「八九年的情況何嘗又不是如此。民運高潮 時,一些人,即便是沒有參加,也表示「同情學生」;而當民運被政府完全鎮壓下 去,這些人便改口說:「學生實在太不像話!」 這也要歸功於大陸官方十分有效的「新聞導向」,他們精心挑選、拼湊每一 段語言、每一句文字,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數十年如一日,「謊言重複一千遍, 也會變成真理」,斯言信矣!一些人的思維由此被固定,哪怕走到天涯海角,骨子 裡也脫不掉那幾十年的「說服教育」。 不論是真的糊塗還是假裝糊塗,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類似的情況還在推演 ,在中國推演,在海外推演,在世界各地推演。當姓共的統治還沒有到達香港,而 眼看快要到達,香港就已自動出現愈來愈多的「媒體自限」、愈來愈多的「議員改 口」,有時甚至出現倒退的「民意測驗」;在美國,行政當局為了一時的商業利益 ,違背競選時對人民許下的諾言,正在許多方面步步放棄人類的人權原則。不管他 們找出多少漂亮的托詞,他們實際上都是在這麼做。試想,要是當初國際社會不對 南非種族隔離政權實施長期的禁運制裁,今天的民主新南非會那麼快到來嗎?當時 的禁運制裁真的是因為生怕南非強大嗎? 記得在改革之初的一九七九年,大陸上映過一部電影《神聖的使命》,影片 主人公反覆說過一句話:「一切都會過去,只有真理永存。」所以,我要告訴魏珊 珊,告訴莫利花,告訴一切執著追求真理的人們:不管有的人糊塗不糊塗,不管他 們是真的糊塗還是假裝糊塗,不管有多少人糊塗,不管他們是長期糊塗還是一時糊 塗,「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記住:一切都會過去,只有真理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