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離滬情形目睹記 (上海)周建和 【編者按】周建和,男,五十歲.上海求新造船廠工人。一九七八、七九年投身民 主牆運動,曾參與主辦《科學民主報》、《風雲篇》等民運刊物,後遭當局收審。 在收審期間周母憂急交加病故,母子最終未能見上一面。周出獄後堅持不渝地為中 國的民主、自由、人權、法治而戰鬥,曾發起組織上海製造局路地區動遷戶示威大 遊行,是目前留在大陸的老資格民運人士之一。本文為張先梁(沉默)提供。 沉默君六月四日出獄,經過了幾個月的努力與抗爭,終於費盡周折辦完了出 境前政府所規定的一切手續,定於九月二十九日下午一時五十五分離滬飛往美國西 雅圖轉芝加哥探親。作為老朋友的我,聞訊當然十分高興,隨即表示屆時無論工作 多忙,也一定擠出時間前往送行,不枉朋友一場。九月二十九日上午九時許,我趕 到沉默家中時,屋內已有許多人,有些是七九年就相識的老朋友,有些則是初次見 面。沉默君見到我到來很是高興,一一與在座的朋友介紹,一共有二十幾位朋友, 氣氛甚是熱鬧歡快。大約九時三十分左右,沉默君忽與屋內幾位來客發生爭執,空 氣頓時緊張。這時我才注意到來人中並非全是親朋好友,有幾人原是公安機關的便 衣。進門處還有一個穿制服的高個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 忽然發生爭執,大家面面相覷不知何故。實則上來的便衣還真不少,屋內就 有六七個,樓下有一輛警車,起碼還得配兩個警察。對這樣一個赤手空拳的一介儒 生沉默君,政府竟動用了如此多的警察,我當時有點吃驚,不知沉默君犯了什麼彌 天大罪,殺人抑或放火。細聽之下才知這些警察要求沉默君到局裡去,沉默君當場 質問,憑什麼要我去分局?如果犯罪盡可出示拘留證或逮捕證,我立即換衣服與你們 去!這些便衣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其中一個便衣問沉默君要機票,沉默君當即拒絕 ,說機票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你們無權索要,我撕了也不會給你們,如果要收護 照,你們盡可拿走,我不去了。我們這些來相送的朋友們也覺得這些便衣們太離譜 ,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怎麼可以隨便帶人呢。我們七嘴八舌論理起來,一位年 輕便衣見群情激憤,便打招呼說請大家放心,請沉默君到局裡有點事,不耽誤他下 午登機離滬。然而沉默君拒絕跟他們走,神態非常激動……。 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其中一個年輕便衣朝一位稍年長的便衣看了一眼,便 從衣兜裡摸出一張空白傳喚證,硬要沉默簽名。總算有了帶人的手續,說是強制傳 喚。試想警察隨便衣兜裡可以摸出空白傳喚證,要抓誰就可以抓誰,而且只要當即 叫某人填上姓名即可。為了便宜行事是否可以還有空白逮捕證如此等等。如果這樣 近幾年來被政府稱為神聖的法律在一般警察手中豈不成了兒戲,嗚呼。說到要沉默 君簽名,年輕的便衣也官僚得近乎麻木,這位便衣並非不認識沉默君,交道也打了 多年,簽好名後硬要沉默君拿出身份證核對「驗明正身」說這是手續,顯得十分滑 稽。沉默君迫於無奈,只得與大家握手道別,在一群警察簇擁下,被帶走了。 沉默君被帶走後,剩下我們送行的親朋好友包括沉默君的母親兄弟,丈母等 ,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大家商議決定一同到機場,不論見到人還是見不到人,一俟 飛機起飛,我們就盡到心意了。十一點左右我們一行到達虹橋機場候機廳外,大家 翹首以待,靜靜等候,下午一時四十五分沉默君的母親兄弟先離去。我們一行直等 到下午二時一架飛機直飛天空,認為西雅圖的飛機已離,我們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