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與棋王之戰


蘇紹智


      去年二月舉行的棋王柯斯巴魯夫與ＩＢＭ電腦「深藍」的第一次所謂「人腦
與電腦大對決」的國際象棋大賽，引起了世人的關注。這種關注集中到一點，就是
「深藍」的出現說明：在棋藝界電腦已經無情地侵入了人類的領域；而且說明世界
已經跨入新時代，即，無生命的力量可以模擬並可能超過人類的創造力。如果人腦
在棋賽中被電腦所打敗，人類未來將何去何從？有人擔心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將被
貶低，甚至發生異化，人製造的儀器可以轉過來支配人類，像某些科幻小說或科幻
電影所描寫的那樣。

      去年大賽的結果，棋王以三勝二平一負的戰績取得勝利，使那些擔心人類未
來的人們舒了一口氣。

      今年，「深藍」在充分強化的基礎上捲土重來。ＩＢＭ電腦設計師不但使「
深藍」的計算速度加倍：在「深藍」內部設５１６個棋局處理機，可以在三分鐘內
計算五百億步棋，一說每秒鐘計算二億步棋。電腦設計師還把「深藍」送進「棋藝
學校」不但把世界各棋界高手，包括棋王最近的棋路輸入電腦，還請了若干棋王參
加調理，教以各種絕招，把棋藝知識輸入電腦，使得「深藍」不僅快速，而且聰明
。當棋王走出一步「深藍」立即算出二億步，從中篩選出一著最恰當、最有力的棋
迎戰。

      今年五月棋王與「深藍」第二次對決。棋王面對面對的是一個更強勁的對手
，而且它已經掌握了棋王所有的棋路。負責「深藍」的ＩＢＭ電腦專家譚崇仁聲稱
「不會讓棋王的寶座延長到下個世紀。」有人認為棋王是抱著捍衛人類尊嚴，為人
類爭光的悲壯心情出戰的。
      這次對決的結果，「深藍」以二勝一負三和擊敗棋王柯斯巴魯夫。難道真意
味著人類尊嚴的喪失和機器支配了人類麼？

      當然不是。如果一個人和汽車賽跑，輸給了汽車，沒有人感到奇怪和擔心。
為什麼下棋輸給電腦就不自在呢？

      猶如機器是人手的延長，汽車是人腳的延長一樣，電腦是人腦的延長和發展
。機器和汽車都是人製造出來的，而且要由人來操控。人之所以要發明並製造機器
和汽車，因為它們比人有更高的功能和效率。電腦也是人發明和製造出來的，要由
人來操控，而且要由人製造和把軟件輸入電腦，電腦才能完成人所要求它做的事。
電腦比人優越的地方在於記憶和計算的速度。非凡的速度可以使「數量轉化為質量
」，在下棋方面可以達到並超過大師的水平。因為象棋的遊戲規則比較簡單，棋子
為數不多，下棋的深度和複雜性只在於棋子千變萬化的走動，但都可以轉化為數據
，近乎一些純數學的比賽。別的比賽，如打橋牌，雖也有電腦軟件，至多只能達到
一般水平。因為打橋牌還受合作夥伴（Ｐａｒｔｎｅｒ）心理因素、叫牌等影響。
如果某種行為涉及人類的思想意識、心理、生理、七情六慾等因素，不能作純數學
處理，諸如教育、育兒、音樂、繪畫等，電腦就要遜一籌了，不能完全代替人類。


      棋王和「深藍」的對決，無論誰勝利都是「人」的勝利。「深藍」的勝利不
過說明人類可以發明和製造效率極高的電腦和軟件，下棋不過是對「深藍」的一種
考驗，人類發明效率極高的電腦絕不是為了「彫蟲小技」的下棋之類。正如ＩＢＭ
電腦設計人所說：「深藍」計劃決不只是為了下棋，是由研究電腦下棋，探索如何
利用平行處理的方法解決複雜問題，如分子物理、流體力學、太空研究、癌症治療
等。我們深信人所發明和製造的電腦、機器人（ｒｏｂｏｔ）等科技成果必然有越
來越驚人的成就。但是無論多麼神奇、先進的科技成果都不會像科幻小說和科幻電
影那樣地給人類帶來災難。最新的科技成果究竟能給人類帶來福祉還是災難，根本
的問題在於這種成果操在什麼人的手中。中國俗話說，「童子操刀，其傷實多。」
我們必須保證最新的科技成果掌握在人民手中，決不能被獨夫民賊的獨裁者所操縱
。此偉大的科學家如愛因斯坦、薩哈羅夫等無不關心民主、自由、人權的道理。

      機器和蒸汽機的發明帶來產業革命。電腦之發明及其發展，顯示了人工智能
的象徵，也不能不對社會產生影響，首先是社會就業。凡是類似下棋那樣規則比較
簡單，工作可以數據化的職業就易於為電腦所代替。例如，今天有不少好的軟件用
於寫遺囑，做帳、以及按照病情，開出處方。這樣就可以部分地替代律師、會計師
和醫生，對這些職業的需求就會減少。只有在處理特殊案例時才需要他們，而且需
要有更高的水平。因此一般的律師、會計師和醫生將來就拿不到現在這麼高的工資
。反之，有些目前屬於層次比較低的職業，如花匠、護士、兒童保育員、美術工作
者等需要情感、個性、思想的，電腦就難以代替，工資就可能提高。電腦之發展到
人工智能，其影響還值得我們研究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