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愛國主義與人民的民族主義 艾民 一、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異同 關於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含意及其異同，有許多談論和定義；而在我們看 來，愛國主義經常是「政府的民族主義」，民族主義乃是「人民的愛國主義」。兩 者的共通之處，是作為政府與人民作為民族成員的基本感情；兩者的不同之處，是 政府與人民在政治動機方面的歧異和在政治利益方面的背道而馳。 就不同之處而言，有時情況是極具諷刺性的。最近的例子是西藏。中共在西 藏推行「愛國主義教育」，結果卻適得其反地激起了藏族居民的民族主義情緒。因 為中共的的「愛國」，只是「愛中華人民共和國」，尤其是「愛中華人民共和國政 府」，更精確地說，是「愛中華人民共和國黨和政府領導人」。否則便是「不愛國 」。 遠一點的例子是日本。日本在中國和東南亞發動「大東亞聖戰」，用鐵蹄推 行軍閥政權的「愛國主義」，結果卻激起了亞洲各國人民的民族主義思想。使得東 洋的殖民美夢和西洋的殖民帝國一起完蛋，亞洲各國紛紛獨立解放。 就共通之處而言，則可以從法國和更典型的德國，看近代的愛國主義和民族 主義之間的關係，是一目瞭然地此起彼伏。 法國大革命期間，由於憎恨各君主國的武裝干涉，法國民間興起了民族主義 熱情，大家勇躍參加義務兵，以人民的民族主義擊潰歐洲列強滿腦子忠君意識的聯 軍。但拿破侖稱帝后，這位科西嘉人通過煽動政府的愛國主義來推行法蘭西帝國的 擴張政策，結果勞民傷財，兵敗滑鐵盧。 再看德國。在拿破侖侵略下，德國民間開始興起了民族主義，後來被德皇利 用，成為普魯士政府的愛國主義，連哲學家黑格爾也不能免俗。經過帝國政府導演 的三次「統一戰爭」，到一次大戰前夕各國政府煽動的「愛國主義」已經像野火一 樣燃遍了歐洲。一戰戰敗，在凡爾賽不平等條約的刺激下，德國民間再次興起了民 族主義，結果在希特勒操縱下變成了第三帝國政府的愛國主義，把世界推向了二次 大戰的浩劫。 一般來說，人民的民族主義有其積極、健康的一面，它是被壓迫民族要求自 衛的自然反應；政府的愛國主義則是消極、變態的，它往往通過煽動民族主義情緒 達到運籌帷幄的操縱，對內鎮壓人民，對外侵略擴張。 二、中共政府的愛國主義之分析 回到當前的中國。中國共產黨正在國內大張旗鼓地宣傳政府的愛國主義，同 時大舉逮捕判決各民族人民中持不同政見的人士。 那麼，共產黨的愛國主義除了「愛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政府領導人」的含義外 ，有無人民的民族主義內容？應該說不多，甚至，更多的是其反面，即為了黨的利 益不惜鎮壓和出賣人民的民族主義。 從最近處看，中共違背人民的民族主義對釣魚台列島主權的強烈呼聲，一再 對日綏靖，甚至不惜逮捕判決國內抗議日本戰時暴行、要求向日本政府索賠的民眾 。 從遠處看，共產黨一慣踩在人民的民族主義的肩膀上。共產黨不僅在三十年 以「土地革命」破壞國內和平，直接為日寇侵華提供了重要條件；而且在四十年代 發動「國內革命戰爭」、分裂中國；五十年代發起「抗美援朝」為蘇聯老大哥火中 取栗，犧牲了幾百萬志願軍將士的性命；六十年代以「支援世界革命」的名義，活 活餓死幾千萬中國人民……直到把中華民族推向前年未有的危機。 中共的最大業績是什麼？經濟改革？不。這不過是在重複國民黨的老路，而 且重複得極為拙劣。中共的最大業績，是在中國建立了共產國際的僕從政府，把中 國大陸人民都淪為史無前例的亡國奴。這就是中共「愛國主義」的實質。 三、中共政府的愛國主義之功能 深入觀察可以得知：在賣國的「國際主義功勞簿」上，中國共產黨的成績， 遠遠超過了簽訂「二十一條」的袁世凱，超過了勾引滿韃子入關的吳三桂，超過了 萬世唾罵的秦檜，超過了兒皇帝石敬瑭，……總而言之，大大超過了中國歷史上的 一切賣國賊。 為什麼這樣？ 首先，中國歷史上的賣國賊，其罪行都是出賣民族的「政治主權」；在這一 點上，中國共產黨也是當仁不讓，比他們毫不遜色。早在二十年代，共產黨就在江 西製造了「中華蘇維埃」的「紅色割據」，企圖把中國變成蘇聯的加盟共和國，從 而犯下了分裂祖國的嚴重罪行。四十年代，共產黨配合蘇聯的對日綏靖政策，消極 抗日，積極內戰。五十年代，共產黨把中國正式淪為蘇聯的衛星國，還取了個蘇聯 衛星國的專有稱號「人民共和國」，更大規模地實踐了分裂祖國、賣國求榮的理論 。是中共的理論與實踐，使得台灣海峽兩岸的中國人，至今處於分裂狀態。國家民 族遭受的屈辱、浩劫，莫此為甚。 更重要的方面，共產黨還犯下了歷史上一切賣國賊都未能犯下的罪行： （１）他們詆毀中國文明，祀拜馬恩列斯等等洋人； （２）他們屠殺中國的脊樑，大量引進蘇聯的顧問； （３）他們廢棄中國自尊，把中國人貶作「第三世界」。 （４）他們使中國人不僅喪失了政治主權，還喪失了我們保持了數千年不墜 、甚至在異族的鐵蹄下沒有失去過「文化主權」——喪權辱國，莫此為甚！ （５）共產黨把這種亡國、亡天下、亡文化、亡自尊的喪權辱國，叫做「無 產階級專政」。他們為鞏固這種賣國行徑，直接屠殺了數百萬中國人，並在精神迫 害和肉體折磨中，「整」死數千萬中國人——這樣的賣國賊，不僅中國歷史上沒有 ，世界歷史上也罕見！ （６）共產黨把對中國民族精神有系統地摧殘，叫做「思想改造」；把對中 國社會有系統地破壞，叫做「社會主義」；把對中國文明有系統地破壞，叫做「堅 持共產黨的領導」……其賣國的成就，堪稱史無前例。 這種「對文化主權的白白奉送」，比「對政治主權的廉價出賣」更為惡劣！ 在共產黨的思想催眠下短視的人看見物質主權，看不見精神主權；只看見政 治主權，看不見文化主權。結果，對「亡國」的理解還停留在三百年顧炎武的時代 的「亡天下」的水平；其實，這已經大大落後於亭林先生。因為，滿人雖是異族， 卻並未亡我文化主權；炎武看到民族危機，但並未感受文化危機。而生活於亡國、 亡天下、亡文化、亡自尊等「四亡狀態」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臣民們，卻以保持 表面的政治獨立而為主權存在的全面證據，不亦陋乎！事實上，由於當代世界國際 間的勢力均衡特點，再小的國家都沒有一個被剝奪了政治的主權……這哪裡是因為 共產黨的功勞？！ 一九六零年代的「中蘇大論戰」之後，中華人民共和國彷彿「恢復了政治的 自主權」；但是，在與政治獨立同樣重要的思想獨立方面、在與「政治主權」同樣 重要的「文化主權」方面，從那時直到今日，我們依然是亡國奴。四十多年了，我 們依然臣服於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偶像下，作為中華文化一窮二白的敗家子。 從中國思想史的角度看，共產黨把顧炎武時代的「亡天下」發展為「喪失文 化主權」，是一大創造發明；明代遺民痛心疾首的，不僅是統治家族的更迭，更是 統治民族的更替；我們痛心疾首的，不僅是政治主權的喪失，更是文化主權的背棄 。有一位北京大學的著名教授說得好，「一九四九年以後，我們整整一代人，再也 擺不脫一種遺民的心理。」要知道，他在政治上決不嚮往舊社會。是的，明代遺民 的遭遇，和生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裡的十二億被征服者的命運相比之下，又算得了 什麼！前者只不過留條豬尾辮子罷了，後者卻得沒完沒了地閹割大腦！前者只不過 在軍事、政治上被征服，後者還得在精神、生活方式上遭蹂躪。 四、中共政府的愛國主義之後患 共產黨，是我們種族上的同類、文化上的異類： 而惟有種族與文化兩方面的同類，才能成為一個民族（如塞爾維亞人和克羅 地亞人本為同族，因信仰不同而變為兩族；印度與巴基斯坦的許多民族也是如此） ！ 一九四九年後，中國的處境惡化，淪為赤裸裸的「無產國家」。四十八年來 的歷史，就是中國人民一步步貧困野蠻的歷史；四十八年來的進步，就中國精神一 步步走向刑場的歷史。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是一部滅亡中國的血淚史。 這個所謂的「人民共和國」，既不管人民的死活，也不顧共和的體面；不僅 毫無文化，而且也無安全；不僅喪盡起碼的內部安全，連自吹自擂的外部安全也是 虛假的： （１）由於集中營制度（「八億人民八億兵」）的實施，閉關銷國，導致夜 郎自大。宣傳本來是用以欺騙敵人，現在用來愚弄人民；政府的愛國主義閹割了人 民的民族主義。最後，連造謠成性的共產黨自己都信了自編自導的鬼話，自己陶醉 ，暈暈乎乎。 （２）一九四二年，中國先後與日本、英美等列強簽約，廢除了列強在華不 平等條約。事實上，這是中國人艱辛抗戰的果實，並非共產黨的功勞。五十年代直 到八十年代，中國的安全很大程度上，是靠「在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的夾縫中求生存 」。而且，這一世界均勢稍有動搖，中國極表面的「政治獨立」就會跟著動搖。這 期間，在異化為共產主義者的「政府的愛國主義者」們的手下，中國與發達國家的 社會發展的剪刀差越拉越大，國際壓力大到足以毀滅中國的地步，只是由於別人覺 得，經濟與文化的侵略方式更為合算，中國才有了喘息的機會。但共產黨並不珍惜 這一機會，只管關起門來打狗，堵住籠子抓雞，拚命搞階級鬥爭。 （３）經濟侵略和文化侵略壓迫著中國，是人民而不是共產黨，在飽嘗它的 苦果。人民在為共產黨的「愛國主義」付代價，還被迫競相感歎著「好！好！好！ 」，好一個亡國奴！要是共大人什麼時候發了怒，愛國主義的假面具就飛到九霄雲 外，階級鬥爭的真相就暴露無遺！八年前，發生在北京街頭的六四大屠殺，就是舉 世周知的事例，因為被強姦的民族主義也就是政府的愛國主義是永遠不能拯救中國 的。 （４）中國生存狀態的低落，造成中國地勢與世界水平的極大懸殊，任何危 機都可能觸發一次「大決堤」，洪水將一舉淹沒中國的低地！勉強構築了幾十年的 「河堤」，豈能阻擋一個新的洪水時代的到來？ 可悲的是，面對面對日新月異的世界，被馬克思主義的「階級鬥爭」等精神 鴉片完全催眠了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臣民，完全喪失了祖先的創造力。不僅拿不出成 功的應付之道，連老祖宗的所有家底都輸得精光，而且還被政府的愛國主義給弄糊 塗了。好像中國真的強大了，真的不受外國欺負了。其實，這完全是幻覺。 五、人民的民族主義說…… 尊奉異族的主子為政治領袖，是「亡國」甚至「亡天下」；如滿韃子政府就 毫不猶豫地在中國人民面前自稱「主子」。那麼尊奉異族的主義為精神領袖，當然 是比亡國亡天下更嚴重、更徹底的被征服者的厄運——共產黨政府就以死刑相威脅 ，要中國人民的民族感情屈從於馬列等外國主子的「主義」。精神上的死亡，乃是 更根本的死亡。在人民的民族主義看來，中國人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亡國悲劇， 是發生在西元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在那聲不祥的、狼嚎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成 立了」的吼叫中，中國五千年的文明，葬送了。 哭不出來的時候，是最難受的；從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這亡國紀念日、這個 黑暗時代的序幕被拉開的那一剎那起，中國人至今已有四十八年被剝奪了「哭的權 利」！ 又有哪一個國際人權組織曾經關心過中國人被剝奪了的哭的權利！哭，就是 「反革命」；即，反對供奉外國的主義。在那些為中國民族的榮譽感而英勇犧牲的 勇士們被處決的時候，他們的孤兒寡婦還得強顏歡笑，被迫歌頌中共政府的外國主 子與外國主義！試問，天下曾有如此的奇恥大辱嗎！試問，這種中共政府的愛國主 義，不是民族意義上的賣國主義又是什麼！ 中國人，永遠不要忘記亡國的痛史啊！ 中國人，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祖國！ 中國人，我們應該重新學會，我們祖先的驕傲！ 中國人，我們應該恢復民族的記憶，再不要像白癡一樣任人擺佈！ 人們常說，「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甘於失敗，不思振作。」正如精神一 死，人就是行屍走肉了。政府的愛國主義，豈能幫助中國強大？最後不過是毀了中 國，去證明那主義的錯誤。中國的積弱，是因為它還沒有重新發現自己身上的人民 的民族主義精神，並以此開闢民族救亡、祖國復興的道路。 這道路，必先從精神入手——怎麼套上的枷鎖，就得怎麼解下來。用暴力套 在中國人頭上的枷鎖「四項基本原則」等賣國求榮的咒語，必須廢除。 欲改變生活，必先改變思想。中國如要復興，必先發動精神上的復國運動！ 這當然需要動員人民的民族主義。只有當我們通過人民的民族主義，揭露了政府的 愛國主義的虛偽性，從而實現了精神意義的民族自決，世界各國才會真正開始尊重 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