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狼和小羊」


  （德國）黃炎


      最近看到報上又開始關於「六四」問題上，學生和政府誰錯了的討論，甚至
原學運某領袖也發言說「學生錯，政府更錯」，好像一個錯得少一點，一個多一點
，弄得人糊里糊塗看不出黑白，都變成灰的了。

      要我說，學生政府都沒錯！

      學生就是學生，一個個十幾歲，年輕、純潔、沒有中高層那些人久經沙場，
熟讀兵書造就的那麼老謀深算，如果學生領袖面對死難的同學感到內疚，認為自己
應該做得更好，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因此說「學生錯了」就不能讓人同意了，因
為沒有先知先覺不是錯。

      而中共，更沒有錯！他們能掐會算，指哪兒打哪兒，一切按照他們預告的計
劃發展，先是用「四·二六」社論「動亂」的指責激怒學生，一步一步，到五月十
七日，幾乎全市的民從都上街了，天安門廣場成了全市的中心。繼而在學生宣佈停
止絕食的情況下，宣佈軍事戒嚴。然後，戒嚴十幾天喊叫幾天「狼來了」，使人們
對政府真敢殺人這一點放鬆了警惕。人們錯誤地認為政府的末日到了，廣場上謠言
滿天飛，什麼李鵬嚇跑了，老鄧氣死了，萬里代表「人大」宣佈李鵬政府無效（？
）了等等。人們幾乎沉浸在勝利的狂歡氣氛中。這時候，政府開來軍車坦克，一路
腥風血雨，在光天化日下，大馬路上殺起人來，殺給你們大家看，殺給全國人民看
。殺完了抓，誰敢說出屠殺真相，一判就是二十年。一時間秋風蕭殺，人人噤若寒
蟬，這還不夠，政治學習，報紙上天天故意指鹿為馬，人人只能跟著附合。「六四
」屠殺過去八年了。普通老百姓面對比八九年更為嚴重的官倒橫行等種種社會不公
正，再沒人敢出頭組織抗議了，除了認命之外，只有加入濁流跟著翻滾沉浮。人們
常說的社會風氣敗壞，道德危機等等就是從這時開始的。他們可以說超額完成了中
共頭目「殺個二十萬，保證安定二十年」的計劃。哪裡出了一點錯？他們的問題不
是錯還是對，他們是有預謀的犯罪，對整個民族犯罪，而且犯得天衣無縫。這種手
法，從中共建國近五十年來用過多次，已經是慣犯了。比如對於一九五九年的所謂
「西藏叛亂」，班禪喇嘛在一九八七年人代會上發言時談到「一九五八年，我在青
海聽到黨內文件上說，要挑起叛亂，壓出叛亂，然後在平叛過程中，徹底解決宗教
和民族問題」。（見「班禪在八七年三月二十八日西藏小組討論會」的發言）

      一九五七年一月，毛澤東佈置反右運動，他說「蘇共二十大颱風一刮，中國
也有那麼一些螞蟻出洞」，「他們有這麼一些思想，過去沒有講，百家爭鳴，讓他
們講，這些話就出來了。」「他們一搞大民主，尾巴就被抓住了。」後來甚至管這
個叫「陽謀」，叫引蛇出洞，造成幾十萬知識分子被打成「右派」下放、勞改、家
破人亡，從此幾十年沒人敢對共產黨特別是毛本人的倒行逆施說「不」。（見許良
英《關於反右運動的片段回憶和思考》）

      「六四」事件明顯也是中共的「陽謀」。一九八九年政府濫印鈔票，引發通
貨膨脹和搶購風潮，一時民怨沸騰，同時官倒橫行，百姓對此深惡痛絕。這種不滿
情緒和八九年初知識分子中由方勵之教授呼籲釋放魏京生的公開信和隨後的簽名信
運動掀起來的要求民主改革的呼聲結合起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正義力量。幾乎與這
同時，八八年十月魏京生在一封寫給國務院總理趙紫陽、李鵬的信中就指出，如果
政府還不進行政治改革，推行經濟改革，不能通過股份制等私有化方法理清產權關
系，使政府對幾十年來無償搾取的人民血汗做一點償還的表示；而是用濫印發鈔票
的方法搶奪人民財物，並提出個什麼「承受力」的理論來，一步步對百姓敲骨吸髓
，直到人們「承受」不住，面對「搶錢司令」一樣的政府，焉有不反之理。

      當時，懂得這一點的不僅僅是魏京生，政府知道得更清楚。但是政府不肯實
行政治改革，更不肯通過有償私有化的方式償還這幾十年「國有化」剝削人民血汗
，放棄自己經濟上的壟斷地位。而是提前下手，在全國人民面前拿北京老百姓開刀
，這完全是有預謀的「趁我們老一輩還在，給你們創造幾十年和平建設的環境」。
一個從海外回國的學者曾寫道，八八年在北京他就聽人說：「有上層人物說，北京
要搞不好的話，就實行戒嚴」，那時學潮還未起呢！（見《九十年代》九五年六月
號葦明的文章）

      可是事實是，政府設下了陷阱，下了決心要殺個樣兒看看，你再有策略，再
懂得和政府「良性互動」，也是擋不住屠刀的，就像狼要吃小羊，不管小羊站在他
的上水還是下水。狼是總是有理的。因為羊有羊的道德標準，狼也有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