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江澤民哈佛講話


(武漢)秦永敏


      無疑，江澤民訪美過程最引人注意的一點是他在哈佛大學回答有關「六四」
提問，顯然，從表面看，他的確是避開正題，答非所問。如果換一種場合，應該說
是語意明確，沒有什麼歧義可言的，然而，正因為是訪美，又發生在與柯林頓會談
之際，他的回答立刻在國際上引起了廣泛猜測，認為江在「六四」問題上開始改變
態度，不過海外華人和民運人士卻大都認為並非如此，對此作何解釋？

      愚意以為，這個問題可從多方面考慮。

      首先，這句話在國際上爆炒對江澤民的國際、國內地位與形象有何影響？無
疑，從國際上看，普遍因此對江澤民增加了信任和希望，其作用純屬正面性的，即
使在華人學者和民運人士方面，也僅僅是因為失望太多而不敢抱有希望；而從國內
整體上看中共為圖荀安而不願鬆動「六四」態度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若細析其內
部，便不難發現與平反「六四」有切身利害關係的除李鵬等個別人外並沒有很寬的
面，而這些人，今天恰恰只有依附江澤民，在政治上才能生存，因此，即使他們對
江澤民的這些話非常反感，也對他無可奈何，至於其他中共要員，要麼並無直接關
系，要麼反而可能從平反「六四」中得到好處，至於廣大民眾首先是對中國社會走
向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的北京市民，則當然希望江澤民能盡早轉變態度，因此，江的
那些話在國內雖不是有百利無一害，也是利大於弊的。

      從江此行的背景上看，這是鄧小平死後，通過中共十五大鞏固了權力基礎，
才躊躇滿志地進行的國際舞台大亮相，雖已在任七年，卻也如同新官上任，必須燒
出三把火，他的歷史地位雖注定無法與戈爾巴喬夫比肩，好歹也要搞點新思維，何
況明眼人無不清楚，「六四」是不得不翻的鐵案，在歷史的四面楚歌聲中，他今日
作出這一點含混的表示，對日後被迫翻燒餅正好留下了迴旋的餘地，這年頭，親兒
女也沒有替丈母頂罪的道理，當轉折到來時，他又為什麼要替鄧小平背著街頭大屠
殺的黑鍋？顯然，訪美之前大談政治體制改革，臨行進又讓駐聯合國大使秦華孫簽
署《社會、經濟、文化權利公約》，以及訪美本身所表現的積極意向，在在表明他
正力圖使中共政權以新的面貌出現在國際舞台，逐漸向當代世界文明的大流靠攏。


      說到中國外交部的解釋，也是滑稽可笑的，顯然，它不僅沒有遏制反而增添
了江澤民哈佛講話的模糊性造成的國際影響，我想，這一解釋的目的只是安慰安慰
惶恐不安的「六四」幫而已。首先，外交部只能解釋而不能更正國家元首的講話，
而任何解釋都無法改變江澤民在回答「六四」問題時間接使用了缺點錯誤兩個詞彙
這一事實。其次說江澤民認錯是「一般性陳述」固然不假，但「六四」卻必然包括
在「一般性」之中，江澤民又千真萬確是在回答有關「六四」提問時如此回答的，
怎麼可能反而將「六四」排除在這種「一般性」之外呢？

      在上述情況下，我們反過來分析「江澤民哈佛講話」的動機，便不能不懷疑
，如此佔盡便宜的好事只是偶爾發生而非人為設計的。先在與柯林頓的正式會談判
共同召開的記者地上堅持「原則」，然後在非正式場合作出一點含混的鬆動表示，
不就像生意場上談價錢時寸步不讓，卻在結帳時「慷慨地」抹掉零頭一樣，使對方
不僅覺得討到了意外的便宜，而且願意再做交易。

      因此，我認為江澤民的這個作法絕非偶然，從當前說是向美國人奉送添頭，
從長遠說是為中國今後的社會變故未雨綢繆，不過，無論如何，他能承認中共有缺
點甚至有錯誤總是一件好事吧。□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