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內部爭議《為六四降調》 金鴿 中共政治局已認可對「六四」「降低調子」，但調子定在什麼程度上為宜， 則仁智各見，據北京政界知情人士透露：「六四」「鐵板一塊」的神話正在受到內 部的衝擊，趙紫陽的公開信迫使他們不得不重新研究對策。「以適應新形勢」。 江主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澤民在美國哈佛大學的一番演講，在回答「六四」時「為什麼將坦克開到 天安門」時，談到「政府的工作也會有缺點錯誤」，此話舉世嘩然，讚美者有之， 審慎者有之，懷疑者有之。而江澤民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北京政界官員透露 ：（１）江澤民早在北京時就對赴哈佛演講會碰到「六四」提問有準備，並非隨口 而答；（２）江澤民的主導思想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３）由此而產生江 澤民將「六四」列為「一般政府工作」，「成績是主要的，缺點、錯誤難免」；（ ４）面對眾多的高級知識分子，江澤民腹稿中「成績是主要的，保持了穩定」突然 講不出口。（靠大屠殺來保持穩定？？）於是，原先擬定的「我們在八九年的政府 工作中成績是主要的，保持了穩定，但毫無疑問也有疏失、缺點和錯誤但我們不斷 努力加以改正。」改口說成「我們在工作過程中……」（５）由於漏掉了「八九年 」和「成績是主要的」，至使中外聽眾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部分人以為江澤民 完全認錯，也有部分人認為江澤民避談「八九年六四」；（６）江澤民為自己的小 聰明自鳴得意；既取得了不少諒解，又沒有真正承諾平反「六四」；（７）儘管如 此，江澤民想到八九年的工作中也有「缺點錯誤」，不失為一點小小的進步。 但北京政界官員說，江澤民只是耍耍小聰明而已，並不真正要平反「六四」 ，因為江澤民並非「六四」屠殺的「局外人」，至少參與了決策和在上海整垮《世 界經濟導報》，而且因為「六四」受益才成為今日的「國家元首」。 民主黨派要求「檢討缺點錯誤」 江澤民在哈佛的講話，因臨場強受到強烈刺激，漏掉了「（六四大屠殺）… …成績是主要的，保持了穩定。」引起了世界輿論的猜測，中共外交部長錢其琛忙 出面園場，稱江是「泛指為人民服務，不是指『六四』事件」。誰知錢其琛也由於 迫於應付外交抗議，而出口邏輯混亂。返回後，竟從民主黨派那邊傳來「解讀錢其 琛」的話：「六四不屬於為人民服務範疇，外長回答的好！」 近來民主黨派借江澤民「降調」之機，有多人（主要是民盟、九三學社）提 出中共應檢討八九年「政府工作中的缺點錯誤」。他們替江澤民補上了「八九年的 政府工作中成績是主要的」，但是，他們中有人提出了一些問題，認為屬於「應該 檢討的範圍」有：（一）不少學生並不屬於反革命分子，但被打死了。（二）被打 死的人中有一些是去上班的工人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三）被打死的人中有幾歲 的小孩。（四）應該為無辜的死亡者舉行國葬，公開道歉。（五）公佈所有死傷者 （包括反革命分子在內）的名單，按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進行善後工作。（六）允 許民眾對八九年政府工作的缺點、錯誤提出批評、建議。據傳民主黨派人士的上述 要求，已經葉選民等人轉達上去。萬里、楊尚昆等老人表示同意，喬石認為可以進 行討論，在法制的原則下解決問題。江澤民尚未表態，神情嚴肅，似乎是說：我那 些話是用來騙騙外國人的，怎麼你們也當真了。 軍方：護鄧擁江 恥談「六四」 消息人士還說，軍方的諸多將領，雖然口頭上總是護鄧擁江，但他們「恥談 『六四』」，可見「六四」也使他們覺得不光彩，據多方瞭解，軍頭們並不人人都 認為「六四」大屠殺有理有功，他們之所以「恥談『六四』」，有以下幾個原因： （一）「六四」使軍方的名譽受損；（二）「六四」使軍隊與民眾產生對立；（三 ）「六四」後軍隊內部嚴重腐敗。 儘管軍方諸多將領對「六四」使軍隊蒙羞不滿，但他們也擔心，一俟「六四 」平反，那軍隊的穩定和威信會不會大大下降，並會由此帶來一些變革，所以，軍 方對「六四」的「平反」或「糾錯」持謹慎態度，在軍方將領中目前可分為三類別 的態度：一是堅決反對「六四」平反，特別擔心直接責任會成為黨內鬥爭的替罪羔 羊；二是恥談「六四」，今後不願意再進行類似的大屠殺；三是反對「六四」屠城 ，支持平反謝罪天下。此類人並不少，但要有一定的高層背景和歷史環境，他們才 會有所作為。第三種類別的人目前多數受到壓制，也有一些已經退位或是不受重用 ，但他們的潛在勢力依然可觀。一位軍方將領私下表示：其實軍隊並不神秘，說穿 了，軍隊就是機器，關鍵是誰來啟動「那個按鈕」。如果「六四」時，三十八軍軍 長接到的是中共中央總書記兼中央軍委常務副主席趙紫陽的命令，立即擔負起保護 學生和人民的使命，那麼，我相信９８％以上的軍人都會執行命令。三十八軍軍長 同情民運和支持趙紫陽，所以，鄧小平下命令給他，他以「黨總書記趙紫陽未簽字 ，手續不全」為由不予執行。後來，他被撤換，新的命令下來了，軍隊只好執行。 其中有些軍人內心同情學生，但子彈仍射向學生，有的軍人後來說，我不這樣干馬 上會被「軍法處置」，因為「六四」時軍隊內部宣佈執行「戰時紀律」（即戰爭狀 態中的戰場紀律）。該軍人抱怨說：如果上司命令我去抓李鵬，我想我會跑得更快 些。 堅持高調的死硬派李鵬、羅干 北京官員說，羅幹這次高昇入政治局，主要是李鵬的功勞，所以，羅干緊跟 李鵬表現積極。李鵬原來最好的盟友是陳希同，可陳希同告江澤民不成反而被打倒 。李鵬原指望陳希同能晉陞為副總理，以後再接任總理。如今羅幹成了李鵬身邊的 「陳希同」，同屬「六四死硬派」，堅持高唱「六四平暴，政府有功無過」。 由於江澤民對「六四」「降調」，引起李鵬和羅干的不滿，但是在他們的位 置上，自然不敢公開反對。於是，他們採取迂迴戰術，消息人士說：李鵬、羅乾等 人為了定出一個「好的調子」，費盡心思，他們提供的意見和建議主要是：（一） 八九年政府工作取得了偉大的成績，自然也存在著小的缺點和考慮不周全之處。（ 二）黨和政府在老一輩革命家支持下，平息了八九政治風波，保持了政局的穩定。 （三）沒有八九年的果斷措施，就沒有今天的政局穩定。（四）「六四」是黨和政 府定了性的，永遠也不可能平反。（五）八九風波已經過去，沒有必要再討論。李 鵬、羅乾等人的這些觀點，消息人士說，部分被江澤民採納：如「沒有八九年的果 斷措施，就沒有今天的政局的穩定」，部分被中共外交部採納：「六四是黨和政府 定了性的，永遠也不可能平反。」也有部分被政治局認為調門太高而否定掉，如「 八九年的政府工作取得了偉大的成績……」 政治局的多數派認可：保持低調 雖然中央目前無意為「六四」平反，但中共政治局已認可江澤民的主張，即 對「六四」問題保持低調，刻意淡化人民群眾的印象，換句話說，降調。自一九八 九年「六四」後，中央「根據形勢需要」，已經多次調低了調子：第一次，是將「 取得了平息反革命暴亂的偉大勝利」，改為「八九政治風波」；第二次，是將「平 息八九政治風波」，改為「採取果斷措施，保持政局穩定」；第三次，是如今江澤 民修改為「（八九年的政府工作），有缺點、錯誤。」第三次，儘管羞羞搭搭，但 在明確回答「六四」問題時談到缺點、錯誤，至少是感覺到了處理「六四」的手法 「不那麼完美」，並非無懈可擊。 政治局多數人認為可對「六四」「降調」，主要是基於執政黨的空前危機， 由於「六四」，沒有人再相信中共是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政黨」，由於「 六四」被鎮壓，中共走向整體腐敗，老百姓稱共產黨為「腐敗黨」。由於「六四」 的呼聲，這次中共為「六四」再次降調，本意是想取得人民的諒解，以利鞏固政權 ，但全國人民需要的不是江澤民的小計謀、小聰明、小手段，而是真正的民主變革 。 北京政界人士認為：江澤民目前仍有選擇餘地，看他何去何從，上策，江澤 民通過訪美後，意識有轉變，主動平反「六四」，並還趙紫陽人身自由和公民權力 ，大膽推動政治改革，邁向結束一黨專制，江澤民如能有此作為，那麼，他在「六 四」時的罪過會獲得人民的諒解，歷史上江澤民還可留下好名聲。中策，江澤民繼 續維護一黨專制，但願意糾正「六四」錯誤，江成為一個雜技演員，嘴中含著鮮花 ，手中揮舞鐵棍和石塊。下策，江的「六四」降調不過是權宜之計，欺外瞞內，對 「六四」大屠殺毫無悔過之心，將錯誤到底，繼續軟禁趙紫陽，執意做新的專制者 ，那麼，江不過是上海灘上的市井之徒而已。歷史本來給了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甚至做聖人的機會，可他身在其位，居然沒有想到過要流芳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