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情 ——中共內部爭議為六四死者「善後」 莫伊 六四九週年即將到來，中共內部的開明派與僵化保守派，圍繞著「是否可以 為六四死難者『善後』」展開爭議，據北京官員透露：已有不少民主黨派人士和中 共高官主張，「本著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處理六四善後工作」。 「反革命分子亦可為其善後」 有數位高官提出：「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範圍很廣，既包括民眾百姓，也包 括戰場上的戰俘，監獄裡的犯人，自然也包括反革命分子在內」。提此建議的官員 屬中共的資深政法幹部，在黨內有不少共鳴。更有人提出實例：一、歷史上中共雖 然搞過多次肅反運動，但被殺者一般都要列明某人的具體罪證，事後要通知家屬做 一些善後陪祭，還有些根據參加革命後變為反革命之前的年限，給一些經濟上的補 償。二、有不少被殺的人事後證明是殺錯了的，都盡可能地糾正，給予撫恤。歷史 上一些確實的反革命分子，雖然被殺但因為善後及時，未釀成大的衝突。三、監獄 裡的反革命分子，在被殺之前亦要通知家屬收骨灰，本人可留遺囑，並妥善處理其 人的財產糾紛，對某些遺願盡可能地滿足。四、對包括反革命分子在內的人實施善 後工作，是共產黨一貫的傳統，應該在處理六四的問題上得到體現。還有傳聞說， 萬里曾歎道：「如果我們不搞善後工作，那麼，民眾會說『共產黨殘酷無情。連革 命的人道主義也不要了』。」北京官員說：其實很多人都明白：死者並不是什麼反 革命分子，但提出「反革命分子亦可善後」，應是最低的要求。 所謂「死者身份複雜」種種 反對為六四死難者進行「善後」工作的人，提出一個奇怪的理論：「死者身 份複雜，難以確認。」據說李鵬、羅乾等都持這種觀點。按他們的講法，六四之夜 死去的人中，很難去重新確認他們真實身份及真實行為和真實目的。此種觀點是一 種借口，其實真正的意思是說：死掉的就死掉了，重新確認太麻煩太沒必要了。更 有人說：「是不是中共成立到現在，所有被處決掉的反革命分子都要拿出來重新確 認？！」此話帶要挾，意思是說，如果所有的反革命分子都要重新確認，那共產黨 不完蛋了嗎？ 知情者說，其實死者的身份並不複雜，一曰學生，二曰市民，複雜的是執政 者的心態，江澤民、李鵬等熱衷的是國宴、會見外賓，周遊列國等他們那有心情來 考慮為無辜的死者善後，正所謂「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為」。再說，連死者的真實 身份、真實行為和真實目的都沒有搞清楚，都把他們殺掉更說不過去。 有人建議「按反右模式糾錯」 民主黨派中已有人建議：考慮到國家的長治久安和贏得民心，中共應考慮「 按反右模式糾錯」，何謂反右模式？原來中共為反右擴大化糾錯時，有一句很明確 的話：反右是正確的，只是搞了擴大化。（鄧小平語）中共搞反右鬥爭時，身為黨 中央書記的鄧小平，被毛澤東委任為「反右辦公室主任」，基於這一原因，鄧小平 豈肯徹底平反「反右」？所以，中共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明確指出，「反右是 正確的。」民主黨派人士深知鄧小平在六四時的作用，所以，特別建議搞一個：六 四鎮壓是對的，只是部分人定性不准搞了擴大化，建議者希望能給中共一塊「面子 」，使他們能夠顧及臉面地為六四「糾錯」。 如果當權者能採納此建議，他們可以一方面為當時的行為辯護，稱「是完全 必要和正確的」，另一方面他們又可以指出：「在具體處理的過程中出現了擴大化 和個案定性不准的問題。」 開明派：維持結論，個案糾錯 還有些中層的開明派官員提出：處理六四關押，可以先維持結論，但個案糾 錯。這種議案比「按反右模式處理」較為容易接受，因為個案可多可少，可上可下 ，可前可後，當然，消息來源稱：開明派的本意思：借為六四的死難者「善後」， 可以一個案子一個案子地糾錯，將「敵我矛盾」化解為「人民內部矛盾」，以解開 六四情結。有人認為，這恐怕是中共高層唯一可能考慮的方案，因為「個案糾錯」 的歷史條件已經成熟，而且，個案糾錯也等於是中共「私下處理」，如果處理得當 ，反而會給執政者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黨內開明派人士指出：個案糾錯是我黨歷史執行的一個原則。毛澤東謂之： 「有錯必糾」。正因為「有錯必糾」，共產黨才克服了歷史上的一次次危機，如反 右、文革等。眼下，應將這六四問題「個案糾錯」提上議事日程，定出實施計劃。 如一些並無所謂「反革命目的」的學生和知識分子，及一些普通的工人、市民等， 可以重新審案後，定為誤傷或錯劃等，若已死則應以撫恤；對於已經判刑的人則應 按照新的法律及聯合國公民政治權力公約相關條文來處理，盡可能地多團結一些人 ，多調動積極因素。 頑固勢力：六四無錯可糾 以李鵬為代表的強硬派，近期一直在散佈：六四處置完全正確，六四無錯可 糾，這股頑固勢力採取高壓政策，一是明確表示六四處理是鄧小平下的決心；二是 充分暗示江澤民在六四決策中的作用；三是對提出為六四糾錯的官員以「警告」。 被黨內人士稱為「六四血債幫」的這班人，既有江澤民的庇護，又有左派人士的理 論支持，所以，基本是是有持無恐。 自李鵬主掌人大權柄後，儘管各方面的抗議之聲不絕於耳，但李鵬之流清楚 ，李鵬能坐在這個位子上，說明高層無意為六四平反，所以，一幫「擁李派」便大 膽揚言：一、所謂「六四問題已有結論，完全沒有必要重新討論」，二、所謂「黨 和政府認為六四時採取的措施是正確的」；三、所謂「提出為六四死者『善後』是 黨性不強的表現；」四、所謂「個案從寬處理不能等同於個案糾錯」。 江核心：維持結論的前提下「個案調整」 有消息說，江核心一派力求在維持結論的前提下做「個案調整」，以降低黨 內外為六四「糾錯」的聲音，並解釋說，「個案調整」不等同於「個案糾錯」。此 精神其實已從釋放王丹、魏京生等人實例中體現了出來。既並不認為他們無罪，只 不過處理的方式「靈活一些」，可在國內服刑，亦可放逐國外，可服滿刑期，亦可 提前釋放；可判刑重刑亦可輕判；可判勞改亦可判勞教，可定刑為反革命罪（現改 為危害國家安全罪），亦可按違反社會治安處理。總而言之，認為總是有罪或有錯 者，只是執政者可以憑「心情、感覺和需要」來處置。 江派最大的一個調整，就是對有名的人，國際社會或美國政府重視的人或事 ，在有「好處」的前提下做出新的姿態，讓對方感覺到江某人「大有進步」，從而 贏得國際社會的「喝采」。知情者說，其實，這一切都是江的「小聰明」玩弄國際 社會。舉例說：所謂中國參加了聯合國人權公約，但因中共附加了很多條件，特別 在言論自由、選舉及成立自由工會等受限制，使中國參加國際人權公約已成為一種 外交上的象徵而已。人權無實質改善。 軍方：不反對，不介入，不平反 同一消息來源說：中共軍方對黨內外近期爭論為六四「善後」一事，基本上 持「不反對，不介入，不平反」的態度。既不反對江澤民為六四個案做調整，也不 想介入到為六四死者「善後」一事中，亦無意為六四平反，但軍方將領希望軍隊應 淡出黨內事務，把精力集中在搞國防現代化上。知情者說，據瞭解雖然軍方被外界 視為強硬派，但軍中將領對六四還是有一種恥辱感，他們的精神狀態是矛盾的，一 方面不得不服從「黨的領導」，另一方面又想盡可能擺脫「黨的領導」。 目前中共軍方內部正醞釀著大規模的軍事改革，由於江核心的愛將張萬年重 病纏身，其職位已被遲浩田取代，江與遲的關係有發展。江與遲過去都是六四的參 與者，但遲浩田後來不滿張萬年而親近黨內的改革派。張萬年有個特點「言必稱江 核心」，如同文革中「言必稱毛主席」，也正因為如此，江澤民喜歡了張萬年。但 張好景不長，知情者還說，歷史也給了遲浩田一個機會，儘管他曾參與了六四，但 如果他反戈一擊，或者支持為六四善後，或者改變強硬派的形象，在軍隊國家化方 面有所作為，那麼，他仍可以走出六四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