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異見者被拘前後 （香港）盧四清 六月二十五日克林頓訪問西安前後，西安公安先後拘捕了四名異議人士顏均 、李智英、楊海及張鑒康。香港中國人權民運信息中心在每次拘捕行動發生後不久 即向全世界媒體發出了共六篇新聞稿，被美聯社，路透社及法新社引用發出新聞稿 十五篇，其後美國ＡＢＣ、ＣＮＮ等大電視台也作了詳盡的報道，迅速引起了國際 社會的關注，在強大輿論下，克林頓於六月二十六日上午對事件表示關注，要求駐 華大使徹查事件，結果在六月二十七日由中央電視台直播的克林頓、江澤民記者招 待會上，美國記者直問江澤民拘捕四名異議者情況，結果導致克林頓與江澤民在數 以千萬計的中國人民面前辨論人權問題，讓中國人民體會到人權觀念在西方世界中 的極其重要性，無疑我們的六篇報道對中國人權狀況的改善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下 面我詳述這次事件的經過。 在五月克林頓決定西安為訪華首站後，西安發生的事就成為將決定前往採訪 的國際傳媒注意的內容。而我們首先於五月二十七日報道了西安五百的士包圍省府 ，接著六月三日報道二百建築工人馬路靜坐示威，一直到六月十一日及六月二十三 日兩次報道拆遷戶及殘疾人上街示威情況。這些報道全部被國際通訊社詳盡報道， 因而各大傳媒已在訪問西安前與我們中心聯絡瞭解西安情況。西安也是一個異議者 較為集中的城市，有林牧、楊海、李貴仁、顏均，張鑒康、孫強、李智英、馬曉明 、高軍生、傅申、王中陵、鄭保和、湯致平，凌小平、白應學、陸中明等異議人士 。西安拘捕異議人士的行動實際上是六月二十日開始的，六月二十日上午九點，三 名公安將陝西電視台記者馬曉明從家中帶走。馬曉明是資深電視記者，八九年因同 情學運曾被停職一年，最近他曾參加異議者聯名要求恢復趙紫陽自由及要求釋放趙 常青。在他被帶走才兩小時，我們中心就向全世界傳媒發出了新聞稿，各大通訊社 及ＢＢＣ等馬上作了報道，這開始引起了媒體對異議者被拘的關注。六月二十四日 晚我們獲知，西安異議人士顏均於下午被公安帶走，而顏均曾與其它異議人士共七 十人聯名寫信給克林頓要求會見異議人士。我們將顏均及桂林黎小龍被拘消息發出 後，不僅各大通訊社作了報道，美國ＡＢＣ，ＣＮＮ，ＣＢＳ等大電視台也致電來 詢問詳情。六月二十五日中午，克林頓到訪前數小時，我們又獲知西安附近澄縣的 異議人士李智英於六月二十四日下午六點被公安拘捕。李智英是九五年《吸取血的 教訓，推進民主與法制進程》五十六個簽名人之一，九六年因要求人大重懲陳希同 被西安中級人民法院判刑五年，但陝西省高院破天荒推翻原訴將其無罪釋放。我們 發出新聞稿不久，ＣＮＮ及ＢＢＣ及各大通訊社都以二十四小時內拘三異議者等標 題報道，美國ＡＢＣ，ＣＢＳ也致電來想作跟蹤報道。六月二十五日下午美國ＡＢ Ｃ對我進行採訪就我們信息中心的運作及克林頓的到訪問了幾十條問題，我也用英 文詳盡地回答了主持人的提問。在訪問中有三段小插曲，第一是當我向主持人表示 杭州著名學生領袖王有才等三人成立了中國第一個反對黨「中國民主黨」時，主持 人表示了極大興趣，要我作了詳盡講解。第二件事是訪問中我收到楊海的傳呼，講 西安那邊美國的ＡＢＣ想去公司採訪他但採訪車被公安包圍，記者不得下車，而幾 名公安也衝入楊海的公司阻止他外出且想要打他，這件事也引起了主持者很大興趣 。而採訪剛結束，我就得到楊海太太王菁的傳呼，復機後得知楊海於下午五時在街 上被公安綁架帶走，這事我們告訴ＡＢＣ後，ＡＢＣ立即叫西安工作人員去訪問楊 海的太太。楊海被捕的新聞稿發出時剛好是克林頓到達前夕，各大通訊社及ＣＮＮ 報道後這件事就成為西安新聞中心數百名記者非常關心的事。克林頓到訪歡迎儀式 完了之後，馬上有記者追問西安市市長及陝西省省長程安東，問兩人為什麼在克林 頓到訪時仍逮捕異議者，兩人支吾無言以對。隨團的白宮發言人在被記者問到此問 題時也對事態表示關注。晚上，西安馬曉明、湯致平、鄭保和三人前去公安局要求 釋放楊海，在被阻入大門之後在傳達室留下抗議信離去，在我們發出新聞稿後，路 透社馬上對他們抗議行動作了報道。 由於美方在西安香格里拉酒店設有新聞中心，而美聯社、路透社、法新社三 家發的稿幾百名記者立即可見到，故異議者被拘的新聞越炒越熱，終於至六月二十 六日上午克林頓與記者見面一開始就被問到此問題。克林頓立即表示，他對異議者 的被捕感到十分困擾，他已要求駐華大使尚慕傑與中國當局商討此事，假如事件屬 實，則表現出中國不好的一面，以及顯示中國並非向前走而是在開倒車，而中國外 交部的記者招待會同樣被問到西安異見者被拘問題，外交部發言人竟然不顧黑白分 明的事實，宣稱在西安沒有拘禁異議者，有關的報道只是別有用心的謠言。對於外 交部的發言，美國國家安全事務顧問伯傑非常不滿，表示外交部的回應「完全不可 接受」。並表示「人民不應被視為訪問而掃走的廢物」，並表示江、柯最高會談時 會討論此事。 克林頓來訪前曾受到國會等方面的壓力，而公安在其到訪時，拘捕異議者絲 毫不給克林頓留情，為了回國後有所交待，克林頓在人權問題上不得不採取更強硬 的姿態，去與中方會談，這就為六月二十八日的江柯辨論打下伏筆。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未拘捕異議者的聲音剛落，我們中心的報道及美國ＡＢＣ 活生生的鏡頭就給了發言人一記耳光。六月二十六日西安公安死性不改，於中午在 西北大學內拘捕了與美國ＡＢＣ見面的異議人士張鑒康。不僅我們向傳媒揭發了此 事，ＡＢＣ電視台也拍到了張鑒康被帶走的鏡頭，同時ＡＢＣ也訪問了楊海的太太 王菁，而王菁則證實楊海被捕。更令外交部發言人難堪的是，被拘捕的楊海在拘二 十四小時，待克林頓起飛後於六月二十六日下午六點用警車送回，楊海向我們講述 了被捕經過。楊海是二十五日下午五時被八名公安綁架上一輛轎車，沒有任何手續 ，禁錮於長安縣某賓館二十四小時。六時三十分，我們就發出了新聞稿，全世界各 傳媒馬上作了報道。接著顏均及張鑒康獲釋，我們又作了相關報道，被捕楊海等人 在電視裡的現身說法，讓全世界各傳媒馬上體會到了外交部發言人不顧事實、編造 謊言的本領。 六月二十八日上午，江澤民、克林頓聯合舉行了記者招待會，特別具有意義 的是全部七十分鐘中央電視台破天荒作了現場直播，而在會議一開始，一名美國記 者即提問，講：西安四異議者被捕，三人已釋放，一名仍在押，不知江柯會議是否 提到此事？江澤民表示，克林頓在會議中有向他提到這個問題，但對於整件事他沒 有詳細瞭解，如果地方當局對於不太安全的東西採取一定的措施，這是可以理解的 。對於被拘禁的人，中國有自己的法律，如果違背法律，就會用法制制裁。同時中 美生活在不同社會制度裡有不同的價值觀念。而克林頓馬上回應：「對於昨天被拘 異議者問題他在會議中已表示了他的看法，這些事情可以通過對話更好地解決此問 題」。在其後數十分鐘的辯論中，克林頓就人權問題，「六四」問題及西藏問題再 次闡明了自己的看法，而江澤民則老調重彈，堅持辯解中國的固定政策。 由西安異議者被拘引發的電視直播辯論，不僅被世界各大傳媒廣泛報道，當 成克林頓訪會的意外收穫，同時也在國內引起震撼，連續三天國內知識分子及關心 政治的人都在熱情議論此事，它不僅使大陸人民重燃「六四」話題，也使千百萬人 瞭解到西方世界關注中國哪些問題，瞭解保護人權在西方人民眼中的地位。而幾位 異議人士被短暫的拘留這樣的「小事」被提到中美最高會議上嚴肅辯論與討論，不 僅鼓舞了千百萬的異議人士更努力地奮鬥，也給中國公安一個極其嚴肅的教訓，像 隨意拘捕異議者這樣的「小事」，隨時可以演變成影響中美關係的大事，對此他們 以後不得不謹慎。 西安異議者被拘事件給我最深的體會就是，海外的人權、民運組織不僅要成 為海外媒體與國內民運組織的橋樑，也要在保證國內人士安全情況下盡量地多與他 們勾通與接觸。很明顯，如果我們不及時地對異議人士的拘捕作出報道，外界很可 能不知此事。多接觸利大於弊，只要運用安全的方法，加強與國內異議人士的聯絡 ，就能達到信息的溝通，從而最大地發揮海外民運與國內民運的優勢。 我寫此篇文章的時候，剛好是香港回歸一週年。正如我所預測的，由於我們 信息中心扎根於香港這樣一個特別的地區，因而正對國內的民運產生越來越大的影 響作用。九七年我們發新聞稿一百三十八篇，但九八年至今六個月我們就發了新聞 稿二百一十五篇，絕大多數都被美聯社、法新社、路透社、中央社引用而在全世界 中英文媒體上報道。儘管由於開支成倍增加我們經濟上特別困難，但國內民運正在 空前高漲，故我們會咬緊牙關，配合國內民運做更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