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選廠長惹血案 莫 伊 齊齊哈爾市沙龍區帳篷廠的下崗工人，為挽救瀕臨倒閉的工廠，職工們自組 職工代表大會，民主投票罷免了上級委任的瀆職廠長，並選出了新一任廠長。按照 《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鎮集體所有制企業條例》第三十五條第一款的規定，城鎮集體 廠廠長必須執行廠職代表的決議，但工人們所盼到的卻是一樁大慘案…… 全廠職工自組職代會質詢廠長 齊市帳篷廠是個集體所有制工廠，一九八三年至一九八六年，這個小廠連續 四年利潤超百萬，它擁有四幢共約三千平方米的辦公生產大樓，有六台載重汽車和 一輛小轎車，並在齊市北郊買了一千三百平方米的新場地建起了分廠。當時，該廠 在黑龍江省也是頗有名氣的「六好企業。」但從一九八八年開始，全廠經濟走下坡 路。主管單位市二輕局先後更換了六任廠長，但這些官派廠長一個比一個變本加利 地揮霍職工們的血汗，汽車一台台被賣掉，三千五百平方米的場地被賣掉，連工廠 托兒所也被拋售，工廠六七百萬元流動資金一文不剩，還欠下了二百多萬元外債， 工人一個接一個地下崗，工廠瀕臨倒閉。一九九七年五月二輕局原一把手李書記的 太太，當上了第六任廠長兼總支書記。緊接著，她把工廠僅存的流動資金揮霍得一 文不剩，債台越築越高；全廠雖有四百二十人在冊，但下崗工人增至二百人，在崗 的僅有四十人，餘下的是一百八十名退休老工人。下崗工人甭想領到一塊錢，但她 卻把自己的兒子李靜濤，從一文工資開不出的外廠調進帳篷廠，在帳篷廠拿工資， 人卻去二輕局給局長兼黨委書記張雲學開轎車，一九九七年五月她又以「上交管理 費」名義給了二輕局九萬元，幫助局領導們買了輛桑塔納新轎車，之後，李淑琴又 提出「動遷方案」，準備將工廠場地進一步變賣縮小。按照有關規定，這類方案的 制定，都應該經由職代會討論。但李淑琴根本藐視職工的權力。在全廠職工大會上 ，有人責問：工廠三千五百平方米的場地面積哪裡去了？工廠托兒所哪裡去了？誰 決定變賣的？賣來的錢昨開支的？李淑琴竟推托搪塞，說不出來。工人憤怒之下， 當場提出「罷免廠長」，掌聲雷動。全廠職代會隨之選舉出退休老工人郭蔭范，退 休的原財務副廠長闞淑雲，下崗女工劉敏霞和在崗女工劉淑艷等十八人為全廠職代 會代表，職代會否決了李淑琴的所謂「動遷方案」，並一致決議：李淑琴必須找回 「丟失」的工廠場地。 公僕們變本加利以權謀私 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鎮集體所有制企業條例》第三十五條第一款的規定 ，城鎮集體企業廠長必須執行廠職代會的決議，但李淑琴根本無視職代會的決議， 於是，職工代表和眾多職工到二輕局上訪。二輕局第一副局長彭雲志、第二副局長 閔長枝及局信訪辦的人員拒不表態。經多次抗爭、交涉，閔副局長才答應派工作組 進廠瞭解實情。之後，第一副局長彭雲志率工作組到了廠內，聽取了職代會的意見 和要求，表示「日內即可作出負責的答覆」。 但此後再也沒有下文，數日後，反見一大幫陌生人到廠內扒廠房，職工代表 郭蔭范等人當即去詢問李淑琴：「這是怎麼回事？」李淑琴回答：「你們不是在告 我嗎？我已寫好辭職書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全廠百餘職工再次上訪二輕局，曾 表示「負責答覆」的二輕局第一副局長彭雲志則一推了之：「拆遷是政府行為，我 們局阻止不了！」於是，百餘名職工又去市政府上訪，市府信訪辦又找來了彭雲志 ，彭表示當天下午三點到工廠會議室再與職工代表商談，但到了下午三點，彭到了 廠裡只是打了幾名官腔就走了，根本不管工人死活，職工們又去找市總工會負責人 ，市總工會找來了二輕局工會主席王學文，王學文說向局黨委匯報後再答覆，但是 ，並無任何答覆，陌生人繼續到廠內拆扒庫房，李淑琴任其所為。職工們面臨飢餓 和失業，忍無可忍，由職代會出面帖出了一張毛筆寫的公告 李淑琴： 你已違背、損害了全廠職工的利益，所以你與開發公司私自談的一切協議完 全無效。 從即日起工廠一草一木不准私自毀壞變賣，如繼續毀壞變賣，負一切法律責 任。 職工代表大會 一九九七年十月六日 李淑琴見狀又馬上向局裡「上交管理費」，三萬五千元，同時在廠裡報銷招 待費一萬三千元，這些所謂的招待費都是她一人簽的名，既無經辦人，又無財務審 核人。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在工人連續發不出工資的情況下，她仍以她兒子的名 義，接連兩次從工廠支取共十八萬元。 職代會罷免廠長惹風波 全廠職工「按正常渠道」向上反映民意及訴求，但全是「瞎子點燈——白費 蠟。」連市政府副秘書長兼市委主任孫家連都聲稱：「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你們 廠的房子都可以扒！法律沒有規定，非得你們同意才可。是城市整體規劃，屬政府 行為，扒了也合法，不簽協議也能扒」工人們走投無路，官員們都是法盲。一九九 三年七月二十一日黑龍江省人大八屆四次常委會通過的《齊齊哈爾市城市建設動遷 管理細則》等法規最基本的一條，就是動遷雙方必須達成書面協議才可拆扒原有建 築物。但共產黨的官員習慣不按法律辦事。全廠工人決定依據法規罷免廠長，選舉 新的廠長。《黑龍江省集體所有制企業實施細則》第二十九條規定：「選舉、招聘 和委任的廠長，當經職工（代表）會討論通過後，開始履行職務。而李淑琴等人被 任命為帳篷廠廠長，根本未履行這一法定手續，更何況其人根本不稱職，是瀆職廠 長，職代會依法免了廠長，並召開全廠職工大地，選舉新的廠長，到會約一百二十 人，共推舉出六名候選人，其中四十多歲的下崗工人郭志德遙遙領先，得了七十六 票，下崗女工劉淑艷得十票，下崗女工劉敏霞和工會主席王鳳仙各是十四票，而廠 長李淑琴只得了兩票。選舉過程完全合法，而且，二輕局工會主席王學文和局黨委 組織部長林龍濱等人到會認可。但第二天上午九時許，就在李淑琴即將交出帳篷廠 印章的關鍵時刻，李淑琴的兒子李靜濤，突然率領五名彪形大漢，分乘兩輛出租車 ，趕到廠裡一臉殺相：「誰姓郭？給我滾出來！」遭到全廠職工的譴責後雖然離開 了，但中午有人當著李淑琴的面給郭家打電話：「你如果今天敢當廠長，我明天就 用刀捅死你！」這嚇壞了郭志德的母親和妻子，幾經哭勸，郭志德只好對全廠職工 心存愧疚地退下陣來。 主人翁一個個慘遭公僕的報復 職工們沒有想到共產黨的公僕竟然有「黑手黨行徑」，更令人驚訝的是，上 級黨委對職工們要求懲辦黑手黨不以置理，只應充重選廠長。十一月四日，在二輕 局第二副局長閔長枝和局黨委副書記黃文中的主持下，四十三歲的下崗女工劉敏霞 被選為新廠長，閔長枝當場代表局黨委表示：「就這麼定了，新廠長選出來了！」 之後，二輕局下發了《中共齊齊哈爾市第二輕工局委會關於劉敏霞、劉淑琴同志的 任免職的通知》。但收到通知的第二天上午，又有人給工廠打電話，要劉敏霞「閉 上你的臭嘴，否則，對你決不手軟！」數日後，幾名歹徒破門而入，把她家的所有 玻璃砸得稀巴爛，之後，又把躺在床上看電視的劉敏霞抓著頭髮拉下床，用磚頭猛 砸她的頭和臉，當即血流如注，劉敏霞丈夫和十四歲的兒子也被毒打血濺白牆，滿 床滿地都是血。歹徒們還砸爛電視機，洗衣機和傢俱才揚長而去。緊接著，帶頭上 訪的退休老工人郭蔭范的老伴張秀雲，六十七歲的老太太竟被人砍死在沙發上，處 處致命刀傷，任何財物未劫。沒幾天，曾多次反對李淑琴錯誤行為的辦公室幹部李 申欣在回家途中，又被五名持刀歹徒圍住全身上下被捅了十餘刀，當場不省人事。 ……全廠職工人人自危，深感白色恐怖降臨，到如今已案發了大半年，不但不見破 案，兇手逍遙法外，而背後有公僕黨支持的劉淑琴「隨時準備殺回來！」此案轟動 黑龍江省，卻無一高官站出來主持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