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五十年


  吳學燦


      《人民日報》於一九四八年六月十五日創刊，至今已走過五十年的路程。五
十年，半個世紀，多少狂風暴雨？多少驚濤駭浪？過去的，並沒有完；未來的，更
加崎嶇。

      《人民日報》原是晉冀魯豫邊區黨委的機關報。中共中央機關從延安到了河
北平山的西北坡，《人民日報》就成為中國共產黨中央的機關報，成為共產黨的最
大的喉舌。共產黨最講究級別。《人民日報》在中共建立政權後成為部級單位。新
華社雖然也是部級單位，其負責人卻從未象《人民日報》負責人那樣：列席中共中
央政治局會議甚至政治局常委會議。吳冷西從新華社社長的位置上挪到《人民日報
》社長的位置，才可以列席政治局會議和政治局常委會議。可見，在中共最高領導
人的心目中，《人民日報》是何等的重要？

      五十年來，《人民日報》幹了多少壞事？又幹了多少好事？老百姓心中都有
一本賬。這筆賬，總有一天是要算一算的。我現在還未能信仰任何宗教。但是，有
一點我是堅信不移的：不管一個人是多麼的惡毒、無恥、卑鄙、下流，陰險、狡詐
、撒謊、欺瞞；只要他還披著一張人皮，還在像人那樣用腳走路，他就不可能完全
用狼的辦法去想問題、做事情。因此，儘管《人民日報》的許多人干了許多壞事；
也有許多人幹了不少的好事。有些人為了做好事，不怕撤職罷官（如胡績偉），不
怕老婆離婚（如王若水），不怕開除黨藉（如劉賓雁），不怕坐牢殺頭（如吳學燦
、張抒、宋斌）。最使我們敬佩的是：擔任過《人民日報》社社長、總編輯的三家
村村長鄧拓，為了說真話，保持自己的人格清白，用自己的手結束了生命。

      我來到美國後，時常想起《人民日報》的朋友們。他們仍然堅持在令人屈辱
、令人窒息的環境中，等待時機，為民請命。有人說我有《人民日報》情結，我也
欣然承認。事實上，《人民日報》雖然有許多人用筆殺人，充當了一黨專政的劊子
手的角色；但是，除了上面提到的，還有一大批鐵骨錚錚的巾幗、好漢。這個名單
不會很短：劉衡、胡鑒美、李克林、吳元英、張抒、宋斌、田鍾洛、舒展、陸超祺
、余煥春、范榮康、羅榮興、劉允洲……。蘇紹智、程凱雖然離開了《人民日報》
，但是他們的精神應該是屬於《人民日報》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們的氣節，
離不開《人民日報》的熏陶。

      特別是我的恩師何匡，身體雖然並不高，精神勝過偉丈夫。何匡作為一個《
人民日報》編委、理論部主任，在與一黨專政扼殺新聞的罪惡做鬥爭的過程中，發
揚了中國人的氣節、品格和良心。由於不願說假話，他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整得很慘
；在後來的歷次運動中也一直挨整。他一直與四人幫作堅決的鬥爭，既堅定不移，
又講究技巧。鬥垮了四人幫，他又協助胡耀邦、胡績偉撥亂反正，平反冤假錯案，
召開理論務虛會，開展真理標準的討論，……。特別是鼓吹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
他運用手中掌握的版面，連篇累牘，大聲疾呼，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平素衣著簡
樸，待人誠懇親切；知識淵博，深入淺出；講究鬥爭藝術，韜略出神入化；用人重
視大節，胸懷寬廣敞亮。這才是真正的偉丈夫。他，理念堅定，意志堅強，威武不
屈，富貴不淫；不巴結權貴，不欺侮良善，不患得患失，不左右搖擺。那些掛著自
由民主招牌，卻幹著背叛、勾結、出賣的勾當的自以為十分高貴的人形獸類，對照
一下何匡的為人做事，應該可以無地自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