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的得志和得志的核心 (北京)尚知永 一九九八年六月克林頓訪華以後,江核心顯然更加得志了。這裡,將「得志 」二字同核心聯在一起,似有不恭之嫌。中國人都知道,「得志」常用來形容那些 渺小無能,愛耍權術,不知羞恥之類的飛黃騰達者。對待堂堂核心,豈可如此無禮 ? 其實,有禮也罷,無禮也罷,一切均應以是否符合事實為準。大人物不見得 不是小人啊! 為什麼要大樹特樹「鄧小平理論」? 過了二十年,在毛澤東時代就已成年的中國人,在克林頓離開中國的第二天 ,忽然發現耳熟能詳的「四人幫」語言又響起來了。 「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 「學習鄧小平理論,各級黨委要作為一項重要任務,高度重視精心組織,切 實抓好!」 「學習鄧小平理論,關係到黨和國家工作的全局,關係到中國社會主義事業 的長遠發展,關係到中華民族的前途命運!」 「各個理論教育、研究機構和新聞宣傳單位,要為形成學習鄧小平理論新高 潮創造良好的條件和氣氛,要及時總結推廣先進經驗。」 「四人幫」從列寧那裡批發了一句「名言」:對待群眾。就是要「灌輸」。 這是「四人幫」一夥的悲哀。為什麼要「灌輸」呢?同樣一批貨色,哪個真,哪個 假,哪個優,哪個劣,擺出來讓群眾自己去辨別嘛!手中沒有真理,卻又有一肚子 難以告人的野心,於是只好通過「灌輸」一類的硬性手段,讓群眾在茫然之中,進 入他們的圈套。其實,那雷打不動的政治學習,絲毫也沒有改變群眾對他們的厭惡 。當時的政治學習運動竟然成了對懲罰者的懲罰,成了傳播小道消息、打撲克消閒 的最好場合。胡耀邦當政後,立即明令禁止。胡耀邦和趙紫陽兩位總書記,都不搞 「灌輸」理論之類的名堂。而現在,由於核心的指示,首先,從處以上幹部開始, 公然放棄工作,開著車到郊區某個避暑勝地去集中幾天「學習鄧小平理論」的「條 件和氣氛」,又開始形成了。 鄧小平對中國改革開放有貢獻,也說過一些很正確的話。但平心而論,除了 「白貓黑貓」論,他究竟有什麼正經的理論?就說「一國兩制」吧,據說這是他的 創造,其實這純粹是抬轎者的傑作,鄧小平本人也極不誠實。事實是一九八二年九 月他同撤切爾夫人第一次就香港回歸問題接觸後,由於他的所謂「強硬」,聲稱我 們對香港完全擁有主權。愛什麼時候收回就什麼時候收回,收回以後愛怎麼著就怎 麼著。結果,直到一九八三年七月,胡耀邦出面緩解,中、英雙方僵了整整十個月 !這期間,有人建議可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下,有一個資本主義的香港」, 這個建議首先被胡耀邦採納,後來變成現在的語言。這才使他下了台階。(請參見 《星島日報》1989年12月19日、21日三天連載的專文《「中英聯合聲明 」的前因》)。再說,所謂「三個有利於」據說也是他的一大「突破」。突破什麼 ?那本是一些常識!常識到了大人物嘴裡,也會身價百倍。當然也是「中國特色」 。其實,明眼人很清楚,「三個有利於」是鄧為擺脫「社會主義」這個概念的束縛 而設計的。鄧很明白,今日中國,社會主義只是迷惑天真善良人們的一種障眼法, 只有當他需要騙人時,才拿來用一用。社會主義是他手中的一根用來實行專橫的棍 子。即使冠以「中國特色」,對中國也毫無意義。至於「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不管他本意如何,實行的結果,造就了一大批貪官污吏對國家機器的腐蝕和爛化, 帶動一大批社會渣滓,大量侵吞人民用血汗積攢起來的國家財產。如果連這也叫「 理論」,那可真是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了。 核心今日之所以高喊鄧小平理論,不惜襲用「四人幫」的手法,說穿了,就 是要讓中國人承認他這個「核心」。因為欽定他為核心,正是鄧「理論」的重要內 容。(見《鄧選》三卷,從1989年5月31日起,講過多次。) 緊鑼密鼓搞復辟 鄧公開自稱核心,又給他指定的第三代加封了一個核心。這件事在當代,非 同小可。 植物學把果實之中能繁衍後代繼續抽芽、開花、結果的那一部分叫做內核, 或稱核心。核心,自然也就成了種源。封建社會的帝王是當然的核心,當然的種源 ,其他所有人,無一不是仰賜於皇上的臣民。所以,以往歷史上最高的得志標準, 就是當種源,當核心。而一旦稱號到手,合乎邏輯的發展,只能是復辟。 自一九八九年五月三十一日(六四大屠殺前三天)第三代核心受封以後,復 辟的計劃隨即逐步付諸實施,第一個重要事實:大抓兵權。應該說,和平時期,軍 隊只是一支常備的國防軍而已。一切沒有野心搞獨裁統治,不是畏民如虎的人都不 攬兵權,胡耀邦、趙紫陽莫不如此。現今世界,只有像緬甸那樣的國家,才搞軍政 府,也就是由軍隊頭頭兼國家頭頭。而核心,不僅大抓國防軍,更特別熱衷於大肆 擴充建設准軍隊的警察制度、武裝警察、防暴警察、特種警察……,實際就是一層 又一層的御林軍。一方面,這是此人很空虛的表現,他歷史上沒有功勳,沒有建樹 ,沒有讀過多少書。更沒有什麼論文,除了會拉幾下胡琴,按幾下琴鍵,搞一點表 演,來一點名堂,此外統統沒有。說明,本來就很一般。不是出類拔萃,不是競爭 上崗,卻偏要當核心,當然害怕別人不服,自然要加強戒備,仰仗於武力。另一方 面,統領軍界的頭頭腦腦,既受命於他,趁機當然會講條件,算成本。九十年代, 中國特色,繼第二代之後,軍隊中的權貴們可以繼續做生意,辦企業,搞走私,大 撈其錢,而核心居然聽之任之。這也可稱得上是一種特種交換!直到今年七月,才 裝腔作勢說在部隊也要反走私。太晚了,太晚了。這支部隊,既然可以將槍口對準 人民,製造慘案,而且死不認錯,可見,從建軍思想到整個體制,已經爛得很難收 拾了。 第二個重要事實:黨政合一,核心上台後,開了一個十四大,又開了一個十 五大。完成了一個黨政合一的大工程,終於又把黨完全凌駕到政之上,將政整個地 吃進去,完全受黨控制(最終是受核心控制),全面實現了一黨專政。為什麼把這 種事實歸類於復辟?;因為這是反改革之道而行的事。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歷史功績 之一,首要的就是黨政分開這件事。胡耀邦、趙紫陽一直在做這件事,不斷淡化黨 ,公開聲明,黨必須在法律範圍內活動。在他們當政期間,「在黨委領導下的×× 負責制」,逐步都取消了。這顯然符合歷史潮流。合乎民心所向。現在,核心當政 ,完全變了,又統統恢復了。他深知,要保住自己這個核心地位,必須有一個能管 住一切的黨。核心控制黨,而這個黨,第一必須領導一切,第二必須突出核心。十 年磨一劍,終於「功成名就」。一九九九年的國慶五十週年,已開始不計成本地籌 備,像第三代核心那樣:會當登上敞蓬車,側聽山呼樂陶陶。核心等待的、正是那 造極之時。 第三個重要事實:營私結幫。毛澤東整人的一大手法,是給他的對手羅積小 集團、小幫派的罪名。諸如:高饒、彭羅陸揚,彭黃張周之類。毛只說對了一次: 王張江姚「四人幫」。一切有野心的小人,都熱衷於這一套。核心也不例外。他同 李、丁等人的勾結,世人皆知。以丁為例,歷史上的三青團骨幹,不止一人在十五 大以前向核心報告,希望認真查一查。他不置可否,當然不會批示嚴查,此事也就 了結。這位靠打橋牌爬到第二代核心身邊的現代高俅(靠踢球)式人物,從一個小 小的科長、處長、居然竄到鐵道部長的高位。他任內,是中國鐵道史上最黑暗的時 期,整人、走私、撞車、翻車。部長當不成了,第二代核心又讓這位「丁俅」進了 人大常委會當秘書長。接下來又是中央書記,又是政治局委員。第三代核心把這個 人接過來,說:這是建國以來最好的宣傳部長。因為他把輿論界管死了,核心聽不 到反對的聲音了。今年,是《共產黨宣言》問世一百五十週年,中共按核心及其最 好的宣傳部長的旨意。居然對老祖宗悄然無聲,毫無敬意。說明這個小宗派的「掛 羊頭,賣狗肉」行徑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十五大,丁關根本不是代表大會的代表 ,基層沒有人選他,怎麼辦?核心批示:可以搞特邀代表嘛!六十位特邀代表,大 批是老將軍、老功臣。其中塞進幾個沒有選上代表而核心又一定要讓他們進中央的 人選。而且由親密戰友宣佈,特邀代表的權利與代表相同,就這樣,矇混過去了。 為了證實此事,不妨請全世界的新聞記者去採訪核心,請他們公佈十五大代表和特 邀代表名單!堂堂十五大,為什麼不公佈代表名單?為什麼不公佈當選的中央委員 、政治局委員和常委的票數?核心的此類舉措,為全國幹部政策的全面腐化大開了 綠燈。 丟掉幻想吧! 核心上台後,目標很明確,第一件事:看住趙紫陽、最終竟將其軟禁起來。 按決定,趙至今依然在黨。堂堂公民。不是說依法治國嗎!法律上有哪一條可以任 意將一個公民軟禁起來的規定?原來,核心很清楚,只要趙紫陽一上街,人們立刻 就會把核心忘了,可怕得很哪!於是,第二件事:篡改歷史。鄧小平歸西前,核心 快馬加鞭拍了一部電視劇《鄧小平》,公開在鄧嚥氣前公映,把改革開放的大功臣 胡耀邦、趙紫陽統統勾銷,把一切桂冠都戴到鄧一人頭上,隨之而來突出的,當然 是第三代核心!「四人幫」橫行時,一邊高喊實事求是,一邊為編造「歷史」大肆 偽造謊言。連歷史也可以隨心所欲,這是共產黨內最黑暗時期最惡劣的行為。看來 核心已經養成惡習了。第三件事:大造形象。到處提詞,搶鏡頭,發表「重要」講 話,表演開明姿態。騙中國人,更騙外國人。香港回歸,憑什麼核心要出馬?這是 條約到期的事,自然應由人大常委會出面接收。再說,按對等原則,英方只來個王 子,中方為什麼要去個國家主席?今年長江發大水,核心打了個電話,七月三十日 全國新聞聯播,長時間由播音員說他如何如何給中央氣象局局長打電話,詢問未來 氣象走向,人們莫名其妙,打個電話,問問氣象,又算是什麼重要新聞?!名迷心 竅哪,甚荒唐! 核心也有可取之處,例如十四大能通過市場經濟,十五大能頂住幾個「萬言 書」的壓力,說明此人還算明白。但他決不真干實事。一切以保住核心地位為最高 原則。處世圓滑,穩定至上,修身有道,平衡有方。一些好心人看不透,有時常常 對他產生很多幻想。 人們曾期望核心對修長江三峽起點阻滯作用,太天真了。期望是有道理的。 因為大壩上馬,離科學決策之譜太遠太遠。目前國力如此緊張,偏要往那水裡投幾 千個億。到底為了什麼?今年的事實已證明,若當年不上大壩項目,而搞南水北調 工程,決不會有如此慘重的人力財力的損失。就算是大壩經過再論證後還是該修, 為什麼不可以推遲二十年?人們有一千條不修或遲修大壩的道理。希望核心能聽一 聽。但核心不但不聽,而且於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八日大壩合攏時照樣沒有忘了去搶 鏡頭,決心同他的「親密戰友」站在一起,自願甘當千古罪人。 人們曾期望核心能對「六四」慘案平反,太天真了。殊不知慘案發生前,此 人已榮封核心。代表黨中央批准用坦克去碾平學生隊伍的,正是此人。此人大言不 慚,「六四」不屠殺,哪來今日之社會穩定?錯了,說漏嘴了。應該說,「六四」 不屠殺,哪來今日之穩定的全面腐敗!因為,槍口坦克對準的,是反腐敗的赤子之 心,「六四」之後,成批成群的大小陳希同有如蝗群蔽日,終於到了今天。尤其要 指出的是,「六四」屠殺既然「正確」,更說明,他還可能製造新的血案。事實上 ,這些年,各地秘密殺了多少人? 人們皆期望核心能如其所信誓旦旦宣佈過的那樣,真的來個徹底的反腐敗, 太天真了。可以斷言,在這位「核心」任內,反腐敗只能是根據需要,做做文章。 而且會有很多假文章,徹底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腐敗的根子不在別處,恰恰就在 他身邊。想當初,沈太福為什麼被急匆匆滅口?眾口一詞,就為了保他的親密戰友 ,親密戰友之外,常委之中,還有沒有比陳希同更腐敗的「同志」?再說,特殊化 本是腐化的前提。現在的核心,正處在一層又一層特殊的保衛(包圍)之中,這個 保衛(包圍)圈很不乾淨,完全談不上廉潔,又豈能要求他人? 總之,十年磨一劍,這十年,他大興官僚主義、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文牘 主義、形式主義、實用主義、經驗主義、機會主義。他只能搞這一套。他沒有理論 體系,沒有建國策略,沒有崇高目標,沒有優秀傳統,沒有出眾文采。他所有的一 切,就是高踞於一切人之上要當核心的伎倆。他的這一套,繼第二代核心之後,活 活把一個黨給糟蹋了。這個黨曾經以艱苦奮鬥、實事求是,為人民服務三大特色贏 得美名,如今完全名聲掃地。此事始於第一代晚年,興於第二代,終於第三代,是 核心的最大罪過。現在黨內(包括軍內)確實還有不少優秀分子,那是過去的優良 傳統遺留下來的因子,也是每個民族特別在國難之際都會產生的人傑,黨外的優秀 分子更多,同現在的這位核心的所謂領導毫不相干。 試金石面前 當我們結束對核心的冷靜觀察,再來預測他的前途時,可以清楚地看到,擺 在他面前的,有三塊真正的試金石,或謂三道真正的門檻,是他必須面對並明確表 態而逃避不了的。 一、他能做到開放言禁、報禁、黨禁嗎?特別是黨禁。不是大喊要現代化嗎 ?現代化就要允許反對黨的存在,不能一見有人要建新黨就加之以「顛覆政府」之 罪。難道此人連這一點常識也不具備? 二、他能放棄「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之類的勾當嗎?將鄧神化,就是 要別人也將他神化。任何企圖神化自己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毛澤東就是太明顯 的一例,難道此人連這一點也看不清? 三、他能不搞死黨而將目光和注意力不拘一格地投向35—55歲這個層面 的海內外中國國藉的民族精英身上嗎?葉利欽敢啟用35歲的總理。克林頓當選總 統時,才四十六歲。而他,至今同七十來歲的李、丁結成死黨,不敢將重任放到年 青人肩上,這國家是不會有好戲的。 核心當政即將十年,往後這幾年,他還將幹出些什麼來呢?讓我們試目以待 吧。 一九九八年八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