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台灣民進黨與大陸民運力量的加強協調和合作的建議 倪育賢 台灣民進黨與大陸民運力量是推動台海兩岸政治民主與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 。 在追求自由民主與維護兩地人民的權利福祉這個根本的目標上有相近的立場 和共同的利益。本來這兩個政治力量之間的合作和呼應該是順理成章、勢所必然的 事情。然而相當一段時間以來，由於歷史的錯位和人為的疏離，台灣民主力量與大 陸民運力量之間不但沒有形成呼應和互補的正常合作關係，反而存在若干嚴重的誤 解和隔閡，甚至產生過一些非理性的情緒對立。這種不正常的情形對兩岸民主化進 程明顯已產生負面的影響。 近數年來，由於大陸中共獨裁政權對台灣的打壓威脅的加劇，台灣民進黨內 的有識之士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一個嚴峻的事實，這就是中共的一黨專制不但是大 陸人民的禍根，也是台灣安全的最大威脅，因此，台灣民主和安全的保障最終將取 決於中國大陸民主化的成功。基於這一認識，台灣民進黨中的有政治遠見的一些朋 友開始與大陸民運力量增進聯絡和加強溝通，而大陸的民運力量，特別是其中較多 接觸海外資訊的朋友也開始沖決中共專制的思想羅網，能夠比較全面地、客觀地分 析民進黨強烈的台灣情緒和本土意識的歷史淵源，大陸民運界的一些朋友也開始對 與民進黨的合作和溝通的必要性作了認真的研究。 對促進民進黨和民運力量的聯絡和合作，台灣民進黨人士洪哲勝先生和楊黃 美幸女士都做了很多建設性的工作。如安排民進黨領導人和海外民運人士座談，在 紐約開闢民進黨人士辦的民運海外論壇。這些初步的接觸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達到 了消除歧見增進共識的目的。民運與民進黨雙方各自都高度肯定對方在未來兩岸政 治發展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並有了進一步加強協調的願望。 從目前雙方接觸和溝通的情形來分析，民進黨與大陸民運力量之間要在實際 政治運作層面上建設有實質性的合作關係，有待解除以下三大疑慮。 一、是民進黨方面對大陸民運力量與台灣執政黨國民黨長期保持密切關係的 疑慮。 二、是大陸民主力量方面對民進黨方面具有與大陸分離意識和台灣獨立傾向 的疑慮。 三、民進黨方面對大陸民運人士普遍具有大一統大中國情節的疑慮。 這三項疑慮是橫在海峽兩岸兩股民主力量之間的主要障礙，這三大問題如果 不能獲得妥善的解決，則民進黨與大陸民主力量實質性的合作關係就不能建立和發 展。這就需要雙方具有戰略遠見的政治領導者發揮高度的政治智慧，加以調適和引 導。 其實，從一定意義上來看，政治就是不同的政治派別進行調適和妥協的藝術 ，政治就是對客觀現實的深入瞭解，就是對未來社會發展方向的洞察和把握。 如果從發展的角度現實地看問題，我們就不會宥於歷史恩怨和成見舊識的局 限，以前瞻性的眼光來開拓我們的視野，我們就會看到上述三個疑慮只是歷史遺留 的陳跡，如果處理適宜，這些問題都不是形成民進黨與大陸民運進一步建立合作關 系的不可逾越的障礙。正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關鍵在於我們須 從另一個新的角度來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和方式。 一、關於大陸民運與國民黨關係密切的問題 由於歷史的原因，國共兩黨的政爭成為中國現代政治舞台的主要劇目。1949 年國民黨政府遷到台灣之後，形成台灣與大陸各自為政的局面。中共與國府這兩個 政權雖然政體形式不盡相同，但一黨專制的統治方式都是相近的，加上國民黨敗退 台灣之初為了遏止共黨勢力滲台和穩定政局，在台灣島內推行了限制公民自由的軍 事戒嚴體制，這就使國民黨政權在台灣地區成了民主運動的主要對象，所以台灣民 進黨的前身、台灣黨外民主運動把國民黨當局作為反對對象是理所當然的。而歷史 的詭譎在於，在台灣島內作為專制統治者的國民黨政權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卻扮演了 國際反共力量的排頭兵的角色，而中國共產黨這個在建政前一直冒充民主擁護者的 社會法西斯集團，在掌政以後立即露出了凶殘的自由屠殺者的本相。歷史上的一切 專制與中共的暴虐相比馬上就相形見絀了。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奇特的歷史場景，即 在台灣島內被民進黨人士視為民主之敵的國民黨政權，對中國大陸飽受中共摧殘的 內地人民而言反而成了希望和獲救的象徵，而從大陸流亡到海外的一批民運人士往 往首先從與國民黨社會關係那裡得到幫助和支持，部分大陸流亡海外民運力量與國 民黨之間就存在一定形式的合作關係。這就是直至今天為止國民黨仍與海外民運關 系比較密切的歷史原因，正因為這種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作為國民黨政權在島內 重要政敵的民進黨，自然就容易把大陸民運視為一種異己的政治勢力。 但是，政治生態的急劇變化是本世紀來的一個重要時代特徵，所以，從現實 政治的觀點來分析，永遠的敵人和永遠的朋友都不是正確的概念，隨著台灣民主政 治的迅速發展，民進黨已從地下的反對黨一躍而成為公開合法的第一在野大黨。國 民黨也從威權時代的家長專權式的「革命政黨」轉型為以民意為主要依歸的「民主 政黨」。這樣，在台灣政壇上，民進黨與國民黨曾經進行過的你死我活的鬥爭方式 也轉型為以理性問政爭取選民認同的政黨政治的良性互動的方式。這樣，過去那種 誰如果選擇國民黨為友就必然與民進黨為敵的背景也不復存在了。由此可見，民運 人士與國民黨關係較近的問題今天也就不應成為妨礙民進黨與民運力量合作的障礙 了。 二、關於民進黨分離意識和台獨傾向的問題 這個問題往往一直是困擾大陸民運與民進黨發展關係的重大阻力。由於文化 教育環境和傳統意識形態的作用,大陸民運人士相信佔多數是主張國家統一和反對國 土分裂的。因此，對台灣獨立的主張有排斥性，而民進黨在與國民黨長期鬥爭中公 開主張台灣獨立，這就在部分民運人士中形成了一種心結，即，因為反對台灣獨立 而反對民進黨的所有主張。最近一、兩年來對民進黨的台獨傾向在民運力量方面開 始有了一些較理性的分析。雖然從總的方面來看，大多數民運組織和有影響力的民 運人士並不贊同台灣獨立的主張，但對為什麼有相當數量的台灣人民贊成台灣獨立 有了較客觀的歷史認識和理解。而且多數民運人士認為，台灣人民有主張獨立的權 利。對主張台獨的人士不應打壓而應包容和尊重。而台灣民進黨的開明之士也開始 對台獨綱領作了理性的修正和解釋，從強調獨立建國轉而強調爭取人民自決的權利 。這種雙方都從較客觀的方面調整自己的政治主張的理性做法，為民運與民進黨的 接觸和溝通創造了和諧的氣氛，因為民主的內涵就是承認政見的多元和妥協。其實 ，統一還是獨立都不是最高的價值標準，作為一個民主派，最根本的價值追求應是 人民的自由和人民的福址。獨立還是統一必須經由人民自由意志的表達和選擇來作 最後的捨取，而人民自由意志的表達只能是在民主體制完全確立以後才可能發生的 ，所以在大陸的民主化尚未完成之前侈談獨立還是統一都是不現實的，也是有害無 益的。基於這一點認知，我們認為民進黨如果確有追求獨立的真正意願，也應該在 協助大陸民運力量戰勝中共專制之後提上議事日程，而不是之前，因為在大陸民主 化之前實行獨立，極有可能會挑起一場內戰，那時，受害最大的恰恰是台灣人民的 生命財產和自由。毫無疑問，在中共統治受到威脅時，最好的動武借口是為了反對 獨立，這是必須提醒兩岸民主力量共同預防的危險。目前，如果民進黨的朋友可以 明智地擱置關於統獨的爭議，把注意力首先轉移到大陸政治民主的現實課題上來， 那麼民進黨與大陸民運之間的合作就有了廣闊而牢固的基礎。民進黨的朋友必須了 解，在中國大陸現實的政治環境中，任何政治力量公開主張獨立都是一種政治自殺 行為。真正希望中國民主力量能夠成功的朋友都不能要求我們愚蠢地把政治理念、 政治策略和政治現實混為一談。 這裡還要指出的是，大陸人士的大中國情懷和民進黨人所說的大中國主義， 實際上是有很大差別的，幾乎所有的大陸民運人士，他們所希望統一的中國，是一 個民主的、富強的、繁榮的、自由的中國，是各族人民歡聚一堂、和睦相處的中國 ，是沒有壓迫、沒有歧視的中國，絕不是現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人願意 把台灣統一到「中華人民共和國」裡邊去，他們談統一，是美好的將來式，而不是 殘酷的現在式。而且，幾乎所有的大陸民運人士，在統獨糾紛的時候，贊成的是通 過談判，和平解決爭端，沒有人主張流血和戰爭（除非他不是民運人士，只是中共 的應聲蟲）。更重要的是，幾乎所有的大陸民運人士，都主張台灣人民有權利決定 自己的命運和未來，人民的福祉高於一切。以上這一切和民進黨人的主張實質上並 沒有對抗性的矛盾，有的只是理解的不同和認知的差距，要克服歷史因素和中共專 治統制的現實因素的障礙，要讓大家的認識都統一起來，需要耐心地交流，事實的 教訓、心靈的潛移默化，時間最終會解決這些矛盾。 三、關於民進黨與大陸民主力量合作的方式 或許是對中共政治行為邏輯的陌生和缺乏經驗，前一段時期有極少數台灣民 進黨的朋友對中共領導集團中的某些人士抱有某種幻想和期待，以為由於民進黨的 崛起，中共會對民進黨有所包涵和拉攏，並以此來要狹國民黨，因而這些朋友試圖 與中共私下聯絡，後來事實證明，中共對民進黨之敵視遠甚與對國民黨，中共在內 部文件把主張獨立的民進黨人士視為比政治異己者更危險的敵人，中共多次揚言中 共的武力是指向台獨分子的。中共敵視民進黨，名義上主要是反對台獨，但骨子裡 也是害怕民進黨反對一黨專製成功的實例會成為大陸不同政見者的榜樣。作為專制 統治者，中共本能地敵對和仇視一切贊成民主自由的政治力量，所以民進黨的少數 朋友企圖靠攏中共是一種蒙昧，如果國民黨憑恃其執政優勢還可能為中共所接納禮 遇的話，新黨以其大中國主義還能為中共所利用的話，那麼民進黨只能作為中共的 主要政敵列入中共的打擊名單上。因此，民進黨同仁在與中共的關係上必須要有清 醒的頭腦，民進黨只有在兩岸政治對恃的格局中堅定地站在民主力量這一邊，才能 成為與中共較量中舉足輕重的角色，否則只能被中共恥笑和蔑視。 必須指出，由於歷史大趨勢的作用，中共這個歷盡劫波的共產帝國已處在四 面楚歌的政治逆境之中，危機日重，腐敗日深，頹勢日顯。儘管現在民運力量還相 對弱小，但是種種跡像已顯示大陸民主潛力正在不斷發展和壯大，一個比八九民運 更偉大更深刻更成熟的民主高潮正在急劇醞釀中。 革命烈火在地低奔突。國民黨的領導人忙於鞏固政權，似還未能掌握這個機 遇。如果他們今天對大陸民運支持不力，將來就不可能成為民運的真正同盟軍。民 進黨的朋友們出於民主理想的共同信念，如果能及時地把握時機，與民運協同作戰 ，那麼民運力量將如虎添翼，而民進黨也將如魚得水，在中國大陸這個廣大的政治 舞台上，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民進黨有中國大陸民運作為自己的戰略夥伴， 將擴展出非常開闊的政治空間，那時，呼風喚雨，叱詫風雲，正所謂得其所哉。 那麼，具體如何合作呢，以民進黨目前的條件，可以量力而行，比如幫助民 運壯大組織，或者邀民運代表團訪台，或者與民運團體聯合舉辦巡迴演講團等等， 辦法不勝枚舉，總之，只要有真誠合作之意，一旦付諸行動，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 效果，孫文有言，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海峽兩岸兩大民運 主力合流，何愁大計不售，大業不成。(一九九八年十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