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怪象面面觀 陳破空 「保八」:借助水災? 百年未遇的特大水災從神州大地上才剛剛過去,民眾災後重建的艱巨工作也 才剛剛開始,中共當局卻已經迫不急待地宣稱「抗洪救災取得了決定性的偉大勝利 」,更甚者,虛榮心極重的江澤民在會見外賓時,還頻頻聲稱「壞事變好事」,「 災後重建有利於刺激經濟增長」,「今年國民生產總值增長8%的目標有望實現」, 云云。若干御用文人也奉旨舞文弄墨,稱「一九四九年以來,中國長江防洪工程經 濟效益巨大,為投入資金的十一倍!」肉麻十足地為現政權塗脂抹粉。 殊不知,就在他們大言不慚之際,湖北省一百六十七萬災民正無家可歸,一 百九十七萬人缺糧挨餓;占安徽省全省四分之一人口的災民也正在挨凍挨餓;江西 省的災民因飢餓難當而公然哄搶為數有限的賑災糧;東北地區部分群眾因為饑寒難 當而與當地幹部頻生衝突;除此之外,水患後引發的瘟疫也正在一些地區蔓延;而 局部地區的水位仍在警戒線上,被長期浸泡的堤壩有的依然危如累卵。不錯,特大 水災的發生,並不全都是壞事,它至少讓人們認清了若干痛心的事實:多少年來的 亂砍濫伐,亂造耕地,導致植被破壞,水土流失,荒山處處,泥沙淤積;加上官僚 們貪得無厭,大肆侵吞和挪用防洪物資,忽視堤壩加固,降低防洪標準,致使許多 處江堤薄弱成為隱患,今年九江決堤處,竟然爆出事先以竹筋代替鋼盤的驚人醜聞 ,足見地方幹部的貪污腐化到了何等不可救藥的程度!特大水災之後,人們終於開 始認識到「天災八九是人禍」的道理,而這些天大的「人禍」,都是在共產黨的領 導,乃至「號召」下闖出來的。 「大躍進」大煉鋼鐵,狂砍森林;「學大寨」毀林造田,越墾越荒;而在「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口號下,奸商與貪官相勾結,連直接關係人民生命財產安 全的江堤建設工程也不肯放過,處處偷工減料,瘋狂挪占吃用,由此釀出一次又一 次洪水氾濫,家毀人亡的歷史性悲劇。 所謂「一九四九年以來,中國長江防洪工程經濟效益巨大,為投入資金的十 一倍」的天文數字,不知是怎樣被那些媚骨的、反動的文人們造出來的?成千上萬 的生命死亡,難以計數的經濟財產損失,在這些只管領取共產黨俸祿、而絲毫不顧 人民疾苦的所謂「專家」們看來,又該如何計算?敢說也是「經濟效益」。 至於「災後重建有利刺激經濟增長」,因而「8%的經濟增長率可能實現」之 說,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無稽之談,不錯,如果只算產值,而不計成本,投入愈多 ,產值當然愈大;照此邏輯,災害愈多,則災後重建和投資愈多,產值愈大,只要 災害不斷,8%的增長率目標豈不是輕而易舉地就實現了?天災人禍豈不都成了「天 賜良機」?如果到今年年底,中共當局公佈出經濟增長率達到或超過8%時,可以想 象,其得意忘形之態將怎樣地溢於言表;然而,人們啊,看清楚,其中,「災後重 建」的龐大耗費,將會被厚顏無恥的當政者計入多少? 事實上,災後重建,首先並不是增長,首先卻是損失,雙重的損失:一重是 災害發生時造成人民生命財產的巨大損失;一重是災後重建在人力物力財力上的巨 大投入,如果不發生災害,這些人力物力財力本來應該投入到可以產生巨大經濟效 益的新項目中,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加快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江澤民在會見外賓時,還不忘自我誇耀說:自從當上軍 委主席以來,今天才真正帶兵「打了仗」,是最大的戰役;軍委副主席張萬年也聲 稱「解放軍和武警一共投入了十三萬官兵,還有二百多萬民兵,這是解放軍四九年 渡江戰役以來,中國軍隊在長江沿岸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重大行動。」 好一場「內戰」啊!殊不知,在這炫耀性詞句的背後,所有開銷,都動輒以千 萬元人民幣計,時至接近於二十一世紀的九十年代,軍人依然要靠「手拉手,肩並 肩」的人肉盾牌,來抵擋滔滔洪獸,真不知「四化」建設的成就何在? 天災人禍後,應該是清醒的反思,痛定思痛,避免悲劇的重演;一些領導人 卻惘顧數以千計的水災死難者,趁機忙於標榜個人政績,為自己樹碑立傳,此等惡 劣風氣和醜陋行徑,誤己誤人,更禍國殃民。 企業價格戰:何日是止境? 眾所周知,自從九三年當局實施銀根緊縮政策之後,中國經濟活力大減,按 照商界的抱怨,是「生意不好做」。過熱的經濟走向另一個極端,成為過冷;通貨 滯脹代替了通貨膨脹,突出的現象是,物價不升反降,今年頭三個季度,全國商品 零售物價指數又下滑了2.5個百分點,僅九月份,該指數就比八月份下降了3.3個百 分點,物價低,在一些人看來,似乎也是「好事」,其實卻反映了整個宏觀經濟形 勢的灰暗,需求疲軟,老百姓寧願將錢存到銀行,而沒有購買商品的熱情。低物價 ,使企業成為最大的受害者。然而,因資金短缺、產品積壓而處境艱難的企業,為 保住市場份額或擠占市場,還繼續競相降價、甚至低價傾銷。這種價格大戰,一方 面導致物價進一步走低,另一方面,也導致企業虧損加劇,企業經濟效益下滑,形 成低物價低效益的惡性循環。 據統計,今年一至八月,4萬零800戶國有工業企業淨虧損達67億元人民幣, 與去年同期盈利253億元相比,減利增虧321億元,國家經貿委有關負責人承認,這 種狀況與企業同價格大戰,低價傾銷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愈演愈烈的價格大戰, 是導致當前國民經濟效益不斷下滑,國家稅收減少,國有資產流失的重要原因之一 。 這一惡性競爭局面的形成,也在於多年的盲目投資、重複建設,造成一些行 業生產能力過剩;加上亞洲金融風暴的影響,人民幣死守價位,導致外貿出口減少 ,更增加了國內市場的壓力。 削價傾銷,還因為企業難以應付沉重的稅費負擔,不完全的統計顯示,目前 經國務院和各部委批准的各種收費和基金,加上地方政府的各類收費和基金,就達 到了二千多種,總額相當於財政收入的40%以上,這一指標,使中國企業的稅費總體 負擔佔到國民生產總值的25%到30%,大大超過了發展中國家的平均水平。企業背負 的沉重稅費,和強加於廣大農民頭上亂攤亂派費用一樣,其中相當一部分,成為各 級貪官污吏的囊中之物。 企業不堪重負,轉而嫁禍於企業的員工,除了裁工裁員,還裁減工資,甚至 拖欠工資,以廣東省為例,僅今年上半年,各類企業拖欠員工的工資總額就達到兩 億一千二百多萬元人民幣,追討後,仍然積欠六千九百多萬元,因拖欠工資而引發 的工人鬧事,在該省各地頻頻出現。去年一年中,廣州市政府勞動部門收到的勞資 糾紛案件共兩百二十一起,因拖欠工資引發的就有一百九十二件,占糾紛案件總數 的86.9%,足見該市企業拖欠工資現象的嚴重。 廣信事件: 中國金融「黑洞」再曝光 日前,赫赫有名的廣東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宣佈破產倒閉,由中國人民銀行收 繳了該公司及其分支機構的金融機構法人許可證、金融機構營業許可證和經營外匯 業務許可證,停止其一切業務經營活動,中行還組織成立了清算組,對該公司進行 關閉清算。 規模龐大的廣東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在中國240家信託公司中堪稱最有實力的 一家,是中國五大信託投資公司之一,其業務量僅次於中國國際信託投資有限公司 ,是中國排行第二的外匯債券發行公司,矗立於廣州市環市路的一棟六十三層超級 豪華大廈,是其威風一世的標誌。 廣信問題的暴露,源自其深圳分公司的資不抵債,其實,整個廣信集團早已 百病叢生。廣信集團自成立以來,共發行企業債券十七次,其中九次已到期,其餘 大約十億美元債券分別在2000年和2016年到期。到九七年底,該集團公司的總資產 為230億人民幣,而各項債務卻高達到300億人民幣;廣東全省的外債38億美元,約 佔去年底全國外債規模的3%,其中,僅廣信集團公司的外債就高達20億美元,短期 外債至少5億美元。 廣信醜聞早已敗露,北京央行方面對它的調查也於年前展開,然而,卻一直 對外封鎖消息,關鍵的難題,在於廣信事件觸動了太多的權勢人物和利益集團,眾 所周知,廣信集團的後台老闆是廣東省政府,廣信一直號稱廣東省的第一扇融資窗 口,其所欠外債中,80%都用於省政府支持的項目。一年多來,因官官相護,調查人 員面臨著重重困難而無從下手,如果不是因為該集團無法償還美國、歐洲和日本等 西方國家的債務,廣信無疑還將繼續招搖撞騙。廣信除發放了大量質量低劣的貸款 外,還開出不少信用擔保,並為廣東省多項大型基金項目做擔保人,開出的保證揭 蓋範圍之廣,令香港各銀行在廣信倒閉後,近期均疲於奔命,到處向香港企管局、 新華社等機構救援。 一年多的時間裡,官僚們互相掩護,神秘轉移,將那些真正造成企業嚴重損 失的責任人和管理者,推得一乾二淨,相安無事,而沒有人知道,廣信通過發行十 七次債券所籌集的上百億美元到底去了哪裡?外界盛傳廣信集團總經理麥智南被扣 ,結果相反,這個被普遍認為是最大問題人物的麥智南,至今仍然在「奉命」負責 管理廣信集團的非金融業務,到是與江澤民為首的「上海幫」有過結的「廣東幫」 核心人物、原廣東省副省長于飛為此被開除黨籍和監視居住,其在香港經商的子女 被罰以巨款(還有多少「高幹子弟」該罰?),使人們極容易聯想到江澤民藉機進 一步整治「廣東幫」的良苦用心,使所謂「反腐倡廉」又一次重疊成為權力鬥爭的 代名詞。 所謂國際信託投資公司,本身就是以「太子黨」為背景和權錢交易結合而生 的怪胎,以政府支持的名義對外舉債,涉及的外幣債務數額到底有多大,歷來是未 知數,現在看來,這一巨大的財務黑洞,足以抵銷表面上龐大而堅挺的中國外匯儲 備實力。 曾幾何時,連廣信集團的普通主管或職員,都能以個人名義到處購樓置業, 並能將陣地從廣州、深圳、,一步步轉移到香港,據其內部人士揭露,「九七」香 港回歸前夕,廣信成員們,在香港上市的上市,買樓的買樓,而且還是非上環、非 中環、非上億港元的樓宇不逾,香港的主管或職員尚且如此,更遑論「上頭」的大 官,和「上頭」的「上頭」。 廣信倒閉事件,是繼較早前中創集團和海南發展銀行破產之後,又一起大型 中資金融機構倒閉破產大案,三起大案,都符合權錢交易和官僚腐敗的模式,人們 不禁要問:全國二百多家信託投資公司中,類似的模式還有多少?事實上,中國金 融界早已腐化成風,帳外經營,小金庫、高息攬存、惡性信貸競爭、主觀任意經營 ,有的貸款甚至不需要合同…… 於是,當人們一度津津樂道地談論中國的金融體制改革時,卻發現,中國金 融體系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改革問題,而是整頓清理問題,呆帳壞帳堆積,銀行信用 降低,信託投資公司負債纍纍,廣信醜聞的曝光,舉世震動,人們不得不問:中國 金融體系中的「黑洞」到底有多深? 打開中國金融黑洞,企業騙匯問題是又一扇門,外匯管理局於十月七日公佈 了《國家外匯管理局對累計騙購外匯金額在5000萬美元以下,能主動交代問題的企業 予以從輕處罰的決定》。在規定的48小時期限內,一批企業果然向外匯管理局主動 坦白了騙匯問題,到十月九日,兩天之內,全國已有344家企業承認騙匯,騙匯總額 達7億7300萬美元和465億港幣,其中還包括一部分騙匯金額超過5000萬美元的企業 ,行內人士普遍估計,所謂「主動交代」的騙匯企業,充其量只佔騙匯企業的10%以 下,也就是說,有大量騙匯行為仍然處於隱蔽狀態。 繼廣信集團倒閉之後,國際信貸評級公司標準普爾和穆迪均表示,可能調低 五家受地方政府支持的中國信託投資公司評級,包括福建、上海、天津、深圳和山 東等地的國際信託投資公司。這些企業,也屬於兼有大量壞帳和外債的「廣信模式 」。這兩家頗具權威的國際信貸評級公司的評論,無疑沉重打擊了中國金融體系的 國際信譽,中國企業的對外舉債能力勢必大打折扣。 今年二月,當時仍擔任「總理」的李鵬在外訪時曾大言不慚地聲稱,中國的 外債大多屬於中長期貸款和項目貸款,極少短期外債,加上外匯存底厚實,中國絕 不存在象東南亞國家一樣的金融問題,廣信破產事件,直接推翻了李鵬的謊言或無 知;廣信集團由八六年開始,即發行海外債券,而且借了大量短期外債,該集團向 人民銀行備案的外債數目,僅佔其總數的一小部分。 中國經濟能暫時在亞洲金融風暴中倖免於難,其唯一法寶和最後防線,就只 是因為資本帳不開放,人民幣不能自由兌換的舊體制猶存,否則,發生更多像廣信 集團這種依靠大量借貸短期外債進行長線投資的事例,就足以令人民幣幣值崩潰。 前有信託公司,後有地下錢莊;上頭是腐朽沒落而無可救藥的政治體制,底 下是無官不貪的大面積腐爛性腐敗;周體病毒的中國金融體系,如果不大整特治, 難免隨時引發如東南亞國家一樣的災難性金融危機。 農村政策:江澤民保守思想暴露無遺 水災過後,中共高層召開了一個「十五屆三中全會」,會議的主題是農村和 農業問題,經過冗長的官樣文章,公佈了「決議」。決議的主要點有三:一是肯定 農村一級基層民主選舉和村民自治;二是強調各級政府須尊重農民的首創精神;三 是堅持繼續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 會議結束後,中國官方大吹大擂,強調該會的歷史意義,甚至企圖與一九七 八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相提並論;一些海內外人士也以為中國 農村政策果真有重大轉變,而寄予極大幻想。 回顧一九四九年以來,共產黨的農村政策已經有多次大的轉折,最初是土地改 革,似曾也宣稱「耕者有其田」,使農民們短暫地嘗到分田分地的快樂,但好景不 長,大規模的公有化政策,很快將農民的美夢席捲一空,農民們重新喪失了土地的 主人翁地位,非但如此,毛澤東倣傚斯大林、東施效顰,亦步亦趨地實施工業品和 農產品的價格剪刀差政策,農民被迫低價出售自己的農產品,而高價購買工業品, 無地無權無利而倍受剝削的中國農民,因此在數十年間淪於極端貧困交加的境地, 一直到了一九七八年,萬里、趙紫陽等人良心發現,在安徽、四川等地率先試行土 地聯產承包責任制,才開始讓農民稍喘一口氣。在由鄧小平、胡耀邦等主導的「十 一屆三中全會」之後,土地聯產承包責任制得以擴大實施,農產品價格大幅提高, 農民收回了更多實惠,但到了一九八四年之後,通貨膨脹使工業品價格重新急劇攀 升,與農產品剪刀差再次擴大,農民的經濟利益又大為削弱,更為嚴重的是,農民 頭上的苛捐雜稅陡然增加,共產黨基層幹部橫徵暴斂,大肆向農民亂攤亂派,使廣 大農民負擔超重,不堪其苦,三億多農民仍然沒有脫貧致富,除此之外,兩億多農 民成為過剩勞力,一億三千萬農民背井離鄉,也都成為不可忽視的重大農村社會問 題。 事實上,稍加剖析,便可以看出,所謂「十五屆三中全會」,基本上是新裝 舊涵,內容了無新意。其一,村民一級的基層選舉和民主自治,是一九八七年從趙 紫陽執政時就開始實行,經實踐證明是可行而比較成功的政策;既然經過十一年的 實踐,表明農民們有能力自主安排他們的村一級領導機構,而沒有出現一些令人憂 心忡忡的所謂「大亂子」,那麼一貫被共產黨認為「素質不高、不能實行民主」的 廣大其他階層民眾,也應該得到他們天賦的自由表達和民主選舉的人的權利。該次 全會,不但沒有象外界所預期的那樣,擴大民眾民主自治的範圍,比如,將村一級 民主選舉擴大到鄉鎮一級或縣一級,反而在原地踏步地勉強肯定村一級選舉的同時 ,又加重強調「黨的基層組織要發揮核心領導作用」;其二,宣稱尊重農民自創精 神,其意義卻很快被同時強調的「堅持黨的領導」所抵銷,因而完全是一句空話; 其三,土地承包責任制,是早自一九七八年萬里、趙紫陽等人就開始主張實行的一 項還地於民的政策。而「十五屆三中全會」公然宣佈延長該承包責任制三十年,說 起來,農民天經地義是土地的主人,「耕者有其田」,乃自古天理。又哪裡用得著 靠共產黨來施捨?又哪裡談得上什麼三十年還是一百年?對共產黨而言,說到當務 之急,應該是將半個世紀以來剝奪了農民的權益,老老實實地還給農民,並對農民 們遭受的損失和浩劫加倍補償。 比照「十一屆三中全會」,可以肯定地說,由江澤民所主導的「十五屆三中 全會」,基本上是一個保守的、走過場的、毫無建樹的「全會」,那些寄望於江澤 民來實現政治改革的人,是又一次該夢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