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與總書記談心 (法國)蔡崇國 (一) 總書記先生，讓我們開門見山吧：如果你仍然拒絕根本的政治改革，你，還有 你那個黨的前景是暗淡的。 對了，你還是國家主席，我們差點兒忘了。……這是因為多年以來，你在 國家事務上實在是無所作為。你專心於黨務和頻繁的人事調動，那都是黑箱作業和 權術小心機，人們看不到實際的社會效果。你是中國的一號人物已經差不多十年了 ，除了你的英語似乎小有進步外，面對大的社會政治問題，你仍在那裡抓耳撓腮， 專心致志於官樣文章。你在朝十年，可威望和人民對你的信任仍然是微薄如紙，大 伙依然與你沒有交情，道理就在這裡。人生如夢，譬如朝露。蹉跎歲月如此，你與 百姓奈何？你與歷史奈何？你與子孫奈何？ 過去的總理是那位作了多年總理尚不知總理是幹什麼的李鵬……。且不談 他八九年干的那件大壞事。有他的反襯，你還能混下去。如今，你身邊有了個氣勢 如虹，義無反顧的朱熔基，事情就大不同了。這一點，在北京大學百年校慶大會上 ，對朱熔基的掌聲大大壓倒了對你的掌聲，那份小有憤恨的嫉妒似乎提醒了你，但 你卻用你當年上台演奏二胡的小技巧來對付：多在頭版頭條的位置上上電視和報紙 的新聞。這就使那些殘存的，還多少有些愛黨的人們，尤其是中宣部的官員們頭疼 異常：得壓住正在窮於對付大家關心的重大問題的朱熔基，多談實在是沒有什麼好 談的江澤民……這在技術上十分困難。而且越是這樣，越使人們感覺到你那骨子裡 的深刻的工會俱樂部主任的小氣。幸好，中國有了這次的滔天洪水，你奔走呼號， 興奮異常，風頭健，表現也不錯，雖然常有過份誇張的動作，但總算是一時找到了 自己的角色。所以洪水退了，你似乎多有遺憾，對「人或為魚鱉」的壯觀，水天一 色的畫面頗有留戀……不，我不是說你幸災樂禍心眼壞，我完全信任你的惻隱之心 。我是說你很清楚這次洪水在一時鞏固了你那不太鞏固的政治堤壩。尤其是，你實 在是不知道洪水過後你該幹什麼！所有你對洪水的消退感到惆悵，茫然和空虛。你 感覺到，洪水給你了，也無情捲走了你政治上顯耀的，你好不容易找到了的位置。 你幾乎因此是中國唯一的對這次洪災情有獨鍾者。這倒也是一絕。 確實，有了朱熔基後，在重大的，又是日常的政治經濟決策中，由於你的 無所作為而使你常常顯得有些多餘。長此以往，你該怎麼辦？你不擔心？難道你只 是在準備下一次的抗洪，甚至焦慮地期待新的天災？人生七十古來稀，南面稱王已 十年，你還貪戀什麼呢？你本是趁人之危上台，威不足以服眾，德不足以懷人，再 不奮鬥一翻，還算個男人麼？ 外國人不知道，甚至許多海外的華人也不知道，可我們活在國內的中國人 ，還有你及你的同事們太清楚了，那就是，你們把中國搞得實在不像樣子。別的就 不說了，就看看那些民怨沸騰的腐敗就足夠了。這腐敗也使得政府官員個個無心辦 正事，想的只是撈錢。如此，政府效率低下，致使你們無力解決任何重大的社會經 濟問題。一個企業股份化在腐敗的惡浪中弄了幾年，弄出了個強盜分贓的狂潮，使 得過去那些肥厚的大企業，尤其是國家銀行，都先後魔術式地變成了空殼。面對這 洪水滔天般的腐敗，中國人人憂心如焚，可怎麼就不見你的風頭呢！是的，有個陳 希同坐了大牢，可誰都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因為腐敗，而首先是因為他被認為是你 政治上的對頭。你這一手，實在是不太正派。 中國社會的危機實際上又給了你重要的機遇……如果你真正從事政治改革 ，推行民主化這一偉大的事業，也就是說，如果你真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政治家的話 ，你在中國政壇的位置也只能在這裡。否則，你就永遠是一個多餘的，乃至是一個 可笑的政治人物！ 第一步，你可以從使人大，政協獨立於黨與政府，專事反腐敗，同時，廢 除令人討厭的禁止對部長級人物腐敗的報導的禁令入手，然後擴大新聞自由，使人 大代表自由選舉，看看民心所向，再替你作想，看看黨內各派別的力量對比。這一 步走出，並不困難。一旦走出，全盤也就活了。江先生，你看如何？ (二) 總書記先生，上次我們談到了你在抗洪過後的空虛及對你應推行民主化的 勸諭，這次我卻要直接批評你，因為你最近的關於禁止軍隊經商的講話實在是不公 道，實在是不負責任。不知道又是你的智囊團中的哪位腐儒給你出的餿主意，或者 又是「內參」中的哪篇報導使你光火！ 在你和你的小夥伴溫家寶關於禁止軍隊經商的講話中，直接和間接地談到 了軍隊經商和腐敗的聯繫。在中國人人都仇恨腐敗的今天，這不是將腐敗的屎盆子 扣在我們軍隊的頭上嗎？這不是挑撥老百姓和我們軍隊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你不 將反腐敗的槍口首先對準那些文武皆有的高官，特別是那些掌有政經大權，悠閒而 又風光的權貴和他們在商海裡翻騰經年的子女，卻將矛頭對準我們這些在訓練時滾 灰土，抗洪時堵口子，打仗時冒槍彈的軍人，公道何在？ 是的，我們軍人中有腐敗，而且嚴重。倒賣，出租軍有土地，從而參與房 地產投機的有，以經商的名義來用軍車走私販毒的有，宿娼嫖妓，倒賣軍火的也有 ，可你為什麼不直接來一個正經反腐敗，而卻轉彎抹角說什麼禁止經商？軍人喜歡 爽快，你這一套，讓人煩，窩火。 而且，要反腐敗，反官員經商就得動真格的，就得從你們中央反起，因為 這大歪風就是從你們那裡刮起來的。根也在共產黨的中央，而不在我們軍隊。這一 點，你，尤其是你身邊的那幫弄臣，完全明白。可他們沒當過兵，沒打過仗，不懂 當軍人的苦，對軍人沒感情。讀過幾本關於「黃橋兵變」和拿破侖的傳奇之類的歪 書就自以為懂歷史，暗地裡鼓吹警惕軍人干政，給軍人使壞。 在中國的今天，軍隊不經商，又不增加足夠的經費，軍人怎麼活？確實， 前幾年給軍官們增加過工資，可幾年的通貨膨脹又將增加的錢給脹回到了政府的口 袋。在社會的各階層中，軍警現在已經是收入最低的了。在今天的社會風氣下，很 多當兵和當警察一樣，連對象都找不到。人人都知道當兵的窮，他們在社會上抬不 起頭來。尤其在北京，很多人將六．四殺人的賬算在當兵的頭上，再這麼一窮，當 兵的根本就沒有什麼臉面穿著軍裝在街上走。公共汽車上，售票員也專查當兵的票 ，因為他們知道窮當兵的經常逃票，現在倒好，連你這位國家兼軍委的主席也當眾 臭軍人，這不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嗎？ 再看軍隊的裝備，更是慘不忍睹。 主戰坦克是當年蘇軍五、六十年代的玩意兒，米格二十七戰機不足五十架，其它的 只是米格二十一和它的改良型。它們全不是台灣已配備的美制F15，F16和法制幻影 2000的對手。美國和俄國的步兵早已直升飛機化了。可我們，一個集團軍又只有幾 架呢？海灣戰爭告訴我們，現代戰爭是完全電腦化的，中國軍隊在這方面的投入， 更是少得難以啟齒！這叫我們軍人如何能打仗！實際上，軍隊經商賺的一點錢，很 多用在改善軍人的待遇上，這也就能使更多的軍費用於改善軍備，這一點，你怎麼 就沒看到呢？ 當兵的沒地位，兵就不好帶。因此當軍官的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士兵 自殺，殺上司，偷東西，強姦婦女的事經常發生。一有這類事故，當官的就受處份 ，前途就沒了。沒事故，前途也暗淡。現在到處是下崗的，國家機構要大精簡，軍 官轉業根本就沒有單位要。江總書記，你好歹也是軍委主席，你在批評軍人經商的 時候，這些問題你看到了嗎？如果是看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嚴肅地說，軍人經商是應該反對的。軍隊就得完全由國家養。職業軍人就 是職業軍人，否則，搞什麼生產經商之類，會使軍心混亂，軍人鬥志全無，軍人的 訓練也就和民兵差不多了。但，這裡的前提是國家財政能負擔軍隊的一切必要費用 。這裡的必要費用主要包括兩方面：裝備及其更新費用。這個費用應足夠到使軍隊 的裝備能不斷更新，以使之離世界先進水平不會太遠。人員費用，這個費用要足夠 到使軍官的待遇相當於社會的中產階級水平。當然，做到這些得有個過程。問題在 於，你在這方面沒任何動作就譴責軍隊經商，當然不公正。禁止軍隊經商當然也就 是個空想了。 (三) 人們都在說你現在十分著急中國的統一問題，著急和台灣當局的談判。這 個，我相信，也完全理解。祖國統一的問題當然是大事，而且，……其實，這對你 來說是尤其重要……中國國內的經濟社會問題的困境十分需要你和你的同事們在處 理台灣的問題上有所作為。否則，什麼事也辦不成，沒臉面。 但，說實話，按你目前的方式處理台灣問題，沒戲。 為什麼？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同事們不瞭解問題的關鍵所在。過去， 你和你的前輩們認為，只要加強台海兩岸的交流，台灣居民多到大陸看看，多到大 陸投資賺錢，就會對大陸認同，「同胞情」就會產生，濃厚。長此以往，以台灣民 意壓台灣當局，你們以你們滿意的方式統一海峽兩岸，就會如囊中取物。 可現在看來，你們的打算不會是囊中取物，而只會是水中撈月。 你看，十多年下來，兩岸的交流是空前地擴大了，可台灣民意中的台獨傾 向也似乎如一江春水溢滿堤。你不能將此一個勁地怪罪於李登輝先生，否則，人家 會說你們人多勢眾，怎麼就鬥不過他一人？這不是張軍長的「不怪我們無能只怪共 軍太狡猾」的邏輯麼？ 問題十分明顯，台灣居民不去大陸倒好，對大陸的壯麗的山河倒還有一種 美麗而親切的憧憬。去了，呆了一段日子，他們對大陸倒更加隔膜：貧窮常常倒在 其次，那政治上的專制，社會管理的落後和混亂，報刊電視及政府官員那枯燥、自 以為是、令人生厭的官腔，還有那無處不在的腐敗，使他們中的多數人實在是失望 、難以忍受。 當然，台灣遠不是一個理想的社會。但一九八九年以來，台灣已是一個真 正意義上的民主與自由的社會。大陸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它的專制、混亂比 八十年代更甚！這就是為什麼台海兩岸交流越擴大，台灣居民對大陸的隔膜與疏遠 感越強的道理所在！這實在是幽默且具諷刺意味。現實與你們的初衷完全相反：台 海兩岸交流的擴大帶來的是兩岸的民意壓向你們，必須在大陸實現民主化，否則， 統一無望。 也就是說，中國的統一問題，首先是中國大陸社會及其政治法律制度的根 本改造的問題，是大陸的社會管理的根本改善的問題。這是海峽兩岸問題與香港問 題的根本區別所在。而你，總書記先生，卻只是將之看作一個談判技巧與過程問題 ，你如果不變一變，怎麼會有戲呢？ 當然，在兩岸政府的談判中，承不承認中華民國是不是一個對等的政治實 體，統一以後的國號及國體的設計等問題非常重要。但，任何重大的政治談判都是 一樣，即，是談判桌之外的政治現實而不是談判桌上的討價還價本身對談判的進展 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江總書記你目前的出息還不大，還是一位專制者，沒有什麼政 黨和議會的選舉之類的問題。因此，你可以不顧民意。你在談判桌上讓不讓步，讓 什麼步，你和你的小夥計們來一番你們擅長的黑箱作業，就可以決定。可台灣是一 個民主社會，那裡的政府如果作了一個違背民意的決定，他們就得下台。因此，台 灣政府和你們在談判桌上達成一個什麼協定，起決定作用的，是台灣社會的民意。 是台灣的地方選舉，立法院和總統選舉的可能趨勢。因此，如果你們仍然拒絕台灣 人民最珍視的民主，自由等基本價值，仍在那裡放縱腐敗，任意抓人，仍然是一副 自以為是，沒幽默感的假正經的臉孔，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怎敢、怎能和你們簽訂 統一中國的實質性協定？ 正是你們干了六．四之類的壞事，對自己的人民搞任性的專制，且治國無 方，使台灣居民心寒，疏遠，使台灣的土壤日益豐厚。因此，我們要說，中國大陸 政治的根本改善，中國大陸的民主化已是迫不及待了。正是這個民主化從根本上主 導著中國的統一大業。專制才真正是分裂中國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