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敗和俄國的政治鬥爭 ——普裡馬科夫的反腐和在野政治家的指責 （莫斯科）林 時 去年十月，俄國在野的自由蘋果黨領袖亞夫林斯基猛烈抨擊內閣高級官員腐 敗，亞夫林斯基是第一個向議會提議讓普裡馬烏科夫出任總理的。後者出任總理後 ，任命了烏斯笛科夫·庫裡克為第一副總理和副總理，倆人遂成為普氏的左右手。 媒體認為亞夫林斯基抨擊的對象就是上述兩人，但總理卻對他的推薦人提出了遭難 ，他說，亞夫林斯基必須提出證據，否則，不是誹謗就是包庇。 一九九九年，俄政府加大反犯罪反腐敗的力度，普裡馬科夫甚至說，應國際 組織的要求赦免近萬名非惡性犯罪的罪犯，以便為「腐敗官員騰出牢房」。但亞夫 林斯基好像對這些視而不見，他在電視講話中說：「如果已經開始真正的反腐，就 必須從政府內部開始，政府總在外圍反腐敗，總不肯在自己內部反腐敗。他強調， 如果這種狀況繼續下去，就沒有可行的經濟政策，也就沒有未來。」評論認為，「 他所指的腐敗官員是第一副總理烏斯笛科夫，副總理庫裡克、農業部長謝米阿諾夫 。」亞夫林斯基批評譜裡烏科夫反腐敗不力，削弱了政府，使經濟形勢進一步惡化 。 好像是為了和亞夫林斯基唱和，在議會上院，聯邦院的會議上，總檢察官Sk uratov 宣稱，他主持調查的腐敗案子因牽涉到高層，他受到離職的壓力；反對總 檢察官的努力，「包括兩前前副總理、幾位前部長、前中央銀行領導人，」以及金 融寡頭，總檢察官還對現第一副總理烏斯笛科夫、副總理庫裡克，以及一些部長進 行調查，並掌握了某些材料。而議會下院安全委員會主席伊柳辛說的更讓人難以置 信：一九九八年ＩＭＦ提供的四十八億美元貸款，真正到達俄國的不多，其中二十 三億被轉入澳州一家銀行，另有二十億被轉入美國的銀行。在大洋彼岸，也有人對 貸款的使用提出質疑，美國國會議員Dick Armey, Jim saxton曾要求阻止ＩＭＦ給 俄國提供新貸款，除非ＩＭＦ能夠提供去年四十八億貸款的使用細節。他們還說： 「美國納稅人給ＩＭＦ的錢，現在可能在實際上被用於資助俄國寡頭們的揮霍。」 針對嚴重的腐敗，媒體評論說，今天，沒有哪個政治力量，沒有哪個機構沒 有受到腐敗的侵蝕，仍然是清清白白的。 最有權勢的金融寡頭被通緝 總檢察官Skuratov宣稱，和金融寡頭有聯繫的「阿托爾」公司和航空公司有 違法行為。四月六日，儘管總檢察官本身受到了刑事起訴的威脅，最高檢察機關還 是向原先原最有權勢的大豪富烈左夫斯基，斯烏連斯基發出了逮捕令，理由是他們 進行了非法的經濟活動。當時倆人都在國外，於是受到通緝。兩位豪富都是「七大 豪富」的成員，這些豪富原先能夠左右政治和經濟，被稱為葉利欽的「政治局委員 」。 一九九六年，在他們的支持下，葉利欽得以連任；一九九八年八月，他們把 基裡延科從總理位置上拉了下來，並請回了切爾諾梅爾金。別烈左夫斯基被稱為「 大銀行家兼政治家」，葉利欽連任後他被任命為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副主席，後又改 任「獨立國家聯合體」執行秘書。四月二日，他被葉利欽為首的「獨聯體」首腦會 議解除職務，而後就受到了通緝。 中國社科院的研究報告把俄國豪富稱為官僚資產階級，認為他們財富的迅速 積累和權力關係密切。他們的代表人物就是別烈左夫斯基，俄媒體把這樣一個稱號 送給他：「俄版強盜資本主義的教父。」這樣一個人物被通緝，應是俄政府反腐敗 真格的反映，但輿論並不這樣認為。媒體的評論寫道：這位「教父」的失勢，是普 裡馬科夫對自己宿敵的勝利。這兩人之間激烈的鬥爭不可能無果疾終，雙方都動用 了所有的力量，但葉利欽圈子的決定才是關鍵的。「教父」原屬於這個圈子，他和 總統的女兒達吉亞娜，以及前總統辦公廳主任尤烏捨夫過從甚密。九八年八月，切 爾諾梅爾金重返政府失敗，取代吉裡延科的普裡馬科夫讓「圈子」裡人不舒服，這 被看著「教父」的過失；其次，社會上流傳著達吉亞娜、尤烏捨夫和「教父」有財 政連繫的傳聞；還有，達吉亞娜獲知了「教父」有關的公司「ATOU」對總統進行竊 聽的消息，這意味著「教父」已是危險人物。 另一則評論寫道：打擊「教父」的不僅僅是最高檢察機關，總統府和總理府 都參與了。但真正逮捕「教父」並非「上策」，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他付過錢的人 也太多。在「教父」和斯烏連斯基在外國的時候發出逮捕通緝令，就是不讓他們返 回祖國。而另一則評論則認為，總理的勢力壯大起來了。對這位總理來說，打擊豪 富很重要，尤其是「別烈佐夫斯基政治上的死亡將標誌著普裡馬科夫以前的內外政 策破產」，因而豪富們是否貪污了錢並不重要。「對斯烏連斯基的起訴也不是尋求 對千萬受損失的存款者的支持，這也是一個象徵，它表明俄國國有財產的分配還沒 有完成（指私有化進程）。被普氏支持的局外企業家有機會在私有化第一階段成為 國有財產的分食者。」 四月十四日，最高檢察機關突然取消別烈佐夫斯基的逮捕令，允許他回國， 在這以前，他表示要在四月十六日或十七日返回莫斯科，他將用他的資源影響以後 的議會和總統競選。這個逮捕令的取消，和它的發佈一樣，極具新聞價值，各報都 做了述評。十五日的莫斯科時報寫道：「此舉的政治背景尚不清楚，似乎意味著總 統、總理和反對派三者之間較量的暫停。」 在俄國，時時都能碰上不可思議的事情，「教父」的發言人盧加有這樣一句 話：「在我們生活的國家，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刑事罪威脅著總檢察官 俄電視台曾播放一段錄像，畫面是一位極像總檢察官Skuratov的男人同兩名青 年女子同床；同時，有權任免總檢察官的議會上院收到了這麼個錄像。有消息說， Skuratov長期以來給為他提供性服務的女子共付出五萬多美元，錢是別人替他付的 。但總檢察官本人表示，用非法製作包情錄像的手段對付他，是因為他調查的腐敗 案子牽扯涉高層，反對他的人包括前政府高官和豪富。上院議員表示，總檢察官保 護不了隱私權，不能看作正常，私生活應由他的妻子過問。三月十七日上議院以14 2票對6票通過決議，讓Skuratov繼續任職，拒絕他的辭職要求。 四月二日，莫斯科市檢察機關對Skuratov進行刑事調查，理由是他在私生活 中濫用職權；葉利欽發佈命令暫停他的職務。總統強調說：這一醜聞，「是俄國的 恥辱」，並要求議會上院做出罷任Skuratov的決定。四月七日，凌晨，這一導Skur atov宣稱，如果逼他太急，他會拋出重磅炸彈，評論認為：「重磅炸彈」可能批明 關官高在瑞士銀行巨額存款的情況。同一天，Skuratov在議會下院發表講話譴責高 層腐敗，總統違反憲法。反對派議員對他表示支持，下院議長謝烈茲利夫認為，針 對Skuratov行為的依據並不清楚。許多議員把Skuratov的案子看成政治事件；但克 裡姆林宮強調那是一個純粹的刑事案件；而接管該案的軍事檢查院認為這個案子的 法律依據不充分。 瑞士總檢察官潘季訪問俄國會晤Skuratov也引出了一場爭執，後才說潘季給 了他俄高官瑞士存款的資料；但司法部長Stepahsin表示，潘季女士告訴他，她沒有 這方面的資料。隨後，潘季聲明，她沒有給俄司法部長這樣的信息。 四月二十一日，上議院再次通過決議反對Skuratov離職，但沒能恢復他的職 權，他仍然處於「暫停職務」的狀態。媒體認為；他恢復職權的可能性很小；這位 杜烏（議會下院）的同盟不能履行職責，「說明普裡馬科夫當權以前的精英不僅有 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七年來積蓄下來的資本。」 「食，色性也。」在文明社會，小百姓的私生活不必對社會負責，權力者必 須講究私生活的道德。可在俄國，這個原則好像不怎麼被看重。社會對克林頓式的 緋聞沒什麼興趣，私生活不檢點的官員恐怕不是個別，在紅場對面德葉詩卡亞大街 提供包性服務刊娜小姐告訴莫斯科論壇了：她的客人中有金融家和政治家。德葉詩 卡亞是沒有紅燈的紅燈街，是首都色情業繁榮的象徵。 前蘇聯的刑法中沒有懲治「賣淫嫖娼」條款，因為社會主義社會沒有「醜惡 現象」。新俄國的刑法也沒有類似的條款，但這個國家也拒絕合法紅燈區的存在， 儘管各類款爺的色情消費促進了色情業的繁榮。媒體估計，危機前，首都色情業提 供了成千上萬個就業機會，產值要以億美元來計算。這個國家沒有「性騷擾」之說 ，年輕漂亮而又嚴肅認真的女婦找不到好職業。利娜對媒體這樣表達她的職業選擇 ：與其接受老闆的性侵犯，不如自己直接幹這一行。一方面將權力和性特權相聯繫 ，有權者不必講究私生活的操守；另一方面在不容許「醜惡現象」存在的同時，事 實上又讓非法的色情業繁榮，這便決定了俄國對官員緋聞的態度和其他民主國家有 區別。Skuratov既沒有明確否認緋聞的存在，也沒有承認。議會只關心總檢察官的 辭職壓力是否和他的調查腐敗有關，而不關心權力者私生活應否檢點的問題。既然 默認權力等同於性特權，那麼，不管真與假，總檢察官私生活問題被追究，就只能 算個特例。 總統葉利欽犯有種族滅絕罪 在打擊別烈佐夫斯基，Skuratov的同時，對葉利欽的彈劾行動也在進行。下 議院給總統擬了五條罪名：一九九一年肢解蘇聯；一九九三年武力解散議會；一九 九四年至一九九六年發動車臣戰爭；破壞國家武裝力量；對俄羅期民族實施種族滅 絕。最後一條罪名的邏輯是：總統實施的政策破壞了國民經濟，造成了俄羅斯人的 貧困，這導致了俄羅斯民族人口下降，出現了人口危機，犯下了種族滅絕罪（大意 ）。不管葉利欽如何惡劣，這次總統絕對沒有要讓人口下降的故意；也不管人口下 降嚴重到了什麼程度，沒有故意，哪來犯罪。此外，上述罪名的第一條和第三條互 相矛盾。發動車臣戰爭的目的是阻止車臣共和國脫離俄羅斯聯邦。肢解蘇聯是犯罪 ，防止俄聯邦分裂應是功績。肢解蘇聯和發動車臣戰爭，同時作為罪名列在一塊就 甚為滑稽。 上列最後一條罪名難以被多數人接受，這樣的罪名不見得對彈劾成功有幫助 。但這樣的罪名能夠被一個國家的立法機關提出，值得深思。 由於三權分立體制的建立，俄國的政治鬥爭與蘇聯時期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可怕的是，這國家實施和遵守法制的條件沒有建立起來，法律只是一紙空文 。在這樣的狀況下，當利益衝突激烈的時候，似乎能讓每個人的頭上懸著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