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祭評「六四」 （黑龍江）仁天泉 「六四」運動已過去十週年了，歲月雖然沖淡了對那波瀾壯闊場景的記憶， 卻為我們展開了理性思考的空間。它發生的根源是什麼？它的性質是什麼？它的教 訓又是什麼？在進入世紀轉變的歷史時刻，在民主政治全球化的國際形勢下，這些 還沒有明確闡述的問題像一個個飢餓的嬰兒在撞擊著思想母親的襟懷，急需我們用 真理的乳汁去哺育它們成長。 一、「六四」運動發生的根源 一九八九年前期，打開封閉大門十年的中國人民通過種種渠道、媒介，慚慚 驚訝、疑惑地發現，被描繪成惡魔的資本主義卻創造了先進的科學技術、豐富的物 質財富、文明的風尚、民主的政治，那裡的人民並沒有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相反， 在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裡，科學技術相對落後，物質財富還不豐富，腐敗 現象氾濫、制度上保守、專制，追求美好社會理想的結果，卻換來了現實的相對落 後，砸碎了一個舊世界，新的世界並沒有改變很多。於是，信念的堅石出現了裂紋 ，理想的熱望開始降溫，人民、特別是一部分知識分子，面對理想與現實的矛盾， 面對外部世界與我國現狀的差距，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過去的道路對不對？中國 的今後怎麼辦？ 就在思考的日子裡，官倒的橫行，分配的不公，執法者的暴富，腐敗敗現象 的氾濫，又在人們不安份的心上擊出了怨恨的火花，這火花在精英們新思想之風的 鼓吹下，在特定事件的激發下，終於燃起了熊熊的要求變革之火。 在事件的初期，中共當時一些高層領導並沒有給予高度的重視，他們沒想到 奉自己太陽的民眾會犯上作亂，他們低估了少數政治精英的能量，沒想到他們能把 受共產黨幾十年灌輸的臣民變成自己的對立面。當事件進一步發展時，面對愈演愈 烈的局面，中共內部又出現了強硬派和溫和派的分歧。這時的學生和民眾，因沒有 系統的理論與適宜的策略指導、沒有德高望眾的領袖人物及強有力的政治組織的指 揮，不可能組成統一的、規範的行動。運動是帶有自發性、無序性和非理智性，就 在王無良策以及無良帥以統的形勢下，國內的各種勢力、各種人物紛紛加入，運動 複雜了！運動失控了！處於無奈與惱怒中的中共主要高層領導，最後終於採取了軍 事鎮壓的決策，而人民也用熱血和生命揮發了自己的激情。 綜上所述，可以得也這樣的結論，「六四」運動的思想根源是，在外部世界 先進文明的啟迪力激勵下，人民普遍存在一股改變中國落後現實的衝擊與要求。 其社會根源是：經濟相對落後，特別是政治上的保守專制、社會風氣腐敗， 使人民對現實產生了不滿，在特定事件的激發下，不滿變成了行動。 中共高層領導對事件定性不當，處理失誤，激化了矛盾，錯過了解決問題的 最佳時機，降低了和乎解決的可能。 運動本身的策略性不強，無序性、情緒化的特點，也增加了和乎解決的難度 。 總之，「六四」運動是先進文明與落後文明，理想與現實、上層建築與經濟 基礎，人民大眾與官僚特權階層的矛盾交錯影響，逐步激化的必然結果。 二、「六四」運動的性質及其歷史意義 轟轟烈烈的「六四」運動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一次對中國共產黨表示不滿的 全國性群眾運動。是人民對封建的社會主義的教條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動搖的表現， 是要求變革專制的政治制度，腐敗的社會現象的進步運動。它實質上是在社會主義 陣營動盪、分裂、變革的國際大氣候下，在世界先進文明的吸引下，在中共高層統 治者強硬手段的逼壓下人民群眾與官僚特權階層、科學民主與封建專制矛盾激化的 反映，它繼承了一九一九年「五四」運動，一九七六年「四五」運動反封建要求科 學民主的光榮傳統，同時又提出了新的政治要求，是中國現代民主運動的又一里程 碑。 有人說「六四」運動失改了，我們說不應以其表現形式來判斷一個運動的成 敗。雖然表面的大規模的群眾運動形式已消失，但它就像風浪過去的大海一樣，蕩 滌了污泥濁水後，平靜中又積蘊起震天動地的巨大能量。 我們看到，鎮壓了「六四」運動的中共高層領導卻採納了「六四」運動中人 民提出的許多要求，對官倒的整治對領導幹部乘座轎車的規定，反腐敗力度的加強 ，等等。這說明「六四」運動以其廣泛的群眾性、鮮明的針對性以及在國際上的影 響力，強烈地震撼了中共專制統治的大廈，促進了中國的政治進步，為向現代民主 政治過渡創造了條件。 我們還看到，「六四」運動造就了一批中國的民運人才，他們當中的一部分 人，必能在今後爭取民主的鬥爭中成為傑出的政治人才，為中國的民主政治建設做 出重要貢獻。 現在，我們更可喜地看到，「六四」運動在人民心中埋下的民主種子已開始 發芽，中國民主運動的星火已經點燃。國外中國各民運組織的建立，國內不同政見 者在高壓下的拚搏，特別是中國民主黨的申請籌建，都說明科學民主的理念已在越 來越多的人心時生根。對民主的渴望已變成行動，經過不懈的努力奮鬥，中國人民 一定會建成真正民主的現代國家。 總之，「六四」運動以它廣泛的群眾性、高度的自覺性、鮮明的政治傾向性 、巨大的影響力，在中國現代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它必將成為中國現代民主運 動進一步發展的偉大轉折。 三、「六四」運動的歷史教訓 「六四」運動留給我們最根本的教訓是：一個社會一定要建立科學民主的政 治體制，使各種意見自由溝通，各種矛盾隨時化解，以避免矛盾激化，造成社會動 蕩。縱觀古今中外歷史，人民革命不斷，王朝更替不停，其根本原因就是對專制的 政治統治，社會不能有效地對其制約，因而它不能順應民意，經常做出錯誤決策， 並不可避免地產生腐敗，以致使社會矛盾激化，只能靠推翻舊王朝，建立新王朝的 暴力革命去解決社會矛盾，推動政治進步。歷史發展到今天，世界已找到了防止社 會矛盾激化，保持相對穩定，使國家長治久安的良藥，那就是現代的民主政治。這 種政治制度應具備以下基本特徵： 一、允許公民及社團利用各種媒體，各種渠道發表各種意見； 二、每個公民及社團都有獨立、自由、平等地參與各種社會活動的資格； 三、各級政府主要官員由人民普選產生，人們有權隨時依法罷免他們； 四、整個社會的政治結構是多元的，由各自獨立又相互聯繫，相互制約的子系統 組成； 五、社會的政治體制是動態的，它隨社會的發展不斷的變革完善。 我們中國恰恰還沒有建立起這種政治體制，這是目前各種社會弊病多發的根 本原因，也是「六四」運動發生的根本原因。從這個角度講，「六四」沒有勝利者 ，它是中華民族的悲劇，它是全社會的挫折。它說明統治者和人民都不太具備運用 民主規則解決社會問題的素質和能力，還沒有跳出靠暴力手段解決社會矛盾的落後 狀態，還在重複著穩定－－動亂－－穩定的歷史怪圈。「六四」以後，政府失去了 人民原有的信任，人民失去了往日的政治熱情，儘管雙方都在衝突點上後退了一步 ，社會又恢復了平靜，但在這冷淡的默契中，社會失去了政治改革的努力，它給國 家的進一步發展帶來了嚴重的負面影響。我們看到，「六四」以後，社會普遍產生 了政治冷淡對金錢更加不擇手段的攝取，宗教信仰人數在增加，腐敗現象在加劇， 這實質上是人們在新的政治要求不能滿足，對社會現象又不滿的情況下，表現出的 扭曲的、無奈的、逆反的行為。這是一種不好把握的、可怕的消極力量，在這種心 態下，社會只有兩條路，要麼在專制制度下緩慢的畸形發展，要麼在政治變革中新 生。 那麼，我們應怎樣解開「六四」這個歷史疙瘩，盡快撥去它留在人民心中的 陰影呢？筆者認為：必須及早客觀公正地評價「六四」運動，對這樣大一個歷史事 件，沉默和歪曲都是行不通的，當政者要有科學的態度，高度的勇氣還歷史本來面 目，擔起應負的歷史責任。同時，要妥善地處理好「六四」的種種遺留問題，以求 得人民的諒解，以使上下同心，共創未來。 另外，人民也要反省自身，當年有哪些失當和過激的言行，在今後的政治活 動中，要拋棄狹隘、短視、不可行的政治要求，要學會用科學民主的手段去爭取民 主，要努力提高掌握民主權利的能力和素質。同時，要注意不能用情緒化、報復心 的心態去解決「六四」問題要在解決「六四」問題的過程中，體現出成熟了的現代 民主派的策略水平與高風雅量。 當然，正確地評價了「六四」運動，解決了其遺留問題，並不等於中國實現 了民主，並不等於建立了避免「六四」運動再發生的社會機制。我們還必須積極地 進行政治體制改革，這項改革應包括：真正的言論自由、結社自由、立法、司法獨 立、人民代表及政府主要官員由競選產生；軍隊、警察國家化，建立多黨平等競爭 的政治機制等等。 只有建立了現代的民主政治體制，才能根除發生「六四」運動的社會根源， 才能吸引天下英才助我興邦，才能讓人民暢所欲言，盡心報國，才能避免決策失誤 ，科學治國，才能有效的根治腐敗，使世風清爽，才能使我們國家長治久安，蓬勃 發展。 我們堅信，「六四」的創傷一定會撫平，人民付出了犧牲，定會換來社會進 步，民主的春風一定會勁吹在中國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