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忘卻 ——記在瑞士「六四」十週年紀念活動之後 （德國）還學文 今年瑞士的「六四」紀念活動是由自由和人權基金會——去年它授予丁子霖 女士自由人權獎——、支持受迫害民族協會、大赫國際和西藏之友協會伯爾尼分會 四個組織聯合舉辦，應邀並參加活動的中國人有旅居瑞典的異議人士茉莉女士、「 北京之春」雜誌經理薛偉先生、旅德訪問學者仲維光和還學文。 六月，暴雨過後的瑞士，陽光明媚。我們於二日傍晚到達伯爾尼，就住在西 藏之友協會理事羅森洛女士家，當晚即和支持受迫害民族協會主義貝爾維格先生和 大赦國際的雅科布女士聚在一起討論紀念活動的日程。從六十年代以來羅森格女士 就致力於救助流亡藏人和兒童的工作，還收養了兩名藏童，六十年代初收養的藏童 瓊嘎早已成家立業。羅森格女士安排我們的日程，照顧我們的食宿，詢問我們的個 人生活，和我們一起討論中國和西藏的問題。她的熱情與誠摯深深感染著我們，令 人無法忘懷。我們感動於她對他人的關愛、對理想的執著與奉獻，我們高興有緣分 結識這樣一位瑞士友人。 紀念活動安排在瑞士首都伯爾尼。六月三日上午是在伯爾尼大赦國際總部的 記者招待會。會議由支持受近害民族協會主任貝爾維格先生主持。這次活動的重要 組織工作都是貝爾維格先生承擔的，在會前的多次電話與電傳往來中，我們早已熟 識了他。會上，記者們極其關心丁子霖等一百零五位「六四」受難者家屬對李鵬的 集體起訴一事，他們特別關心中國政府將作出何種反應，是否會立即鎮壓，逮捕起 訴人。值此「六四」十週年之際，國內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紀念活動，就民眾對民 主運動的態度和中國今後的走向媒體向與會的中國人提出了問題。同時，雅科布女 士宣讀了大赦國際與中國人權、國際自由工會和作家協會的聯合呼籲，要求中共政 府釋放一切政治犯、平反「六四」的呼籲書。會後，仲維光和還學文接受了瑞士電 台和電視台的採訪，採訪在六月四日的午間新聞播出。 四日下午是在伯爾尼大學的座談。學生針對中國海外民運中的內鬥提出了問 題，並且特別有興趣地和我們討論了北約出兵干涉科索沃的問題，他們一方面對北 約武裝干涉所宣稱的人權動機及其效果表示保留，另一方面也對由於駐南大使館被 炸海內外中國人再現出的與政府一致的同仇敵愾的強烈反美情緒表示了不解。活動 的高潮是四日晚的公眾論壇，與會者有近二百人多。市議會議員古吉斯貝爾格先生 首先代表伯爾尼市致詞，感謝大會邀請並預祝活動成功。其後放映了紀錄八九年「 六四」屠殺的電視錄像剪輯，它把與會者重新帶回十年前那些流血的日子，那些希 望與憤怒交織的日子，一直為呼籲人權積極奔走的前國會議員波穆琳女士也參加討 論並講話。論壇主持人沙弗洛特先生遠道從法國馬賽趕來，九一到九二年間作為駐 華記者，他曾經活躍於廣播和電視，向瑞士觀眾大量報導了中國的情況，作為一位 資深記者，他向在座的發言人提出了許多精采尖銳的問題。西方社會能夠對改善中 國人權作些什麼？支持受迫害民主協會主任貝爾維格先生認為，各國政府和國際組 織是可以通過外交手段迫使中國政府作出承諾並改善它的人權狀況的，問題是他們 必須遵循他們憲法中的人權原則，認真對待中國的人權問題，而不是只當作一個作 給人看的幌子而已。在回答聽眾關於中國大陸的經濟改革是否自然導致民主化的問 題時，仲維光認為：經濟改革有它積極的一面，它改善了人民的生活，並且也使中 國不得不對世界開放。如果能積極利用這種改革開放，是會促進中國的社會和政治 改革的。遺憾的是中國的知識界，西方政府和經濟界都沒有善用中國經濟改革的積 極一面，出於機會主義，他們和中國政府的專制政治綏靖，坐視中國的經濟改革走 向死路；經濟發展失調，大規模的失業，空前的環境破壞和社會道德規範的淪喪。 如果西方社會不及早正視中國的政治和人權問題，明天在中國會發生比今天的巴爾 干更嚴重的悲劇。談到西藏問題，前達賴喇嘛駐歐代表雅增嚴塔先生認為，民族問 題只有在民主政治的框架下才能得到妥善的解決，因此我們深深關切並全力支持漢 人兄弟姐妹爭取中國民主化的運動。他的一席話使我們深為感動，我們深信，漢藏 兩族人民應該也能夠團結起來共同爭取一個美好的未來。沙弗洛特先生向在座的中 國人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對即將來臨的二十一世紀，他們個人有什麼期望？薛 偉先生希望二十一世紀是一個和平的世紀，希望共產主義在中國消亡，希望中國重 新回到國際大家庭。茉莉花女干希望在下一個世紀藏人能夠得到選擇的自由，如果 他們選擇獨立，她希望能和藏人成為好鄰居。仲維光先生則希望自己在下一個世紀 能夠回到中國，希望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在下一個世紀中會有進步。還學文在會議全 程擔任翻譯。 「六四」十週年的紀念活動已經過去，我們深深感謝那些「六四」十年後仍 然關注著中國人權和中國民主化的瑞士朋友，我們不敢淡忘。令人遺憾的是，在整 整兩天的活動中，我們只有幸在一次活動中見到四位不願具名的中國人。如果我們 自己不敢銘記、不能正視，八九年勇敢地走上街頭和犧牲了生命的中國人，只是為 了他們正當的和不可予奪的權益，那我們就無異於出賣自己，就無權奢談個人利益 。任何爭取都不是徒勞的，而任何忘卻也都不是沒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