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自由勞動者的人——高洪明 (北京)徐永海 在一九九四「六四」五週年的時候,高洪明帶著「紙錢」騎著自行車去天 安門廣場,準備悼念那些在「六四」中死去的人,可是還沒有到天安門廣場,就被 警察抓了起來,之後被勞動教養兩年。第一年被關在看守所的一間「小號」裡,「 小號」是關押殺人犯等重犯的地方,面積很小,而且關他的那個「小號」還沒有窗 戶,關在這裡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第二年被送到東北齊齊哈爾的雙河勞教農場,在 這裡幹了一年的農活,這裡的農活是非常非常累人的,別人對我說過,那時高洪明 腿上佈滿一個一個的小口子,那是在插秧時凍裂的。 在東北齊齊哈爾的雙河農場,那幾年先後關過周國強、嚴正學、高洪明、 高峰、劉鳳鋼、劉念春等幾位朋友。在這個朋友中,高洪明與周國強、嚴正學、高 峰、劉鳳鋼在一起過,劉念春則是在高洪明釋放後被送到雙河農場的。高峰、劉鳳 鋼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們因為共同書寫《北京基督教聖愛團契》均被勞動教養, 高峰、劉鳳鋼被送到雙河農場,我一直被關押在看守所的「小號」裡,因此我無緣 與高洪明他們在一起。 1997年劉鳳鋼和我期滿釋放,出來後的第一次見面,我們談了各自的經歷 和自己所接觸的人,劉鳳鋼就給我談到了高洪明。劉鳳鋼說,高洪明是「民主單干 戶」、「民運個體戶」,他以前和大家聯繫很少。在不久以後的一天晚上,我在劉 鳳鋼家見到了高洪明,我們談了各自的經歷和各自對一些事情的看法。真是江山易 改、本性難移,雖然經歷了如此的磨難,高洪明仍然堅持自己的信仰,高洪明的性 格是堅強的。 1998年底,高洪明和我談了他組建「中國自由勞動者工會」的想法。 在改革開放以前,企業都是國家的,那時我們提倡「無私奉獻」,這是非 常正確的。但是,在改革開放以後,企業不再是國家的,很多企業是外國資本家的 和中國資本家的,外國資本家的品質,我們從小受的教育已經告訴了我們。中國新 興的資本家,有一些人是很好的,但是有一些是從監獄釋放的,有一些是貪污腐敗 分子,這些人的品質,道德高尚是不適合他們的。面對這些,如果我們還用「無私 奉獻」來對待他們,那絕對是錯誤的,我們要作的是學會用法律保護自己的應有權 益。 面對資本家,工人個體是弱小的,工人只有聯合起來才有力量。馬克思、 列寧,所有的共產主義者,都提出了這樣的主張,並且還應用在自己的實踐中。工 會是工人聯合起來的一種形式,是工人保護自己應有權益的靠山,如果沒有工會, 工人個體保護自己的權益是很難的。這些道理在我們這個一直受著共產主義教育的 國家裡應該說是深入人心的。 在改革開放以前,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固定的職業,都在固定的單位裡上班 ,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固定單位裡的工會會員。可是改革開放後,有很多人失去了 原有含義的固定職業,還有很多人一直沒有這種固定職業,尤其是農村的進城打工 者。由於我們國家原有的工會組織形式是建立在計劃經濟基礎上,面對非計劃經濟 的人們,工會並沒有發生有效的轉變。自由勞動者(自由職業者)應該有自己的工 會,這個工會應是中華全國總工會的一部分。 在聽了高洪明的話後,我認為很正確。多年了,作為一個醫生、一個精神 科醫生、一個心理工作者,我一直關心勞動者的心理健康問題。勞動者權益受傷害 是勞動者心理痛苦的一個最主要原因,用醫學的方法、用心理的方法醫治他們心理 痛苦是正確的,同樣通過保護他們的權益來使他們免受心理痛苦則是更重要的。多 年來我一直在思考勞動者權益保障和心理健康等有關的問題,並一直希望有一個研 究機構研究這些。在今年5月,高洪明在他的「中國自由勞動者工會」的籌建設想之 中,加了籌建這樣一個研究所的設想,並寫了我的名字,對於這一點我很感謝。 可是沒有想到,高洪明在5月29日被抓走,8月2日被判刑8年。在他被抓時 ,他家中的電腦、傳真機、以及一些錢被拿走了,高洪明釋放後一直沒有工作,一 家生活完全靠妻子一人微薄的工資,生活十分不易,現在又被拿走了一些錢,生活 自然更加困難。我還聽說,警察問過高洪明的妻子,高洪明的家族中有沒有患精神 病的,這點與我們精神科醫生問病史一樣,在這裡,我作為一個精神科醫生負責任 地說,高洪明的精神是正常的。 在「中國自由勞動者工會」上,高洪明的做事原則首先是合法,在2-3月份 ,高洪明就把「中國自由勞動者工會」有關籌備申請書寄給有關部門,並說明如果 不同意,就停止有關工作,可是一直沒有人說不同意。由於沒有人說不同意,可也 沒有人說同意,高洪明和我只進行有關理論的探討。就「中國自由勞動者工會」問 題,高洪明是辦了一件好事。現在高洪明在難中,希望大家給予幫助。□ (1999年8月2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