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歡笑幾家愁 下崗工人的苦楚 馬建文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進一步發展，許多人都「先富了起來」，然而幾家歡笑 幾家愁。近幾年來，隨著國營單位不斷地優化組合，越來越多的人湧入了下崗大軍 的行列。 「下崗以後哪裡去？」 下崗以後的出路在哪兒呢？既然是「廣闊天地」，工作當然也形形色色，數 不勝數。其中男性從事最普遍的職業莫過於計程車司機。其餘的還包括社區服務、 經營小本生意、蔬菜日用品批發、自行車修理、家庭小飯桌等。至於女性也都集中 在以服務性為主的行業，保姆、家庭小吃店，甚至於酒店女招待等等。越來越多的 計程車司機是貸款買自家車申請牌照後拉活兒。雖然可以省去許多以前交出租車公 司的苛捐雜稅，但生活壓力都大得多。本來能擁有一輛私家車做生意也算得上是小 康人家了。但一位住在北京市區姓張的出租車司機對我說：「現在的北京街頭，跑 的車輛中一半是出租車，很多都是下崗的。錢比以前難賺多了。相對就把工作時間 拉長了，再加上國家對車價的調整，每天跑在路上掙的全是辛苦錢。也不知這碗飯 到底能吃多久？」 按政府規定夫妻倆不能同時下崗，可還是有不少夫妻雙雙丟了飯碗。什麼規 定可以百分之百保證貫徹執行呢？再說各企業面臨的問題也不盡相同，於是乎這種 家庭就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反觀那些在外資企業或大公司的打工族或許多民營、集體、個體企業大老闆 生活卻蒸蒸日上。貧富差距的擴大使幾十年來習慣於吃大鍋飯的中國社會產生了巨 大波動。一位下崗後在西單某攝影樓從事化妝的小姐告訴我：「以前學化妝只是業 余愛好，沒想到現在成了吃飯的傢伙兒，每天工作都超過十個小時，得等所有人都 走了才能收工，可誰敢抱怨呢？有的是人在等這碗飯。」 「下崗工人社會及經濟地位的變化」 下崗後最直接的變化就是經濟及社會地位，如果能再就業還好，不然的話就 沒法兒說了。但無論是誰都多了份辛苦，奔波和壓力。從前生活中所享受到的穩定 和安逸在所有下崗人中都已不存在了。面對一個家庭，下崗所帶來的問題是小孩沒 錢上好的學校，商店內形形色色的商品不敢問津，八小時以外的娛樂降到了最低點 ，昂貴的醫療費無法負擔，退休了無任何保障等，令許多下崗人頭痛的是家庭的婚 變，良鳥當然總是擇木而棲了。誰教你已經不再是「國家的主人」了？「現在這個 社會已經沒有什麼新鮮事兒了，我哥兒們的媳婦兒和他離婚後，嫁給了他的鄰居， 隔一道牆日子就全不一樣了。」這位同是下崗人的小伙子這麼講。 以前毛澤東時期經常用來振奮民心的「國家主人翁」的感覺早都沒有了，取 而代之是忙碌的餬口生活。從前城裡人一向看不起進城「淘金」的鄉下人，現在自 己也從事和他們差不多少的行業，一起起早貪黑，一起為五斗米折腰。 一位曾經在機關工作了十多年，現在在某服務店做家庭服務的機關幹部無奈 地說：「從前自己家雇鄉下來京的小時工做衛生，現在自己卻在服務公司等待用戶 電話，做的是和鄉下人一樣的清潔、育嬰、煮飯等雜活。」還有一位從前會偶爾在 自家門口浙江人開的小飯桌上吃早餐的工人下崗後，自己也在那家浙江人對面開起 了「飯桌」，同樣是油條、飽子、餛飩、綠豆粥等的賣個不停。「城鄉差別」就這 樣在共產主義到來之前，不知不覺消失了許多。另一對愛子如命的夫妻每天所苦惱 的是不能送愛子去好一些的中學，也不能像許多家庭一樣給他鋼琴、繪畫、外國語 的熏陶，聽說現在上一年大學都會要一萬元人民幣，將來會是多少呢？掙錢的速度 抵不上花錢來得快，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風流人物看今朝」 俗話說：「亂世出英雄」，改革開放的步伐中也同時踏出了無數翻雲覆雨的 「英雄豪傑」。君不見高樓大廈平地起，本田、尼桑遊星河。「英雄」們留洋的留 洋，置產的置產，極盡「英雄」本色。凡夫俗子呢？也只有望「洋」興歎了。二三 百元的下崗津貼注定了許多家庭長期三代同堂或四代同堂的命運。那麼未來呢？「 誰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想好不了哪兒去。」「這已經成為社會現象，沒 法消除了。」「我只擔心小孩進不了好學校，將來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下場。」看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抱怨國家政府的人表面上似乎不多，因為習慣了，無能為 力。是啊，這個國家實在人口太多了，哪怕你奮力高呼，聲音也只會淹沒在茫茫人 海之中。 對於國家來講，歷史上遺留下來的問題太多了。解放後的人口爆炸，寧要無 產階級「又紅又專」，不要「資產階級五分加綿羊」。如今的貧富懸殊，給那些長 期同工、同酬的人以巨大震顫。 與此同時，面對同樣失業問題，我們一向不屑的資本主義社會是如何做的呢 ？諸如職業培訓——各種各樣相關的培訓遍佈各地，家庭經營（Home Business）從 事股票、債券、外匯等的每日網上交易，以圖賺取漲跌之間的差額。據說賠錢者多 於賺錢者，當然那些少壯不努力者，也可憑體力，從事一些服務性行業的工作，如 餐館、裝修、搬運、保姆等應有盡有。收入當然與中國的下崗人員從事的服務無法 相比，誰叫人家是百年資本主義呢？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勇於冒險者以自己的 方法縮小這種差距，他們或坐船或坐飛機用腳投票。你就是再加強邊防也無濟於事 。 百無聊賴之際，現今中共社會可以用來奉勸那些不盡如意下崗之士的話也只 有「好自為之」了，然而筆者認為，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坐等時代 變遷的人，最終都會為自己付出昂貴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