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寫於史冊的「賣國賊」 嗩 獲 本文將要談到的「賣國賊」,是指那些既無國土主權可賣,也無國家財產和 機密揮霍洩露的公民。他們被指控為「賣國賊」,只是因為他們反抗那些價值標準 。他們富於批判意識,從不簡單地認同權勢者和傳統的說法和做法。當流行的、被 權勢執政者鼓動的浪潮席捲全社會時,他們竭盡一已之力去遏制它。 毫無疑問,他們是令本國人憎恨厭惡的。然而,被人攻訐謾罵正是他們的光 榮所在。當歷史的塵埃落定,人們會發現他們才是真正勇敢的英雄,是大寫於史冊 的人。 在當前由中共當局挑動的反美怒潮中,所幸海內外仍然有少數中國知識分子 堅定地發出了自己獨立的聲音。他們拒絕做群眾激情的傀儡、「賣國比賽」的先鋒 ,而是憑借自己的知識和獨立思考的能力,以及對真實和真理的尊重,通過自己具 有專業水平的分析,對被認為是「愛國」的政府聲明和群眾輿論,提出質疑,作出 與眾不同的判斷。 為美國和法國而戰的英國人 今天,很少有人沒有讀過這樣的一句名言:「人人生而平等。」這句名言首 先公開見於美國總統傑斐遜筆下1776年)。然而,給予傑斐遜乃至美國第一任 總統喬治華盛頓以獨立思想啟蒙的,卻是一個英國作家、人權活動家托馬斯潘恩( Thomas Paine)。 作為一個英國人,潘恩卻義無反顧地參與了美國獨立戰爭。由於當時的美國 還處在英國的暴政之,潘恩在費城感到人民反叛的情緒已有一觸即發之勢,他即開 始投入為美國自由的鬥爭。在潘氏看來,殖民地有權反抗英國政府強加在他們頭上 的稅收,因為這個政府並沒有給予他們在威斯敏斯特的議會中的代表席位。他進一 步展開他的有關正義的思考,提出殖民地沒有理由繼續依賴英國。1776年初, 潘恩在他的寫的小冊子《常識》中發展了歐洲啟蒙運動的思想,表達了他關於美國 有權獨立的觀點。他認為從英國分離出來是或遲或早的必然,因為美國已經與母國 失去了密切的聯繫。這種「分離」是基於一種簡單的事實和「常識」--殖民地沒 有必要繼續奉獻其愚忠,英美危機解決的最佳途徑是美國的獨立。潘氏的這篇論言 首先說服和打動了後來被為是美國開國元勳的喬治華盛頓。 令潘恩被其母國判處「通敵叛國」罪的原因,卻是由於他為法國革命的正義 性辯護。1791年至1792年,托馬斯潘恩先後發表了(論人權)的第一部分 和第二部分。他在其論文中倡導「人權平等的光輝神聖原則」,把當時整個歐洲各 國人民的貧窮、失業、戰爭和普遍不滿的根源歸咎於專制政府,他旗幟鮮明地反對 君主政體,其中不乏觸怒英國政府的政治分析。 該書立即被英國政府查禁,潘恩被定為「煽動誹謗罪」,英國政府並下達逮 捕潘氏的命令。這時他剛離開英國前往法國,結果他在英國被指為「賣國賊」。缺 席審判發生在1792年12月18日,他被判處「煽動誹謗」和「通敵叛國」兩 大罪名,他的英國公民權也被剝奪了。從此以後,潘恩再也沒有踏進自己的祖國。 既質疑專制也質疑群眾 被英國開除國籍的潘恩在法國被譽為「自由的象徵」,並被授予榮譽公民權 。在廢除了君主制的法國,潘恩被選入法國議會。 然而,為法國革命辯護罹罪的潘恩卻在他謳歌的法國革命中被判處絞刑。當 時正是法國革命的恐怖時期,狂熱的激進派決定處死國王路易十六。潘恩同意處死 「國王」這一頭銜,但作為一個人,路易十六仍然有他生存的權利。 潘恩向法國革命的激進派請求不要處死國王,其結果是他自己也面臨死亡的 威脅。後來幸虧美國駐法國的一位大使竭力營救,他才得以免除一死。死裡逃生的 潘恩最後去了美國。 潘恩的遭遇似乎是一切維護人權的鬥士的必然命運。真正的知識分子不可能 同時忠於國家和真理。他們呼籲給每一個人以基本權利,必然與效忠民族、國家、 以及「革命事業」發生衝突。這裡有一個人文主義者的永恆命題:如果歷史只計算 國家、民族盛衰和革命成功的價值,而忽略個體的人的生存價值,那麼,這個歷史 對人類有何意義? 在世紀末歐洲的隆隆炮聲中,筆者埋頭在瑞典文的史料中尋找,想要探究為 何這個北歐小國的人民幸運地享受了近200年的和平。結果發現,是一代又一代 的瑞典「賣國賊」促使瑞典走上了中立、不結盟的和平道路。在這些代代相承的「 賣國賊」們的呼籲下,瑞典不但放棄了今天盛產石油的屬土挪威,還放棄了和他國 結成軍事同盟以及製造核武器的權利。在具有民族主義情懷的瑞典人看來,和平主 義者的所作所為羞辱了瑞典曾經作為歐洲軍事強國的光榮歷史,他們是「危險的、 不愛國的和烏托邦式的」。 在瑞典歷史上許許多多遭人痛恨的和平主義者中,有一位是我們中國人較為 熟悉的--瑞典最傑出的作家斯特林堡。在那個動亂的時代裡,斯特林堡不僅深刻 反思瑞典人的歷史命運,撰寫具有和平主義理想的小說,還長期為和平組織捐款, 是和平組織的骨幹會員。就在瑞典朝野紛紛摩拳擦掌,要教訓想要獨立的「挪威公 羊」時,這位勇敢的作家竟公然升起一面去掉有包括挪威在內的瑞典聯盟標誌的純 潔國旗,並大聲向誓死為獨立而抗爭的挪威兄弟疾呼:「親愛的,讓我們分離!」 這是這樣一批批既質疑專制統治也質疑群眾心理的和平主義者,他們喋喋不 休地對被人們認為天經地義的傳統「愛國情操」進行審查和追問,從而動搖了瑞典 重建昔日軍事強權的願望,使他們和他們的子孫安享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