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聚到歷史潮流之中 ——紐約社會民主主義研討會暨中國社會民主黨成立大會側記 文玉山 萌發於十九世紀中葉的社會民主主義經過一個多世紀裡無數條小溪河流的匯 集，已成歷史潮流。當今，一百四十幾個社會民主主義的政黨遍佈世界各處。十五 個歐盟國家中有11個，其中包括英、德、法、意等幾個主要歐洲國家都是由社會民 主主義政黨單獨執政或為主聯合執政。 新世紀業已降臨，面中國卻仍然喘息在專制政治和經濟畸型之中。中國向何 處去這個問題深深嵌在每一個對國家民族的前途懷有責任感的中國人的頭腦之中。 在尋求中國出路的過程中，愈來愈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社會民主主義的歷史大潮流 。他們愈來愈清晰地認識到，只有與共產主義截然不同的，也與自由資本主義相區 別的社會民主主義才能更有效地促進中國的民主轉型和在轉型後更有效地治理中國 共產黨留下的爛攤子，為民眾營造更多的福祉。十一月十九日紐約的兩個會議就是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召開的。 會議從上九時十分到下午五時三十分在紐約喜來登酒店七樓側會議廳召開。 與會簽到名單有六十八人，另有部分與會者未及簽到。會議從開始到三點半為研討 會，以後為成立大會。 在研討會上作專題發言的有嚴家祺、胡平、徐水良、楊周、項小吉、陸耘、 潘國平、高寒、方圓、周曉、劉國凱等。會議安排了較多的時間作自由發言，以增 加所有與會者的參與感，加強會議的討論氣氛。 研討會的開始階段有個插曲，就是對民族主義和愛國民主運動的討論。有些 發言者強調民主運動必須愛國，不能因對中共一黨專政的反對而模糊了對祖國的認 同。有些發言者則強調應把中國與中共政權相區別。他們認為中國是那九百六十萬 平方公里的土地和在那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人民以及幾千年燦爛的歷史文化。應該 愛的是這個中國而不是暫時存在於中國土地上的中共政權。有位發言者對民族主義 持明確批評態度。他認為林則徐並不值得崇敬，他提醒說，別忘了林則徐背後拖了 一條長辮子。 稍後，會議進入主題。發言討論的焦點在於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關 系，及社會民主主義與資本主義之比較。 部分發言者認為社會民主主義過份強調社會平等。主張政府干預社會生活， 這樣會限制了人們的自由，挫傷其創造力和進取精神，從而對社會的發展、經濟的 繁榮帶來負面影響。有位發言者打個比方說，金庸的小說很暢銷，他因此會賺很多 錢，而另一位作家的書滯銷，連經濟生活都出現問題。然而政府總不能因此就去強 使人們少購買金庸的書而去購買那些滯銷書吧。還有的發言者明確提出中國應走美 國式資本主義道路。因為實踐表明美國的社會制度既保障了民主政治又使經濟得以 持續發展。 另一些發言者對這些說法予以澄清。他們說社會民主主義在歷史上曾經接過 「自由、平等、博愛」的旗幟。在經過一個多世紀的實踐後，他們已把這個口號提 煉為「自由、公正、相助」。用「公正」取代了「平等」。因為當代社會民主主義 者已體察到「平等」這個概念過於剛性，又容易與平均相混淆。而「公正」則較富 於彈性。一位發言者說，社會民主主義者所主張的政府干預決不是去強迫民眾不購 買金庸的書，而去購買滯銷的書。購買哪一個作家的書完全是購買者的自由，政府 絲毫無權干預，但政府卻可以通過稅收政策把暢銷書作家的高額收入截取一部份到 政府手中，然後以各種社會保障法規去補助某些因種種原因陷入經濟困境的勞動者 及有勞動意願的人，使他們不至面臨飢寒交迫的境地。這其中就包括了那些寫出了 嚴肅的有積極教育意義的作品卻因不符合市俗胃口而至其書籍滯銷的作家。社會民 主主義認為，一些社會成員因對社會作出傑出的貢獻，如在科學技術上有卓越發明 創造而獲得豐厚報酬（專利或獎金），使他們的物質享受遠高於一般勞工階層，這 看來是不平等，但卻是公正的。因為他們為了這項發明創造可能已默默耕耘許多年 ，而且他們發明創造的成功為很多乃至全體社會成員都帶來了利益。更何況，社會 民主主義亦主張，對其所獲得的豐厚報酬也還將徵稅及將稅款納入再分配環節。這 就既體現了能者多酬，又使貧富不至過於懸殊，讓社會成員的生活水平差別維持在 相對合理的程度之內，這亦是社會民主主義關於「公正」的內涵。一位發言者著重 談到效率與公正的問題。他認為資本主義十分講求效率，從而促進了經濟的發展。 但與此同時又製造了貧富懸殊，導至社會上階級關係的緊張。並且終將危及經濟的 發展。造成一波又一波經濟危機。而社會民主主義則大相逕庭。它在重視市場經濟 ，講求效率的同時，又著力於實現社會公正。以期建立一個和諧溫馨的社會，也可 盡量免除經濟危機對社會生產力的損害。 關於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關係的討論氣氛更加熱烈。徐水良首先涉及 這個論題。他的發言經過了悉心的準備，寫下一疊厚厚的講稿。他的核心觀點是， 社會民主主義是原教旨的馬克思主義，都是持「經濟決定」論，忽視了人的道德情 操所發揮的作用。他提出一套「人本主義」的學說，認為人本主義是變革中國社會 的有效思想武器。 高寒的觀點與徐水良的一致之處也是認為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基本是 一回事。只不過徐水良對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都予以否定，他則都予以肯定 。在會議上回答詢問時肯定自己是馬克思主義者的高寒曾先後四次發言，有時是捧 著近一尺厚的幾大卷書上台，引來一陣善意的笑聲。他翻開書本，引經據典地說明 社會民主主義就是馬克思主義。其主要內容是伯恩斯坦，考茨基怎樣一再聲明自己 是馬克思主義者，和某些國際社會主義運動的理論權威亦認定他們是馬克思主義者 。 劉國凱的發言有三個小標題：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之辨析；社會民主 主義與資本主義之異同，三民主義對二十世紀初歐洲社會民主主義之超越。 劉國凱認為社會民主主義有一個基調就是用和平改良的手段去變革資本主義 社會，與主張激烈階級鬥爭、暴力革命、無產階級專政的馬克思主義截然不同。他 分析說，有人之所以這樣認為很可能出於誤解，因為社會民主主義也曾主張生產資 料公有制。但這只是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在某一個主張的重迭而已。他舉例 說，我們許多民運戰士都是無神論者，中國共產黨也主張無神論，但難道我們就因 此也變成中共黨員了？他還指出，社會民主主義已在實踐中逐步修正了自己的觀點 ，當代的社會民主主義已摒棄了全盤生產資料公有制，而實行以私有制為主的混合 經濟。劉國凱認為伯恩斯坦、考茨基都曾聲稱他們是馬克思主義者，但這不足為據 。評判一個歷史人物主要看他的行而不是一時之言，尤其是看他最後的歸宿。全面 修正馬克思主義的伯恩斯坦，和激烈反對無產階級專政的考茨基最終都把他們的思 想彙集到社會民主主義的潮流之中。僅以他們曾自稱是馬克思主義就把馬克思主義 等同社會民主主義是很片面的。劉國凱說，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辯析如果 只是個學術問題，他就不想去多花精力澄清了，讓學者在殿堂上商榷吧。然而，這 個問題極具現實政治意義。因為中國共產黨的許多倒行逆施都是打著以馬克思主義 為指導的旗號進行的。不把社會民主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區別說清楚，使民眾以為 社會民主主義＝馬克思主義＝中共理論，就會極有害於中國的民主事業。劉國凱還 認為，中共要為它的劣行尋求欺騙群眾的理論根據，確實對馬克思主義作了不少歪 曲，但澄清這些當是自命為真正馬克思主義者的重任。社會民主主義者就不打算在 這方面多費精力了。 會議中午休息時間，劉國凱向與會者贈閱他自費出版的新作《歷史潮流—社 會民主主義》。五十本立即贈閱一空。尚未及獲得贈閱者，相約會後再作補贈。 約下午三點四十分，研討會主持人，來自澳洲的方圓宣佈會議進入下一議程 —中國社會民主黨成立大會。他並宣讀了中國社會民主黨的綱領。綱領宣佈：「中 國社會民主黨以社會民主主義為指導思想。」「中國社會民主黨的首要任務是和所 有民主力量共同奮鬥，終結一黨專政。」「中國社會民主黨的基本價值觀是自由、 公正、相助」。綱領聲明：「如果中國社會民主黨執政將實行三大政策和五大工程 」即「以和平贖買方式進行資產再分配；保障私有財產；寬嚴並治，重塑法律尊嚴 」，「憲政建設工程、道德重整工程、社會保障工程、國土整治工程，兩岸和平工 程」。 接著林牧晨代表中國社會民主黨臨時中央委員會作建黨報告，報告簡扼陳述 了建黨過程，公佈中國社會民主黨臨時中央委員會的名單—由二十六名國內代表（ 分別來自二十六省）和國外十一名代表組成。臨時中央委員會一致推舉中共前總書 記趙紫陽為名譽主席，選舉劉國凱為主席，方圓、林牧晨為副主席，汪岷為監委主 席。辛灝年、王希哲為顧問。建黨報告並「向海內外的中國同胞發出誠摯的呼籲， 」希望更多的同胞都加入到中國社會民主黨的隊伍中來，為在中國早日實現社會民 主主義的理想共同奮鬥。 再接著，岳武代表臨時中央委員會宣讀中國社會民主黨的「告同胞書」。隨 後，辛灝年、汪岷、潘國平相繼發言。 辛灝年的發言著重提到要實現中國的民主化，必須真正突破馬列主義在意識 形態上的束縛。旗幟鮮明地反對共產專制。 汪岷以新連任民聯陣主席的身份加入中國社會民主黨並任臨時中央委員會監 委主席，他的發言著重談到他對社會民主主義的認同和對在中國實現社會民主主義 理想的信心。 潘國平以其獨特的生活經歷暢談他思想的提煉和昇華，並表達今後為社會民 主主義貢獻自己力量的信念。 最後，劉國凱致閉幕詞。他表達了中國社會民主黨對海外各民運組織多年來 所做工作的肯定和欽佩，尤其崇敬中國民主黨人不畏犧牲的奮戰精神。然而，他說 中國社會民主黨決定採取另一套鬥爭策略。國內組織暫時不去註冊登記，以避免無 畏犧牲。也暫時不提結束中共一黨專政的較高層次的政治訴求，而是發動以維護民 眾各種切身利益為訴求的「公民抗命」運動，逐漸擴大中國社會民主黨在群眾中的 影響力和威信。待時機成熟後再率領民眾提出較高層次的政治訴求。劉國凱說，要 想中國的民主轉型能較快地較平穩地實現，光有民間民主力量從外部進行衝擊是難 以奏效的。只有裡應外合才能事半功倍。 劉國凱不無感慨地說：縱觀世界各國的政黨史，創黨的群體多為三十歲上下 或更年輕的人們。而我們大多已年屆知命。我們都為中國的民主事業奮鬥了二、三 十年，但目前仍未見曙光。這說明中國的民主征途是何等艱難。因此，我們翹首希 望更多的年輕朋友能加入到民主隊伍中來，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劉國凱最後說， 中國民主運動決不孤立，世界一切進步力量一定會援助我們。社會民主主義已成歷 史潮流，我們的奮鬥匯聚在這歷史潮流之中，也一定會得到這個潮流的推動。 大會最後在「團結就是力量」的高亢歌聲中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