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硬兼施的兩面手法

  ──軍機擦撞事件中的北京談判策略


  楊力宇


      四月一日美中軍機擦撞事件發生後，美方要求北京立即允許美國軍機與機員
返國，中共則態度強硬，向美國提出三大要求：

      ★兩機擦撞錯在美方，必須承擔所有責任；
      ★美國政府必須向中國方面「道歉」；
      ★今後美國必須停止所有在中國大陸沿海的偵察、飛行。

  中共態度由硬而軟

      事件發生後，中共拒絕允許美國駐華使館官員前往海南島探視迫降的美國二
十四名軍機機員，其態度強悍，令人震驚。在此同時，北京一再指責美軍機降落陵
水機場為「侵犯中國主權」。但在布希總統發表強硬談話後，中共態度開始軟化：
一方面同意與美方展開認真的談判；另一方面允許美國使館官員探視二十四名機員
。

      然而，在談判中，中共態度仍然強硬，堅持美方必須承擔所有責任，並向中
國人民道歉。美國政府卻始終認為，擦撞事件的發生是由於王偉向在公海上空飛行
的美國偵察機挑釁而引起，故美國「無歉可道」。

  美國各方的反彈

      因此，雙方的談判陷於僵局。稍後中方雖允許美國官員探視被拘留的機員，
但釋放卻遙遙無期，引起美國朝野的強烈反彈，促使甚多美國國會議員、學者、專
家及退休的政要，陸續在電視或報刊發表談話或撰文，要求制裁中共，反對北京主
辦二零零八年的奧運會，主張取消中國產品的正常優惠關稅待遇，要求布希總統取
消今年十月的訪華之行，並向台灣出售神盾艦及其他先進武器──這些要求逐漸形
成一股強大的壓力及難以阻擋的聲勢，引起了中共最高當局的嚴重關切，因此北京
的態度再次軟化，同意接受美國大使的函件（只表示「真誠的遺憾」及「非常抱歉
」，但未「道歉」），作為同意允許美國機員返國的下台階，並自圓其說指出，釋
放機員是基於「人道的考量」。北京同時把美方的函件曲解為「致歉函件」，以挽
回顏面及對大陸人民與強硬的軍方有所交待。

      美國機員返國後，華盛頓的態度漸趨強硬，國防部發表甚多資料，證明王偉
的魯莽、冒進及挑釁，為導致雙方軍機擦撞的主因，故應由中方機員承擔所有責任
。布希總統更公開指責北京，暗示如中方不採取必要行動，兩國關係必受影響。

  北京態度再度軟化

      四月十八日，雙方代表在北京外交部展開第二輪談判，中共採取高姿態，甚
至拒絕談判歸還美機此一重要議題，談判再度陷入僵局。美方表示，談判已無繼續
進行的必要，其代表團將於二十日返國。面對美國的強硬態度，中方再度軟化，四
月十九日終於同意討論所有議題（包括歸還美機的要求）。

      至於美國，華盛頓始終採取「兩個抱歉」（針對中方機員王偉的死亡及美機
未得中方許可緊急迫降陵水機場）及「一個堅持」（決不道歉），從未改變。在第
二輪談判中，美國的態度及說明仍然沒有變化，堅持三點：一、撞機事件應由中方
承擔所有責任；二、今後美國將繼續在大陸沿岸的公海上空進行偵察任務──這是
美國的權利，也是維護亞太地區的和平與安全所必須；三、迫降美機為美國財產，
必須歸還。

      在美國的強硬態度下，北京終於同意在美國代表團於二十日返國後，與美方
保持聯繫，但未訂定復談的日期。擦撞事件的最終解決，因此仍是遙遙無期，但中
共繼續拘留美機，以作為未來的談判籌碼。

      在整個談判過程中，中共希望以美國機員及軍機作為談判籌碼，迫使美國讓
步，雖然未能成功，其態度由硬而軟，一再改變，並故意扭曲美方的函件，以便尋
找下台階及對國內民眾有所交待──這些均是不爭的事實。

  中共的談判策略

      從上述分析中，各方不難認清中共的談判策略：

      ★軟硬並施的兩面手法；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靈活手腕；
      ★堅守談判籌碼，施以強大壓力，迫使對方讓步，以便得寸進尺；如對方拒
絕妥協，再以美意言詞（如「人道考量」），來作為下台階，向對方民眾展開「傳
統」攻勢；
      ★強調「主權」等重大原則，堅持自己為「受害者」，以爭取國際社會（特
別是發展中國家）的同情；
      ★激起民族主義的愛國情緒，以展示民眾對政府的支持，但在適當時候予以
疏導，以免失控；
      ★反覆強調對方的錯誤，展開廣泛的文宣工作，以迫使對方「道歉」，但當
對方表示「歉意」，作了必要的妥協，北京便立即把「歉意」曲解為「道歉」，凸
現自己的「勝利」，顯示「正義」獲得伸長，以挽回顏面，並對民眾有所交待。

      中共的談判策略已在美中軍機擦撞事件中展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