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風雲 ──廣州八九:回眸與省思 陳破空 艱難的開端 一九八九年五月五日,上海《世界經濟導報》發表《今又五四》的新聞。報 導三大城市於五月四日發生的高校學生呼喚民主的遊行示威。報導的排列順序上, 北京為首,廣州居次,上海第三。將廣州排到上海之前,大出筆者的預料,因為當 日,在上海參加示威的學生人數,有萬人以上,而在廣州參加示威的學生人數,則 僅在三、五千人之間。《世界經濟導報》的這種編排,多少反映了該報編輯、記者 對廣州的重視和期待。 彼時,廣州,這座具有中國「南大門」之稱的大都市,因民眾「厭倦」政治 、省當局的「技巧」發揮、和特務的預先破壞,使一年前就開始醞釀的學運,處於 尷尬的難產狀態。 一年前的醞釀,直接承繼於「八六學潮」。「八六」學潮和平結束,中共開 明總書記胡耀邦被黨內保守派趕下台,方勵之、劉賓雁、王若望等卓有聲望的自由 知識分子遭撤職批判。社會歸於暫時的平靜,或沉默。然而,八六學潮,為八九民 運埋下深厚伏筆,「思想解放運動」仍在各階層自發蔓延(趙紫陽的開明亦有功於 此),潮聲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往復震盪,漸鳴漸巨。 八七年夏天,筆者由上海同濟大學畢業,分配到廣州中山大學經濟系任教。 南國花城,商風正熾,人們一律「向錢看」,全民皆商,無暇他顧;嶺南世風一團 和氣,無所謂政見分明。最初一個時期,政治上幾乎找不到一個知己。「經濟綠洲 ,文化沙漠」,是八十年代最後一年廣州的真實寫照。 不甘心就此沉寂,對著講台下的學生,禁不住要鞭笞時政,宣揚民主。對新 交朋友,也情不自禁要慷慨激昂一番。漸漸聚攏一些同道。八八年中期開始,與一 批骨幹學生有心醞釀新的學潮。定時間為八九年「五四青年節」,初衷是紀念性的 ,因而目標並不大:紀念「五四」運動七十週年,法國大革命二百週年,「中華人 民共和國」四十週年。試圖以紀念性的遊行示威,宣傳民主,呼籲政治體制改革。 僅此而已。 八九年元月伊始,發起成立中大第一個「沙龍」,名為「每週民主沙龍」, 由骨幹圈子中人輪流主持,主要主持人為大氣科學系本科四年級女生陳衛。端莊典 雅而落落大方的陳衛,此後一直發揮著極大的感召力。沙龍火爆,參加者十分踴躍 ,常達百人,將管理學院一間大教室擠得內外爆滿,水洩不通。討論熱烈,也輕鬆 愉快,但主題始終沒有脫離民主政治。 與此同時,國安局也滲透進來,醞釀八九廣州學潮的計劃,遭提前洩露。三 月間,在三寓賓館偶遇省委一位李姓秘書,他無意間告訴筆者:省委有一份內部文 件,點明筆者準備在廣州發動學潮。這即是說,密探已經打進圈子。果然,學運一 開始,便遭受連番破壞:學生骨幹名單被當局悉數掌握,骨幹們提前遭到當局壓力 (校系領導個別談話),並有特務跟蹤。稍後證實:主要告密者是中大化學系一位名 叫陳永潮的研究生,他幾乎出賣了所有參與早期籌備的學運骨幹。 四月十五日,胡耀邦突然辭世,形勢劇變。全國各地的學運、民運,不約而 同,自發而起,遍地烽煙,驟然間熊熊一片。已遭滲透與破壞的廣州學運計劃,倉 促間提前啟動。實際上,」五四「當天,能有三、五千高校學生走上廣州街頭,已 屬殊為不易。 在此之前,四月二十二日,中山大學學生約二百餘人,在陳衛的帶領下,聚 集海珠廣場,悼念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當局派到場並在廣場環形欄杆外進行合圍 式警戒的警察、加上混跡學生隊伍中的特務,看上去,人數不亞於少得可憐的學生 。 能動員的人實在太少,連第一面旗幟和第一根竹竿,都是由我這個青年教師 親自動手購買,並攜進現場。陳衛是唯一發表演講的人,題目是《海珠廣場宣言》 。演講稿也是由我連夜趕就。集會結束後,以遊行的方式回校,隊伍顯得稀稀拉拉 。 隔二日,作為廣州學潮的發起人,我和陳衛被離奇地調離廣州。我突然接到 系裡通知,為一個學術課題到韶關出差;陳衛則收到從重慶老家發來的電報:父親 病危,速回。後來,我們才明白,這是以葉選平為首的廣東當局「技巧」處理廣州 學潮的方式之一。這是他們最早的「技巧」。 我和陳衛先後離開廣州之後,廣州學運暫時陷於停頓。與我同往韶關的,還 有其他幾位同系同事。出差期原定一周至十日,四天後,我猛然醒悟,此屬廣東當 局的調虎離山之計,當即收拾行李,稱有個人急事,辭別同事,跳上火車,單獨提 前回到學校。還在火車上,我就寫信給遠在四川的陳衛,叫她也速回廣州。 四月底,更多的學生骨幹加入到學潮組織工作中,與其他高校的聯絡也次第 展開。五月三日上午,中山大學一批主要學運骨幹聚集我的宿舍開會,我心急火燎 地說:北京、上海的學潮已經如火如荼,我們廣州還沒有多大動靜,這是我們廣州 的的恥辱;中大是廣州頭號大學,如果廣州沒有學潮,就是我們中大的恥辱;我們 這些人,早已策劃學潮,如果中大不能動,就是我們在場人的恥辱。也是歷史性的 的責任。 討論決定:明天,五月四日,是最後的期限,我們必須衝出校園。具體安排 是:五月四日下午開始,骨幹們在中大東區(即學生宿舍集中區),進行演說宣傳; 晚七點半,帶領學生衝出校園,主題:紀念「五四運動」七十週年。當晚,學生骨 干們再次召開擴大會議,做出部署(此間,同時成立了相關學運組織)。人人埋頭 苦幹,書寫大批大字報和海報,貼往中區(教學區),並備齊喇叭旗幟橫幅,為此還 於五月三日下午開始展開校內募捐。我則為骨幹中主要演講人撰寫了演講稿。 五月四日晚七點半,在學生骨幹們的帶領下,三千多中大學生,在吶喊聲中 ,衝破大批警察預先設置於中大正校門外的警戒線,踏上新港路,向市中心遊行進 發。阻攔無效的警察們,在隊伍前以摩托車隊開道(廣東當局的「技巧」之二)。 遊行學生沿途演說,呼口號。吸引無數市民圍觀、鼓掌,部份人也參加進來,或在 路旁遞送飲料,表達支持。到省府門口後,與另幾隻高校學生隊伍彙集,他們是: 華南理工大學、暨南大學、華南師範大學。遊行學生人數則達五千人。演講、呼口 號,向省政府遞交請願書。到半夜兩點多鐘,示威活動結束,因為下雨,公安調來 二十幾部公共汽車(廣東當局的「技巧」之三),將學生們運載回校。 五月四日的成功出擊,使廣州學運如烈火燎原,迅速蔓延。隨後,參加學潮 的人數驟然大增,幾乎所有廣州高校都行動起來,動輒數萬人或十幾萬人上街,游 行、集會、靜坐、絕食、退黨、退團,形式上,與北京和全國各地大同小異。最大 規模的兩次,當數五月十七日反戒嚴示威,和五月二十三日的「省港大遊行」,上 街遊行示威的學生、市民人數均高達四十多萬人。 而在全廣東省,幾乎所有的大中小城市,都啟動了不同規模的學運或民運。 這對以「不關心政治」為榮、「我只關心錢」為傲、自以為「精明」的廣東人而言 ,既屬難得的景觀,也算得上自我嘲弄。 於是,珠江揚波,南海漲潮,八九廣東民運,一浪高過一浪,彙集在全國性 民主運動的洪流中。 (註:因過多地使用「技巧」,包括對是否逮捕學運骨幹,猶豫不決,廣東 當局被鄧小平斥為「一手硬,一手軟」,學運後,廣東省主要黨政領導人被「明升 暗降」或「因工作需要」調離他職。葉選平被調任虛職的全國政協副主席。) 八九廣州人物 陳衛,重慶市人,中山大學大氣科學系八五級本科生。廣州學潮最早的發起 人和組織者之一,先後任中山大學「每週民主沙龍」主持人,廣州市高愛聯常委, 中山大學學生民主自治會副主席、主席。「六四」屠殺發生後,繼續組織「空校運 動」。學潮失敗後遭通緝,七月間被捕,入獄一年半。現居國內。 於世文,河南省人,中山大學哲學系八五級本科生。廣州學潮最早的發起人 和組織者之一,先後任中山大學學生民主自治會主席、演講團負責人。學潮失敗後 ,仍積極組織營救從北京南下的逃亡學運骨幹和知識分子,七月間被捕,入獄一年 半。現居國內。 劉俊國,四川省人,中山大學英語系研究生。先後任廣州市高愛聯常委、主 席。主動將其宿舍曾在學潮中被充作校或市學生組織的日常辦公室。「六四」屠殺 發生後,繼續組織「空校運動」。學潮失敗後遭通緝,唯一成功逃脫的學運骨幹。 現居美國。 易丹軒,原籍湖南,廣州商學院八七級本科生,先後任廣州市高愛聯常委、 副主席、行動部負責人,省府廣場主要負責人。「六四」屠殺發生後,繼續組織「 空校運動」。學潮失敗後,仍積極組織營救從北京南下的逃亡學運骨幹和知識分子 ,七月間被捕,入獄並被判刑兩年。現居美國,任當屆全美學自聯主席。 李正天,原籍山東,廣州美術學院講師,原「李一哲」大字報起草人之一, 為此曾入獄。八九年時任廣州市高愛聯顧問,學潮失敗後遭通緝,傳訊後免於監禁 。現居國內。 王連平,海南省人,華南師範大學研究生,廣州市高愛聯常委,學潮失敗後 被捕,入獄半年,現居國內。 張宇,四川省人,中山醫科大學八五級本科生,廣州市高愛聯常委、行動部 負責人之一,並承擔與北京學運組織的聯絡工作。學潮失敗後,曾短期被捕入獄; 九四年再度因政治原因短期入獄。現居美國。 余厚強,新疆人,華南理工大學本科生,廣州市高愛聯常委、糾察隊負責人 之一,學潮失敗後,曾短期被捕入獄,現居加拿大。 劉東華,四川省人,中山大學物理系職工,積極參與廣州民運,尤其早期的 籌備,為廣州學潮最早的發起人和組織者之一。運動失敗後被捕,入獄並被判刑三 年,現居國內。 陸子斌,河南省人,廣州某公司經理,積極參加廣州八九民運。運動失敗後 被捕,入獄並被判刑五年。現居國內。 陳志祥,廣東省人,廣州海員學校教師,積極參加廣州八九民運,「六四」 屠殺發生後,在廣州書寫巨型抗爭標語,旋即被捕,被「從重從快」判刑十年。現 今下落不明。 馮思明,廣東省人,出租車司機,廣州市工自聯負責人之一,運動失敗後, 成功逃脫,現居香港。 其他骨幹,大都還在國內。(略) 高潮下的危機 回憶廣州八九民運,因屬個人角度,加之篇幅有限,遠不能面面俱到,此文 僅略述大概,詳情尚有待當年共襄盛舉的廣州諸君拾遺補缺,故,完整史料的整理 尚有待時日。拙文更願將若干筆墨著於反思。 其一,複雜性,或者盲目性:知識分子的多重面目。 不敢言,是廣州大多數知識分子的通病。雖敢言而不敢為則又成為運動爆發 後,廣州大多數知識分子的普遍表現,懦弱,或曰「老練」;雖則大多數廣州知識 分子都同情或支持學運,但勇於參與者寥寥,一些甚至連幕後角色都怯於承擔,於 是,與北京相比,八九民運中,廣州知識分子(以大學教師、文藝界人士為主)的 主體參與,實際甚少。(運動高潮時部份大學教師和部份作家協會作家曾發表聲明 ,表示支持,為其極度表現。此所謂「隨大流」。) 另有若干知識分子,一方面支持學運,另一方面,卻呼籲「珍惜廣東改革開 放的成果」,「維護廣東穩定大局」。語多空洞和矛盾,實不知所云,令人啼笑皆 非。 缺乏政治鬥爭經驗,尤其缺乏嚴肅的政治鬥爭經驗,乃是如筆者這類直接參 與運動的青年知識分子又一弊病。以筆者為例,沙龍或聚會,常帶以幽默調侃的調 子,對隨時可能變得嚴酷的現實,疏於提防;對來來往往的人,也疏於識別和防範 ,令學運計劃提前曝光,並遭致不必要的破壞。至於青年知識分子的盲目和「天真 」,也沒有比八九年的表現更「可愛」的了。以筆者為例,竟不曾知道,組織學潮 ,會構成「犯罪」;竟不知道,中國還有「反革命罪」一說(直覺以為一九七八年 憲法修改時已經取消);竟不知道,中國還有「看守所」一詞(以為只是國民黨時 期的名詞,《紅巖》中讀來的);對政府是否會開槍,更持懷疑(以為會開槍的政 府已不可能存在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如果熟悉和瞭解這一串名詞及其背後的可 能性,必有更多的考慮,而無慮於此,也構成學運組織過程中的諸多盲點。 同時,作為廣州學潮最早的發起人,沒有通盤的計劃和周密的部署,只知道 一味發動,卻未考慮,如何協調進程,如何收尾,如何善後,如何撤退,如何重振 ,為此,筆者深以為疚。也多少有些「愧對」共產黨所加「有組織、有計劃、有預 謀」之辭。當學潮的發展遠離了初衷,顯得「無序」或「失控」時,無能為力。俗 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當代中國知識分子的種種毛病,應驗此語。 其二,學生「幼稚病」。 幾乎每一次學生運動,都會標榜自己的純潔性,八九學潮也不例外。生怕魚 龍混雜,惹政府抓「把柄」(政府何患無把柄可抓?)。在廣州學潮中,常常看到 這樣的鏡頭:學生糾察隊手拉手地把群眾擋在外面;學生組織開會、哪怕是公開會 議,也要把香港記者拒之門外,或「清場」(據說,九九年抗議美國炸館風波,中 國學生類似的「純情」表現,與八九年一代,殊無二致)。 一方面,激進地反對政府,另一方面,又對政府存以幻想,許多學生的認識 ,恐怕僅僅停留在反對政府中的一部份,即特別專制的部份,特別腐敗的部份,尚 沒有昇華到反對整個專制體制的高度。另外,種種幼稚舉動,除了年齡的因素,何 嘗沒有身份的炫耀(所謂「天之驕子」)?直到今天,耳熟能詳的,是所謂「新人 類」、「新新人類」、「新新新人類」……究竟要冠多少個「新」,才能窮盡標榜 年齡或身份的優越?孤芳自賞。結果是,學生運動變成單純的學生運動,工農大眾 敬而遠之。廣州學運幼稚化的頂峰是:一位主管財務、名叫黃麻的市高愛聯常委, 竟在運動後期,在沒有任何溝通或協議的情況下,突然心血來潮,個人做主,就徑 直將數十萬元民間捐款悉數贈給了遠在北京的解放軍戒嚴部隊!以期換取「人民子 弟兵」的同情?或許在黃同學本人看來,如此舉動,卻是「成熟」。 其三,無組織的大合唱。 正如八六學潮一樣,八九民運,與其說是有組織的,毋寧說是自發的。胡耀 邦之死,是直接的導火索。《人民日報》的「四二六社論」,李鵬的「五一七」戒 嚴講話,反而才是將學運推向高潮的火藥桶。縱觀倉促間成立的各種學運組織,所 發揮的領導能力,十分有限且雜亂無章,與外地學運組織的聯繫,也形薄弱。五月 十七日的反戒嚴示威,五月二十三日的「省港大遊行」,廣州均有數十萬人參加; 而五月二十八日的「環球華人大遊行」,六月四日的譴責屠殺示威,參加人數都劇 減。五月二十八日,參加遊行者僅數百人,天氣炎熱,沉溺午睡,竟是當日中山大 學上街學生人數甚少的主要原因;六月四日,參加遊行和堵橋示威的廣州各高校大 學生,僅數千人,從北京傳來的恐懼,和因謠傳有坦克團從廣東博羅縣開往廣州而 傳染的恐懼,竟使大部份人迅速喪失了上街抗爭的勇氣。人多或人少,在很大程度 上,並非取決於組織性,卻取決於學生的自發性,自發性的參加或自發性的消失, 這是不言而喻的。自發性遠遠大於組織性,情緒化遠遠高於理智,使八九民運成為 無組織的大合唱。 之外,回觀僅僅數日前,學生隊伍還整齊的呼喊著「中大中大,人民養大; 為了人民,死都不怕」,頃刻間竟做鳥獸散,算不算「雷聲大,雨點小」?僅在形 式上舞影揚聲,卻缺少精神的深入和普及,是當年民主運動的可悲之處,激進的姿 態頃刻間化著驚弓之鳥。於是,鄧小平以武力鎮壓北京的民運之後,立即起到了「 殺雞儆猴」的作用,全國其他各地的抗爭,雖然也持續了數日,卻很快就土崩瓦解 ,甚至說得上是一哄而散,因為,我們連軍隊或坦克的影子都沒有見過!筆者並非 主張與軍隊、坦克去硬碰,但起碼應該選擇,策略性地後撤,再轉化為策略性地斗 爭,韌性的、長期的鬥爭,而非一哄而散。自發性對組織性的衝擊,再一次於尾聲 處予民主運動以重創。 其四,內鬥前音。 海外民運的內鬥,聲名遠揚且令人痛心疾首。然而,內鬥早就開始了,八九 年就開始了。學運組織內的爭吵、再爭吵;選舉、再選舉;重組、再重組,伴隨著 廣州學運的始終,其中,除了少數原則性的問題,個人名利的成份,起了顯著作用 。記得為了確定哪一校的代表應該成為市高愛聯主席,是中大的代表還是華工的代 表?學運代表們曾爭論得面紅耳赤。至於筆者本人,礙於身份的不便(青年教師) ,則一意扶持自己學生骨幹中的「自己人」,令其擔當關鍵職位,除了個人意志, 也不無個人得失的權衡。 現今聲勢微弱的國內民運,是沒有條件內鬥,如果有條件,內鬥的程度,絕 不會亞於海外。從這個意義上而言,或許,國內民運,遲早也會補上「內鬥」這一 課。因此,內鬥,與其說是民運的,不如說是中國人的。柏楊早有明斷:醜陋的中 國人,哪樣事不內鬥?但這並不意味著,民運隊伍不需要反省,民運人士不需要調 整。相反,何時能將個人名列置諸於後,何時能將崇高理想和團隊精神置諸於前, 一句話,何時能夠走出「內鬥」、超越「內鬥」,將是考驗中國民主運動骨幹隊伍 ,何時走向成熟,何時走向成功的關鍵。 (註:高愛聯------高校愛國學生聯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