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之不去的「六四」情結 (西安)湯致平 一個日子,成為一群人,乃至一個民族覺醒的起點,在中外歷史上都是不多 見的。 一九八九年的「六四」,正是這樣一個讓許多中國人都刻骨銘心的,讓許多 中國人都難以忘懷的,讓許多中國人開始覺醒的日子。它以其巨大的犧牲精神,促 成了一個民族良心的甦醒,表達了一個民族戰勝邪惡的決心,昭示了實現人間正道 的途徑,並越來越多地鼓舞著全體中國人為之奮鬥。 它也促成了一個群體的誕生,這就是八九一代人,八九一代人是指正在覺醒 ,並繼承八九「六四」先烈遺願,為在中國實現民主、自由、法制而努力的一批人 。它一誕生,就注定是這個社會的反叛者,是專制社會的掘墓人。因為那夜的槍炮 聲已擊碎了他們以和平祈求的希翼,鮮血已染紅了他們不屈的理想。八九一代人注 定是要承擔社會責任的,他們以抨擊社會不公為己任,他們以追求民主自由為理想 ,他們以健全民主法制為目標。中國太多的苦難,已為他們指明了奮鬥的方向,已 教會了他們鬥爭的手段;即運用現有的法律體系來保障他們自身的公民權利,繼而 去保障全體中國人的公民權利。他們悲天憫人的自由氣質,他懲惡揚善的決心,他 們弘揚社會正義的勇氣,已使越來越多地中國人願意接近他們,相信他們。 在現代中國,「六四」事件是一個考驗中國人良知的分水嶺,不同的人有不 同的選擇。 一批人選擇了沉默,他們目前仍是我們這個社會的絕大多數,生活在這個社 會的各個層面。他們用沉默換取了物資上的滿足,精神上的麻醉;瘋狂地追逐金錢 、追逐享受,用佔有來凸顯自己的存在,恭順的外表和無所謂的神情,極度壓縮著 他們本有的精神,忍耐、沉默和依附已佔有他們的心靈;偶爾他們也會發出一兩聲 自欺欺人的歎息,他們麻木,沒有方向,久久地停留在自我安慰之中,他們注定是 這個社會的弱者,常常受到欺凌;因為畏懼強權,而選擇了沉默。 第二批人,選擇了助紂為虐,他們是現今社會的秦檜之流,出賣良知來依附 權貴,成為權極統治的幫兇;把自己降格為主人御前的哈叭狗,唯主人的骨頭是命 ;見到權貴,就呈現出一副搖頭擺尾討主人歡心的可憐相;見到人民,就呲牙咧嘴 顯露出惡奴的本性。他們欺凌盤剝百姓,就是為了尋求主子的一點點賞賜(仕途和 財物),證明奴才的有用存在,但充其量他們也只是這個社會的小角色,無足輕重 。 第三批人,選擇了施暴。他們是這個社會的權貴,握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至 今還背負著「六四」的血債,並不斷用他們手中的權力,掩蓋真相,向敢於說真話 的人施暴,向廣大人民施暴。他們唯權力為救命稻草,拚命用謊言欺騙人民,用強 權維持自己的統治,反對一切要求進步的聲音,背世界的潮流而行;他們注定是這 個社會的遺棄者,他們用自己的言行給人民留下了清算的理由。 最後一批人,選擇了抗爭,他們從維護自身的公民權益出發,進而去關注和 幫助弱勢群體;不停講真話,追求社會正義是他們唯一的表現形式。八九一代人也 屬於這個範疇,雖然他們還只是這個社會的少數,但他們無私無畏的品德和弘揚社 會正義的勇氣,已開始影響著我們這個社會的進程,在歷經了苦難,血的洗禮之後 ,我曾有一首詩,強烈地表達了這種願望;其中有這樣的詩句:「死者是路/生者 是過客/走不完的/是/信念」。是呀,一群有信仰的人,還有什麼是可以畏懼的 。 一九八九年的「六四」,至今已過去十二個年頭了,在這四千多個日日夜夜 裡,悲傷和憤怒曾困擾著我們的情緒;我們為那些英年早逝的市民和同學而悲傷, 為那些殺人者的歡宴和謊言而憤怒;我們恨不能去撫慰那些失去子女的母親,恨不 能讓殺人者立即償命。但我們也學會了理性,學會了克制憤怒,因為我們知道以暴 抗暴是不能迎來一個嶄新的新社會的,我們寬容是為了我們的下一代不再生活在專 制和暴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