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威權專制新動向

（廣州）吳鎮琦


    9月6日，胡錦濤發表了不出意料的特區講話。翌日《南方日報》全版登載「政治體制改
革是未來特區新使命」一文，倡越共式政改試點，這是對溫家寶政改講話最熱烈的、有限度
的回應。在高層溫越是得不到最可能的支持，越能得到廣泛的道義支持。溫將普世價值的政
改放在決定經濟改革和黨組織政治生命的條件與結果關係中來考量，邏輯上無疑是正確的。
就當下農民流民化、工人政治下崗、非「國家」與「社會」二元、朝野日益對立的社會結構
而言，社會進程具有了更大的不確定性。數年來溫持續發出觸雷區的話語，基本可斷定具有
政治恐懼和政治堅定的政治良德，可擺脫被哂笑地位而成為普世價值改革的力量，與威權專
制、普世價值革命成為社會進程中的三駕賽車之一。

    當下社會進程中，最需警惕的是威權專制的新動向，即政治上離開法治趨向獨裁、經濟
上離開市場趨向計劃、社會生活離開開放趨向集中管制。筆者認為阻卻這種致命倒退是溫倡
導普世價值政改的直接原因。此外，種種繼承紅色鬥爭理論的政治行為得到許多擁戴者，連
素有自由主義學者之稱的李銀河都為之迷倒而撰文鼓吹。

    誠然，社會進程沒有一個必然從低級社會向高級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但卻有社會進步
賴以存在的客觀規則系統（普世價值是其基石）。這個客觀的規則系統是通過吸收越來越多
的經驗、知識而緩慢進化形成的，並將繼續進化；而且，每次大幅度的進化必是民族間規則
的融合，本身並不具有針對性的歧視，這是其普世性的根源。意志狂熱主義和唯理性建構主
義常誣陷其具有民族、地域、階級針對性，誘使民眾甚至知識精英對其懷疑，甚至離棄。

    特區和環中國地區正反兩方面的經驗及1949前的中國經驗已證明其普世性，循普世的客
觀規則而動，社會進程必取得進步性成功，捨之必帶來停滯和倒退。政治行為冷硬地堅持中
國特色、堅持紅色馬克思主義，不回歸客觀規則之路，不僅不是真正的改革，而且是致命倒
退，必如南街村一樣潰爛。

    30年經濟改革，實是專制制度的鬆綁，絕非制度創新，有論者甚至認為是對1949年前的
制度回歸。所以，在制度層面，30年來的成績是被釋放的部分客觀規則的功勞，成績大小取
決於鬆綁的尺度；30年裡問題的大小取決於當時捆綁的尺度，問題的無法解決，就在於客觀
規則系統的最高位置被主觀的專制所取代。

    作為鄧氏政治繼承人，當下的執政不僅未越雷池一步，且捨棄了江時代一些可取之處。
鄧小平的兩句話——「發展是個硬道理」、「穩定壓倒一切」，就是過去八年黨的GDP可持
續發展事業和維穩事業。既然是硬道理，那麼推進的手段自然是硬的，這個硬，面對頑固派
能堅固改革陣地，面對黨外的「社會」，也就不會有尊重和協商。

    自鄧以來的一貫冷硬，其理論原因系囿於馬恩政治經濟學獨有的經濟基礎論，該論循環
論證得出錯誤論斷：生產力解決一切；資本時代生產力只有通過改變經濟基礎才能發展。該
論顛倒條件與結果的關係認為：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自然地通過經濟基礎改進上層建築
層面的規則體系。該論最大的危害就是否定客觀規則是促進生產力發展的原因。

    四川宜賓喜捷鎮紅樓夢村村委會經鎮政府批准，將拖欠農民400萬元土地款以代金券發
給農民，代金券可在村內轉讓、贈予、繼承，但想換成真幣卻要等到60多歲。重慶啟動了據
說是史上最大規模的農民轉市民改革計劃，未來10年，1000萬農民將變成市民，以宅基地、
林權、承包地換城市戶口的養老、醫療、教育、住房、就業。 山東諸城、淄博、臨沂、濟
寧、德州、聊城等地都推行了村民集中居住的「撤村改社區」北京昌平區啟動「村莊社區化
管理」，採用「建圍牆、安街門、設崗亭、封閉不常用路口等封閉式管理。江蘇宿遷維穩模
式是在每個居民樓下都安排能得到政府統一付酬的」志願者「，監視居民。

    種種違背民事法律規則、違犯憲法規則的行為，甚至是性質惡劣的犯罪行為都在權力主
導下，特別是在政治中心大行其道，所謂「新政」的真正要害在於政治行為去規則化問題在
深度、廣度這兩個維度的加劇。

    2010年8月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專題研討會上院長陳奎元表示要在思想理論界抵制普世價
值。社科院有一重大課題名為《俄羅斯十年——政治經濟外交》，該文的總論指出，俄羅斯
道路的全部特殊性在於走先政治、後經濟的道路，是一條超出社會發展自然法則的特殊道路。
認為俄羅斯的實踐表明，在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實行民主制，不僅不可能有健全的民主制，
而且民主制的種種缺陷和弊端還會極致化，成為一種「爛民主」，嚴重阻礙社會的進步。其
實，俄羅斯道路，恰是一條遵循客觀規則的普世價值改革之路。面對俄羅斯甚至印度經由正
確道路而帶來的民主與進步，不知這些論者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