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聯」、「民陣」之間 《中國民主團結聯盟十年簡史》第八部分 原載《北京之春》一九九三年九月號 陳力 蘆葦 中國民聯第四屆代表大會召開 一九八九年六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六日,中國民聯在美國洛杉磯舉行了第四屆代表 大會。 這次會議是在極其嚴峻的政治時局下召開的。僅二十天前,即一九八九年六月四 日,中共獨裁政權終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北京開始了舉世震驚的大屠殺,把中國大 陸推進了黑暗的深淵。另外,對中國民聯來說,形勢也很嚴重。民聯一月份發生了 罷王事件,內部出現的分歧和爭執仍沒有平息。故這次代表大會不僅令每個民聯成 員關心,也受到民運支持者和各方的關注。 參加此次會議的正式代表有八十五人,列席代表及貴賓二十人。三天的會議安排 是:第一天討論形勢和制定方針策略,第二天修改章程和團體結構立法,第三天選 舉正、副主席、聯委會及監委會委員。 六月二十三日,在大會秘書處成員汪岷的主持下,代表們全體肅立,為國內民主 運動犧牲的烈士默哀,並播放了學生領袖柴玲在「六四」屠殺後的錄音講話。接著 ,胡平主席作了有關當前形勢和政治策略的報告。胡平分析了「四·一五」學潮成 敗兩方面的教訓,並提出了當前民主運動的十大任務,即:一、傳播事實,傳播理 想;二、救援大陸民運人士;三、繼續策劃和組織各種形式的非暴力抵抗運動;四 、保存、鞏固、重建和發展與大陸民運人士的聯繫;五、加強與中共黨政軍內部有 離心傾向的人們的聯繫;六、加強與國際上各種民主力量的聯繫;七、加強理論研 究;八、擴大招收盟員,健全組織建設;九、提高自身的民主素養;十、促成民主 力量的大聯合。 由於「六四慘案」剛剛過去,中共的大搜捕尚在繼續,一些代表對和平的、非暴 力的民主運作之有效性表示了懷疑。經廣泛討論後,大會終於確立了繼續採取和平 、民主方式與中共暴力對抗的大政方針,並研究總結了經驗教訓。 這天,大會上還出現了兩件令人驚訝和興奮的插曲,一是民聯成員邵華強,突然 在會議上公開了他的中共國安部特派員的身份,並宣佈脫離國安部。邵華強原是上 海師範大學學生,中共黨員,在他申請來美國時,被中共國安部發展成工作人員, 指令他打入中國民聯,搜集海外民運情報。他說:「自國內傳出民主運動消息以來 ,我從未安睡過,也食不下嚥。我決定脫離國安部,我們要在我們這一代看見中共 法西斯政權的結束,將來的憲法要寫上:共產主義是不合法的。」另一位發言者是 原來在康華公司工作的孫繼東,他讚揚了民聯在推動大陸民主事業所做出的成績, 並披露了以鄧家子弟為首的康華公司「官倒」的黑幕。 當晚,代表們還聽取了第三屆民聯總幹事丁楚作的「總部工作報告」,《中國之 春》經理林心聲作的「財務報告」以及第三屆監委主任薛偉作的「監委工作報告」 。 二十四日的會議由秘書處成員黃奔以及錢達主持,進入了修改章程和立法的議程 。 代表們通過中國民聯「三大」以後的運作,很多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就是認 為以往民聯的章程存在很大的不足之處,特別是主席的權力過大,而監委的權力既 有表決權,又有仲裁權,兩者糾纏在一起難以分清。因此,在討論章程修改時尤為 熱烈,代表們踴躍發言,結果,自總綱開始,凡有時間討論的每一條章程,均作了 修改。 《中國之春》經理林心聲提出,現在民聯的章程過於複雜,建議採用美國公司法 ,民聯組成一個董事會,以僱傭形式雇聘行政人員,但此案遭到了代表們的否決。 代表們更多的注意力是集中在確立「三權分立」的組織架構上。是日,由蘇洋提 出「三權分立」的議案得到吳方城等人的附議,遂進入討論程序。 所謂三權,指的是聯盟委員會(立法機構)、監察委員會(司法機構)、主席和總部 (行政機構)。「三權分立」的確立,經過了激烈的辯論過程。與會代表來自世界各 地,處於不同的背景,他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模式,如台灣的、日本的、聯邦德國 的,雖然代表們在辯論中都自己承認自己不是法律專家,但仍滔滔雄辯,知無不言 ,令聽眾大開眼界。經過幾個回合的辯論,最終通過了「三權分立」的主張。在「 三權分立」的結構模式中,規定聯盟委員會作為單一的立法機構和法人代表,制衡 主席和總部的行政權力。聯委會的多數表決,可以取消主席及行政機構的任何決定 ;而監委會則充當解釋法理和裁決糾紛的角色。 二十四日的大會還有一個重大的插曲,即由張卓之、余叢等六人提出議案,要求 將中國民聯和因罷王事件而引起分裂甫成立的「中國民主黨」從組織上完全分開, 只允許在盟黨之間選擇一籍,不得兼而有之。雙重身份者需在三個月內選擇自己的 黨籍,或者加入民聯,或者參加「民主黨」而退出民聯。此提案獲得超過三分之二 的票數表決贊成。議案通過後,大會還邀請了列席代表王炳章上台演講,王炳章首 先表示了他作為中國民聯的創辦人,對民聯分裂充滿了痛惜之情,他不贊同將民聯 和「民主黨」完全分開的決議,並表示要循法律途徑解決「四大」的「非法問題」 。 「四大」六月二十五日的會議由大會秘書處成員劉新華主持,議程是選舉正、副 主席、聯盟委員和監察委員。正副主席的選舉是重頭戲。由前主席胡平和黃奔搭檔 、加州伯克萊大學的徐邦泰和前總幹事丁楚搭檔,兩對選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出現了強勢競爭的場面。 徐邦泰和丁楚首先上台發表「施政演說」,他們頒布了一套類似「大軍區制」的 工作計劃,即將總部的權力下放到各個分部,由各地自行發展盟員,自行籌款壯大 隊伍,他們的設想很得各地支部的支持。 形勢一開始對胡平很是不利,因為他是在選前一個小時,才在倉促之中臨時選定 了黃奔作為他的副主席搭檔。但胡平、黃奔的演講和答辯卻十分精彩,再加上黃奔 的鼎立相助,終力克對手,以五十三票對四十八票的微弱多數,贏得了民聯「四大 」主席和副主席的職務。 民聯「四大」選舉結果如下: 民聯主席:胡平。副主席:黃奔。 民聯聯盟委員會委員:徐邦泰、汪岷、吳方城、余叢、宗繼祥、李國愚、於大海 、高格文、呂凡、伍凡、江文、姚月謙、張偉。候補委員:陳紓塵、馮斌、郭平、 林偉、良心。 民聯監察委員會委員:薛偉、劉新華、莫逢傑、張卓之、董真海、任松林、李兆 陽。候補委員:楊先智、郁易敏、李然。 正如中國民聯在「四大」公告中所指出:「中國民聯第四屆代表大會是在特殊的 形勢下提前召開的。這次大會取得超乎人們預料的成功。它標誌著民聯在自身成熟 方面的長足進步。大會號召全盟加強團結,做好理論和組織上的準備,以迎接下一 次大陸民運高潮的到來。」 民聯與民陣的關係 「六四」屠殺雖然把中國大陸的民主運動鎮壓下去了,但海外卻繼續高潮迭起。 如果說,「六四」之前海外民運團體主要還只有中國民聯一家(另一民運組織「中國 民主黨」系由中國民聯分裂出去的,且成立時間尚非常短暫)的話,那麼到了八九年 的七、八月以後,就形成了多元的架構,其中最重要的是另外兩個實力雄厚的民運 團體——「全美中國學生、學者自治聯合會」(簡稱「學自聯」)和「民主中國陣線 」(簡稱民陣)——相繼成立。 「八九民運」和「六四慘案」,給旅美的大陸留學生、學者以極大的震撼,他們 在中國大陸這一場聲勢浩大和驚心動魄的民主運動中,進一步看清了中共的本質, 做出了毅然的抉擇。八九年七月二十八日,中國大陸留美學生、學者衝破了中共官 辦的「聯誼會」的阻撓,舉行了第一次代表大會,選舉了斯坦福大學的劉永川和耶 魯大學的韓聯潮為正副主席。劉永川在競選答辯中明白表示:「『六四』之後,中 國的民主化,會進入一段低潮,但是中國的社會危機,問題並沒有解決,因此民主 的高潮一定會到來。」在談到和中國民聯的關係時,他說:「我們這個組織應該是 獨立於中國民聯的,但是,因為『六四』大屠殺,全球左中右各種力量都站到一起 來了,統一行動了,我認為,在未來許多事情上,如果中國民聯本身沒有矛盾,他 們也遵守合作的規則的話,我們之間可能在一起作些事情。」 另一民運組織是民陣。由於中共政府的鎮壓、逮捕和追殺,中國大陸的一些民運 份子被迫流亡海外,其中不乏「八九民運」中的風雲人物,如吾爾開希、嚴家其、 萬潤南、李祿、陳一諮等。全美學自聯成立大會召開不久,吾爾開希、嚴家其等人 就宣佈了成立「民主中國陣線」的具體計劃。八九年九月二十四日,「民主中國陣 線」在巴黎舉行了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過選舉,由嚴家其任理事會主席、吾爾開希 任理事會副主席,錢達(具中國民聯成員身份)任監事會主席,萬潤南任秘書長。民 陣在其成立宣言中指出:「民主中國陣線的綱領是保障基本人權、維護社會公正、 發展民營經濟、結束一黨專政。」 如何處理民聯和民陣、「學自聯」之間的關係,這對組織各方都是一個新出現的 問題。從理論來說,它們之間應該是盟友關係,因為它們在總的政治訴求和綱領、 目標上大體一致,且都遭受到了中共強大的政治壓力和政治迫害。但是,在實際現 狀上它們的關係卻存在著隔閡,特別是和民陣的關係。究其原因,大約有兩點:一 是理念上,民聯是被中共公開定性的「反革命組織」,一些還幻想留條後路退到體 制內去改革的人,不願和民聯沾得太緊,二是出於「山頭」的考慮,對對方有所防 戒。例如在醞釀成立民陣的巴黎會議上,胡平曾是受邀請者,但到了會場,有人竟 提出不讓他參加會議,最後還是通過投票,雖然大多數人同意他開會,可立下了一 個先決條件,就是胡平只能以個人身份、不能代表組織參加。這表現了一種心態, 就是民陣中的一些人顯然有意要和民聯劃清界線。而在民聯中,也有部分人持同樣 的心態,例如民陣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時,民聯主席胡平和聯盟委員主任徐邦泰, 作為正式代表與會,他們的做法,受到了民聯內部不少人的詰難,認為胡、徐此舉 是「小招安」。(大招安自然是投降共產黨)。當時參加民陣代表大會的具有民聯成 員身份的還有餘叢、王珞、錢達、於醒民等,他們曾開了一個碰頭會,就民聯和民 陣的關係進行了討論。有人主張胡平、徐邦泰可以加入民陣,同時保持民聯的獨立 性。有人則激烈反對。最後胡平、徐邦泰表示,回去即召開聯委會會議,對民聯、 民陣的關係如何定位,再作決定。 民陣第一次代表大會一結束,為了回報民陣善待民聯之舉,民聯監委會立即向全 盟發了一份文件,文件號召全體盟員要在各方面支持民陣的活動,甚至在生活上幫 助剛從大陸逃亡、立足未穩的民陣成員。此舉不僅得到了民聯內部的熱烈響應,更 贏得了民陣的喝彩。 但雙方的陰影仍未除去。也許是出於山頭主義的原因,雙方都有各自的擔心。民 聯內一些進取性比較強的人,曾提出過「打入民陣、控制民陣」的戰略,雖然並未 得到民聯的認同,但他們已採取了咄咄逼人的勢態,這當然引起了民陣內部某些人 的憂慮,擔心民聯會不會最終吃掉民陣?另外還有一種擔心來自相反方向,紐約「 美東時報」就曾撰文驚呼:隨著民聯的大批成員加入民陣,民聯將會全軍覆沒。當 然除了山頭利益的考慮之外,兩個組織還存在另外一個潛在的危險,就是民陣相較 民聯,更顯出內部各種派別之間的矛盾。一旦民聯捲入了民陣的內部矛盾,同時又 因為民聯這種捲入引起兩個組織之間的矛盾,如果處理不好,便會加劇摩擦和內訌 ,以至出現共產黨最願意看到的場面。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民聯決定召開第四屆第三次聯委會議,並將民聯和民陣的關 系列為主要議題,同時邀請民陣主要領導人列席會議。這樣做的目的,主要是表達 民聯開誠佈公、取信對方,同時也從積極的方面調整雙方關係,增強雙方合作的可 能性。 八九年十月二十八日,民聯聯委會在《中國之春》編輯部召開,監委委員和總部 主要幹部列席了會議。上午,與會者討論了民聯成員加入民陣的問題,多數人認為 應該尊重個人意願,組織不做任何限制和鼓勵的規定,包括對胡平和徐邦泰,也不 作任何限制。也就是說,盟員可以跨籍。但與會者對胡、徐兩人也表達了願望,不 希望他們加入民陣,這樣,主要是有利於保持民聯形象的獨立性。 聯委會的這一決定產生了一個矛盾:即民聯「四大」曾規定民聯成員和「民主黨 」黨員不能跨籍,現在又允許民聯成員跨籍,是否是雙重標準?為此又引起了辯論 ,最後大多數與會者認為:一個組織有權規定它自己的雙重標準。事實證明「民主 黨」和民聯相互滲透已經削弱了民主力量,而和民陣的相互滲透則不一定,所以對 後者沒有理由限制。 中午,民陣的受邀人員來到會場。胡平、徐邦泰、丁楚、薛偉等出門迎接,表示 歡迎。來賓有民陣副主席吾爾開希、秘書長萬潤南、理事廖大文、北美地區負責人 金岩石、紐約辦事處負責人徐曉峰和流亡學生劉燕。萬潤南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們是來取經的。」 民聯聯委會主任徐邦泰首先向客人介紹了剛才討論的議題和結果,之後,萬潤南 講話,他認為民聯和民陣最終會走向聯合,但不宜操之過急,雙方須經過一段聯合 的行動,異床同夢強於同床異夢。吾爾開希的發言更是坦率真誠,他首先聲明雙方 都無害人之心,所以不必有防人之心。這時,劉燕突然宣佈她要加入民聯,引起了 全場熱烈的掌聲。錢達道:「我是由民聯借到民陣,劉燕是由民陣嫁到民聯,現在 是民聯、民陣和親。」 「和親」之後,整個會場氣氛更像一家人了。雙方完全解除了戒備心裡,建立了 信心,並開始從積極的方面討論兩個組織合作的具體形式,最後雙方達成三點協議 :一、在理論研究和對外公共關係方面雙方要相互配合;二、促成召開聯席會議, 作為協調兩個組織之間、甚至海外其他各組織之間的常設機構;三、民聯、民陣建 立了互設顧問制度。 根據此,民聯聯委會當即提出,聘請嚴家其、吾爾開希、萬潤南、陳一諮為民聯 顧問。 這次會議使民聯和民陣的關係得到了定位,雙方加深了理解,從而開創了一個兩 個組織真誠合作的起點。 一九九零年一月二十九日至三十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召開了「海外民運團體聯 席會議」,出席這次會議的海外民運團體計有:「民主中國陣線 」、「中國民主團 結聯盟」、「全美中國學生、學者自治聯合會」、「中國民主通訊委員會」(即原退 黨委員會)、「全加(加拿大)中國學生、學者自治聯合會」、「六四之聲廣播電台」 、「新聞自由導報」、「國際團結委員會」、「民主中國(加拿大)」、「六四基金 會」、「解放軍民主正義協會」、「自由民主黨籌備聯絡組」、「中國民主黨」以 及「美中人才交流基金會」等十數個團體。在會上,他們達成了如下決議:一、各 團體將在今年適當時侯組團考察東歐,從那裡吸取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社會的經 驗教訓;二、各團體將共同籌備今年「六四」紀念活動,並推動國際社會將六月四 日定為「世界民主紀念日」;三、各團體將協同進行有計劃的理論研究,其中包括 民主建國的長遠大綱和應付變局緊急措施以及民主運動的戰略策略;四、各民主團 體共同組成統一的中國人權民主基金會,統一籌措和分配各種民運捐款;五、會議 決定成立一個常設的協調小組,以負責各民運團體的聯絡,協調和民運團體的活動 。 在會上,民聯、民陣分別由徐邦泰和嚴家其簽署,發表了聯合聲明,兩組織之間 初步達成了如下協議,即:一、民陣和民聯作為中國海外民主運動的兩支主要力量 ,應當在積極合作的基礎上迅速走向聯合,為我們的共同目標——結束共產黨在中 國大陸的一黨專政而努力奮鬥;二、民陣和民聯應當在條件成熟時向組織上的合併 努力,並同時推動有共同意願的其他民運團體一起合併。此意向在經過雙方的最高 權力機構認可後立即付諸實施;三、雙方各委派一名代表(民陣方面金岩石,民聯方 面汪岷)負責工作上的聯絡和協調,在今年四月下旬在歐洲召開東歐局勢研討會時, 召開民陣理事會和民聯聯委會的聯席會議,具體研究雙方在組織上的合併問題;四 、民聯和民陣將在「六四」週年紀念會活動等一系列工作項目上直接合作,組成一 九九零年「六四」工作組,並廣泛團結其他各民運團體參加,為雙方組織上的合併 以及更廣泛的聯合創造條件。 同年四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由「民主中國陣線」、東德的「新論壇」、「民 主今日」、「和平人權促進會」聯袂發起,在東柏林舉行了一個名叫「走向民主的 東歐與中國——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討論會,會上發表了成立「論壇國際」的宣 言。這是一次難得的盛會,參加會議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一百五十餘名代表,較為 重要的政黨人士有東德「新論壇」成員福萊穆特、捷克赫爾辛基委員會的施樂卓娃 、「手槍評論」的漢學家馬丁、波蘭團結工會籍議員切林斯基、蘇聯「改革」雜誌 的法捷耶夫、羅馬尼亞「社會對話」組織代表奧伯勒斯庫、立陶宛國會議員萊瑪等 ,民陣和民聯許多重要的領導成員亦參加了會議。這個會議主要的議題是:在蘇東 波的民主浪潮的衝擊下,各國民主黨派及政治實體在一起交換民主經驗。他們特別 關注中國大陸的民主運動。這次研討會,創造了一個中國民運與東歐民運大聯合的 機會。 會後,即四月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民聯和民陣的重要的領導成員借此聚會之機 ,又再度在東柏林召開了聯席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有:胡平、徐邦泰、嚴家其、 萬潤南、吾爾開希、陳一諮、薛偉、王光秋、伍凡、江文、李少民、李國愚、任松 林、呂凡、汪岷、李鍾煦、吳方城、金岩石、邵宗懿、宗繼祥、馬大維、郝一生、 徐國民、高格文、莫逢傑、於大海、許思可、余叢、陳軍、黃奔、陳紓塵、張偉、 楊光、閻淮、鄺明遠、楊漫克、莫利人。 與會人員再次認真研究了民聯、民陣兩大海外民運團體之間合併與聯合事宜,詳 細比較了現有各種聯合方案的優勢,並就海外民運團體大聯合的條件和時機等問題 進行了討論,他們認為,民陣、民聯應不失時機的行動起來,廣泛合作,促進聯合 ,推動合併,倡議組黨,用聯合行動對中共政權施加壓力。 民陣、民聯的合併,取決於雙方最高權力機構的認可和對章程的修改,但在是否 應當立即著手籌備代表大會通過合併議案,與會人士並未取得一致意見。 在反覆討論和協商的基礎上,與會人士共提出七個提案付諸表決,會議通過了其 中三個議案, 即,一、倡議成立反對黨籌委會,決定從即日起至五月三十日止徵集 簽名,並起草黨綱、黨章等有關文件,並於六月四日公佈籌備報告;二、民陣、民 聯聯合運作,增加合作項目,在美國或歐洲聯合辦公,並鼓勵雙方成員選擇對方會 籍;三、在適當時機召開聯合代表大會,並決定自即日起廣泛徵求意見,並由雙方 根據各自的組織程序逐步推進合併。 當然在這一片民陣與民聯實行組織合併的叫好聲中,在民聯內部,也不是沒有反 對的聲音。一些盟員亦表達了他們對組織合併的疑慮。如日本分部的姚月謙,就在 給徐邦泰的一封信中這樣寫道:「至於民聯與民陣或其他民運組織之間的關係,在 大目標一致的前提下,重要的首先是彼此認同、協作,注重思想上的靠攏、整合, 而不一定忙於組織上的『大一統』。山頭林立不是壞事,而是民運興旺發達的表現 。千軍萬馬中原逐鹿,比都來唱『逼上梁山』更有活力。」美國喬治亞分部的高格 文,在徵求盟內部分成員對兩組織合併一事的意見以後說:「民聯與民陣的關係, 就我所接觸的民聯成員,一般傾向於不排除以個人身份加入,但不應有組織合併的 想法,其理由為:一、不同的組織同時為大陸民主事業奮鬥,非但不會削弱力量, 相反,更能顯示出各組織、各方面的一致訴求。二、民聯、民陣有意見相同之處, 也有稍微差異的地方,如果過早地謀求合併,不同意見就會在一組織上反映出來, 可能因此而加強派系的存在。而且,現實民陣不同意見的聲音,比民聯內部為烈, 如果兩組織合併,可能會陷入內鬥。三、兩組織保持獨立,才有競爭性,可以相互 刺激,多為民主運動做事。四、兩組織合併就應組黨,那樣才有力量。但現在組黨 ,恐怕還不是時機,在海外組黨,又不能在國內競選,意義不大,加上政黨運作, 要有經濟的後盾,現在尚無條件。」一九九零年二月,《盟員通訊》刊載了吳方城 、董真海、唐憲民、陳雪等九人給民聯領導的批評信,他們對民聯和民陣一九九零 年一月簽署的「聯合聲明」提出了質疑,指出「公告」的簽訂人未經聯委會表決, 也沒有徵得廣大盟員的意見,就作了簽署,「這種做法是不合適的」,並再次表示 :「民聯、民陣兩組織目前應腳踏實地地在聯合行動方面多下工夫,不能把組織合 並的意願作為聯合行動的先決條件。」他們要求「公告」的簽署人在盟內作必要的 澄清,以挽回不良影響及其對組織可能造成的損失。 不過,這些反對的聲音,並沒有引起民聯高層領導的重視,組織合併的觀念在民 聯內部一直佔據上風。 總之,民陣、「學自聯」等海外民運組織的成立,改變了原來海外民運中民聯所 屬的領導地位,特別是民陣,因為是由許多「八九民運」中的「明星級」的人物參 加,一段時期內,他們頗「搶」鋒頭,使民聯受到的注意力相對減少。針對這種狀 況,《中國之春》雜誌專門寫了一篇「成功不必在我,功成我在其中」的文章指出 :「也許,像民聯這樣的組織,天生就是要為民運低潮準備的。這裡聚集了一批這 樣的人:他們願意幹別人不願幹的事情。只有當他們是少數的時侯,才能顯示他們 存在的價值。而一旦高潮來臨,大多數人蜂擁而至,他們的存在就無足輕重了,他 們將熔化在人群中,被淹沒在眾多團體中。也許民聯中不少人為此遺憾,但更多人 樂得其所。他們的信念是:成功不必在我,功成我在其中。」當別人都在評論民陣 採取的是「明星路線」或「精英路線」的時侯,民聯則強調他們走的是「平民路線 」。他們做了一個頗為有趣的比喻,說民陣好像「走資派」,而民聯則是「地、富 、反、壞、右」、民聯的成員多來自默默無聞的中國人。有人評論起民聯和民陣不 同的特點時說道:民陣占天時,民聯佔地利,至於人和,還是個未定數,就要看各 自是否繃扎扎實實地做事了。正由於這樣,民聯以其自身的特點,終於在海外民運 組織蓬勃興起的局面下,再度贏得了海外一致的好評。 八九年十一月,《世界日報》刊載了三篇介紹民陣、民聯、「學自聯」的長文, 在丘紹琪的名為「民聯由剝而復踏實以進」的文章中,他指出:民聯「作風平實、 行情看漲」,內中有這樣一段話: 「當然,民聯的身價在幾個月之內『暴漲』,並不完全是因為在環境改變,也不 是僥倖所至。經過七個年頭的默默耕耘,民聯本身也累計了相當雄厚的實力。這些 特點,海外原來不覺察,等到『學自聯』和民陣相繼成立之後,大家自然會拿這幾 個組織作一番比較,這時候,民聯的一些優點立刻凸現出來。 「褒獎的聲音掩蓋了貶抑的論調,民聯的行情也跟著水漲船高。 「在批評民陣轟轟烈烈開了一個成立大會,還沒有作出什麼具體工作之餘,海外 留學生和僑界注意到,民聯一直在腳踏實地地做事情。民聯的機關刊物《中國之春 》月刊,目前在美印行六千五百份;香港印點出版五千份,對日本、澳大利亞等地 發行。《中國之春》在大陸留學生和華僑當中廣泛流傳,有不可輕視的影響力。 「特別是在一些大學城和比較偏遠的城市,無法買到華文報紙和雜誌,信息管道 十分有限,《中國之春》雜誌是留學生和華僑唯一的消息來源。在這些地方,《中 國之春》的影響力更加深遠。……一位留學生說,民聯這種透明度很高的做法,恰 巧與民陣招人批評的『莫測高深』的作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該文的編者按裡,《世界日報》指出: 「簡稱民聯的『中國民主團結聯盟』是海外民運團體中,歷史最悠久的一支隊伍 。成立七年以來,它已在全美及世界各地遍設分部,對民主運動有相當可觀的貢獻 。不過,和其他國家流亡海外的政治團體一樣,民聯過去也常為內部紛爭而苦。『 六四』屠殺以後,民聯的聲勢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這些評論,應該說都是頗為中肯且符合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