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美之詞掩蓋不住屠城之罪 於大海 本期《北京之春》刊出了《第三十八集團軍軍史》中有關進京鎮壓八九民運的一 章。這本軍史是中共官方所編,充斥著對事實的歪曲和對當局的辯護。儘管如此, 透過這份反面教材,我們仍可獲得若干重要啟示。 《軍史》對三十八軍的歌頌,建立在北京發生了「暴亂」這個假設之上。然而, 大量事實證明,八九年北京並沒有發生暴亂,學生、市民的示威遊行一直是和平的 。中共當局出示的暴亂證據,都是中共血腥鎮壓激起的反抗。換言之,是中共鎮壓 在先,反抗行動在後。既然沒有暴亂,中共軍隊進京的目的就只能是通過屠殺和平 示威者製造恐怖空氣,以維持一個搖搖欲墜的專制政權了。三十八軍的軍官面對群 眾的堵截,不去捫心自問,而是把群眾當成敵人,並自鳴得意地「採取佯動迂迴、 隱蔽前進、多路進發、高速開進等多種辦法向北京集結」,實在十分可恥。三十八 軍參與屠殺,不但不該歌頌,還應受到譴責和追究。 按照民主社會裡人們普遍接受的觀念,政治權力的歸屬是應由選票決定的。武裝 力量介入政爭,是民主社會的大忌。連軍人以個人身份參與政治活動,都要受到限 制。僅在極特殊的情況下,軍人才參與國家的內部事物,如有時某地區發生災禍, 政府會派軍人前去救災和維持秩序(防止有人趁火打劫),以保護老百姓的利益。國 內秩序的維持,是公安部門和警察的事。警察在維持秩序時,也要尊重每個人的權 利。像洛杉磯警察大打出手那樣使用過分的強力,是要受到制裁的。軍人的職責, 基本上只有守衛疆土、抵禦外國侵略。即使在對外作戰時,按照國際法和慣例,軍 人也不可對平民使用武力。而使用機槍坦克屠殺本國的和平示威者(按《軍史》的冷 酷描寫,是「以堂堂之陣對付烏合之眾」),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天理所不容的。 《軍史》透露,八九年四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胡耀邦去世後僅一周,三十八軍便 奉命進京「維護首都安定」了。由此可見,中共對於其專制統治的安危是極為敏感 的,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動用軍隊的可能性。相比之下,北京的市民和學生就顯得 太天真爛漫了。 實行改革開放以後,中共強調軍隊的正規化、現代化,並進行了設立國家軍委等 體制改革。但是,從《軍史》透露的情況來看,「軍隊國家化」的目標遠未達到, 中共軍隊依然是一支將維護中共統治放在第一位的「黨軍」。更確切地說,在一九 八九年,這支軍隊是為曲指可數的幾個中共政治寡頭的利益服務的,當了這幾個寡 頭的家奴。 有人說,軍人的天職是執行命令。這話在正常情況下是不錯的。大敵當前之際, 無論對於是否應當參戰,還是對於指揮者的決策是否正確、明智,都沒有反覆斟酌 的餘地。但是,軍人的天職,更準確地說,應當是守土護民。對於關係到軍、民關 系的根本性問題,一個正直的軍人應當進行獨立的思考。對於非法或不正當的命令 ,還應予以抵制。當年,許多德國官兵參與了對猶太人和其他少數民族的大屠殺, 前聯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就是其中的一名低級軍官。他們是奉了希特勒的命令的 ,但這並沒有使他們得以擺脫罪責。國際上追捕納粹的工作,至今仍在繼續。即使 不至於遭到法律追究,屠殺無辜也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和人們的鄙視。正如俗話所說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八九民運期間,對李鵬等人調兵鎮壓的決策,許多官兵是有所抵制的。《軍史》 也承認說,「一些同志用善良願望看待動亂(「動亂」在這裡指的是前期的示威遊行 ),以擔心情緒對待戒嚴」。這句話表明,中共當局對軍人的期望是,不要有善良願 望,不要在乎戒嚴造成流血!可惜的是,抵制鎮壓的力量還不足以影響一整支部隊 。在這裡,我們要特別向當時的三十八集團軍軍長徐勤先表示敬意。面對巨大風險 ,徐勤先不昧良心,抵制戒嚴令,站到了人民一邊。徐勤先的名字,將垂於青史。 我們相信,隨著民主理念的傳播,中共軍隊中將出現十個、百個徐勤先。他們將和 廣大人民群眾一道,在未來的民運大潮中將一黨專政拋入歷史的垃圾堆。□ (《北京之春》九四年八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