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何新怪論種種 石柳子 正當大部分中國知識分子仍在悄悄地批評政府,不恥與中共為伍的時候,何新卻 頻頻為中共政權提供溢美之詞。他成了中共《內參》的作者,成了中央電視台的評 論員;《光明日報》及香港《文匯報》發表了他與法國記者的長篇談話。但當《北京 週報》和《人民日報》用只有「政府工作報告」才能享用的那麼宏大的篇幅刊登他 與日本學者「談話錄」的時候,他出洋相了,日本學者提出抗議,斥為「捏造文章 」。但畢竟,何新名揚中外了。看來,早幾年《人才信息報》的那篇《曠世奇才何 新》還是頗有先見之明的,雖然北京的知識分子傳聞文章的作者是何新的情婦「小 莉」。對於那些認為年輕的改革派將終取代老人政權的人來說,被稱為「新保守主 義」者的何新委實是個令人驚詫的人物。 自學成才的博學之士 不管我們可以舉出多少鐵證如山的例子來證明何新只不過是一個文痞或投機家, 筆者仍試圖給他一個公正及客觀的評介,不因政治立場的異同而因循非褒即貶的當 代中國文人惡習。 文革時,他以初中三年級學生的學歷,當了半年工農兵大學生。跟現在同樣名揚 中外的楊小凱、陳一咨等一代中年知識分子一樣,何新也曾熱誠地參加文化大革命 。一九七零年,他被打成反革命分子,飽遭批鬥,他手腕上的手銬傷痕至今仍在。 他的父親是一名資深的知識分子,或許是「書香門弟」的關係,使他飽讀詩書, 涉足的範圍甚廣。筆者在由胡喬木公子胡世音主持的《醜小鴨》雜誌上,讀過何新 的小說,寫一個考古學家的故事,至少能讀得下去。 何新的各種論文散見在全國報刊時,他的才智博得一些名人的欣賞。他先破格進 入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在《學報》編輯部做文字工作。他出版了一本《諸神的起 源》,獲上海《書林》雜誌推介,在年輕的知識分子中產生了影響。他用西方神話 學和人類學的理論研究中國古代神話,學術界的權威人士不買他的帳,考古學家在 報刊上公開說,何新缺乏起碼的專業訓練,就在中國古代神話領域做出一個又一個 「重大發現」,未免太不嚴肅,太急功近利。 胡喬木欣賞這「曠世之才」,以中國社科院名譽院長的身份要求文學所接受何新 。文學所答覆:本所編製滿員。上頭的批示下來了:擴大編製一名。何新終於成了 文學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自稱所長劉再復的「高足」。後來,他考研究員時,按 規定應考兩門外語,但何新只考了英文,另一門外語則破例由古漢語替代。 跟年老的保守者不同的是,何新在浩繁的學術著作中東嗅西嗅,說他「博學」也 不過分。近年他出版的專著有十來本。 武林中的「邪派」 何新是一個武林中人,但屬於旁門左道的邪派。 他人長得高大壯實,剃個平頭,嗓子沙啞。他是北京拳擊學會的會員,這也成為 他稱霸學林的本錢。社科院研究生一位學生撰文指出何新論文中的一些考證錯誤。 何新聞知惱羞成怒,即給那位學生修下戰書一封:「老子沒功夫寫文章回答你,有 種與老子約個地方練一練。」那學生並不屈服,將何新的信貼在學生宿舍的過道上 ,意在「奇文共賞」,又投稿給廣州《亞太經濟時報》。同時,文學所所長辦公室 也接到一封來信:「你們所怎麼出了一個流氓文人!」 還有一個傳說:一家出版社正出版何新的著作,他嫌慢了,就冒充香港三聯書店 寄信給那家出版社,威脅說,如不迅速出書,就要給出版社一些顏色看。 一九八三年,以胡耀邦為首的開明派,一時壓倒了由胡喬木、鄧力群控制的意識 形態系統。何新此時卻出奇招,寫了一篇討伐中國當代文學創作中的「西方傾向」 ,矛頭正指當時頗有影響的一批作家。胡喬木閱讀之後,興奮莫名,當即寫了一封 批示,要求《讀書》雜誌發表。《讀書》雜誌是一份在大陸學術界頗有影響的刊物 ,包遵信當過其副主編。《讀書》收到胡的批示和何新的大作後,左右為難之際想 出一個辦法,緊急召開一個專題座談會,邀請了新潮評論家高爾泰、李陀等人參加 。座談會上大家自然不客氣,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把何新惹個猴子急,拍桌子打板 凳,威風凜凜。事後一與會者說,當時何新活像一個雙手操刀的殺手! 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八日,何新秘密向中國最高領導層寫了一份《備忘錄》。那 天是學生們繼「《人民日報》四.二六社論後舉行大型示威的次日。他在《備忘錄》 中呼籲政府須把該次民運視為一種嚴重的威脅:「內戰、軍事政變和人民起義不再 是不可想像的了。」然而,這備忘錄亦告誡當局不要採取過分高壓的手段,鑒於這 可能引起人民對抗,同時造就了英雄人物;他建議中共領導人應處理有關的貪污指控 和施行其它措施,以恢復民眾對政府的信心,「最重要的是應避免使用暴力」,「 歷史給我們的教訓是,長期來說,死於政治鎮壓的人都會變成英雄和烈士。」 事實告訴我們,何新的話沒有受到重視。不過何新的論調也產生了變化,他在一 次談話中說:「發生流血事件令人感到遺憾,但當時的局面日漸惡化,倘若不使用 武力,情況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後果堪虞。」他的一個觀點出現在中共的《內參》 上:把自由化的知識分子悉數驅逐出境了事,不必花費精力去批判,因為批判只會 使這些知識分子成為殉道者。 一九八九年七月,他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屏幕上,表示強烈支持政府的立場。他 接獲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信件逾四千封,何新承認:「有稱讚的,也有加以譴責的。 」 他擔任了中國社科院清查小組的成員,但高傲的知識分子壓根就不理睬他,甚至 在公開場合毫無禁忌地斥責他。何新一度也惶惑不安。幸好還有人支持他--一位情 婦,同樣也是社科院的工作人員,幫他到處貼小字報,給院長胡繩寫公開信。說何 新因為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和支持平息反革命暴亂,受到打擊報復,在社科院呆不 下去了,要求辭掉副研究員,調往其它單位。新調來的副院長郁文(曾任中宣部副部 長)動氣了:「這麼好的人才怎麼不好好照顧?!」隨即,何新破格獲得了一套三居室 。雖然為此又加深了民憤,但何新已管不了這麼多,今朝得勢今朝便猖狂。 對中國現狀和未來的「怪論」 憑心而論,何新與那些僵化地只知道空喊「四個堅持」的保守者不一樣,他還有 他的一套怪論。 在九零年十二月十一日發表他與日本S教授對話錄之前的半年,《北京青年報》六 月一日、五日和八日刊登了何新接受法國經濟學家、記者索爾曼訪問時的談話,題 目叫《中國民主、社會主義及未來》,《光明日報》隨即進行了摘要。遺憾的是, 這篇「宏論」並未引起海外學術界和民運人士的注意。 該篇「談話」共分十個章節:(1)民主與中國;(2)如果中國發生分裂;(3)中國沒有 民主的傳統嗎?(4)古代君主制度並非絕對專制;(5)中國民主的發展方向;(6)馬克思 主義對於中國的意義;(7)東歐問題與前景;(8)關於八九天安門事件;(9)歷史會重新 評估八九事件嗎?;(10)關於中國的前景。 在第一章「民主與中國」中,何新認為:在現代國際政治背景中的民主問題,並 非一個單純的價值問題,也並非一個抽像的文化問題。確切地說,民主的旗幟已成 為國與國之間進行戰略鬥爭的一種手段。今天早已不是法國革命那種充滿浪漫精神 的時代,誰的國家陷入內亂,誰就等於自我摧毀,誰就將徹底喪失參與國際競爭的 機會。而在今天,恐怕沒有比利用「民主」的口號,能夠更有效地從內部摧毀一個 發展中國家了。因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政治尚不成熟,民主的條件和民主水平還 不高。 他的矛頭直指美國:世界究竟是在走向多極化,還是在走向一極化?一旦中國和蘇 聯這兩個大國都已由於內亂甚至內戰而元氣大傷,由於民族分裂而山河破碎,試問 那時世界上還將有哪個國家能夠在經濟、政治、軍事上,與美國分庭抗禮?如果只剩 下美國成為世界的主宰,這究竟將是一個多元化的民主世界呢?還是一個以美國為軸 心的一元世界呢?這究竟是一種普遍民主的新時代呢?還是將出現一種世界範圍的帝 國體制呢? 在第五章「中國民主的發展」中,何新說:「我自然不認為中國已不需要建設民 主、發展民主、擴大民主。相反,我認為這個問題當前非常迫切,在經歷了去年的 事件之後,尤其如此。但我個人認為,今後中國的民主建設,與其完全以西方的某 些民主形式為模式盲目加以模仿,不如更加關注如何推進人民能夠享受的實質民主 權利。國家的最高目的,是致人民於幸福。而發展民主制度的目的,從歷史上看, 總是為了防止權力被掌握者所濫用、誤用甚至盜用,以謀取身家之私利。」 他所據論據的精神在於,民主是一項有價值的目標,但需要數十年甚至數個世紀 的時間來發展可以孕育民主的教育及文化基礎。 在第七章「東歐問題與前景」中,何新以南美、亞非和一些歐洲的不發達的資本 主義國家為例,來批評人們的一種「錯覺」:「似乎全世界凡是搞資本主義的國家 ,人民生活得都像那樣好。而凡是社會主義國家,都把經濟搞得一團糟。似乎中國 只要引進美國模式的制度,中國人的生活水平就會馬上像美國那麼高。」 他說:「除了可以借助西德力量的東德外,其它各國恐怕未必很樂觀。市場競爭 激烈,醞釀潛伏著世界性危機的情況。」他認為,東歐有可能像今日南美、亞非某 些發展中國家一樣,走向那種巨額債務與經濟困難惡性循環的道路。 在第八章和第九章,何新談到了八九民運:「我注意到,當時公眾的不滿,集中 在關於惡性通貨膨脹、社會分配失衡、、官員腐敗、搞特權等問題上。許多公眾還 對社會中的急劇貧富分化,對社會價值觀念的失落,對崇拜金錢及金錢腐蝕政治, 表示強烈不滿。這正是推動人們上街的主要動力。我注意到,這種情感恰好具有抵 制資本主義價值觀念的意義。」 在它看來,不論形勢將來怎樣演化,要讓歷史重新高度評介八九事件,是很難辦 到的。「這一事件從一開始就有各派複雜政治勢力,在幕後運籌操縱。整個事件背 後,始終籠罩著一種陰謀氣息。表面上說是在鬧民主,而其真正內幕和目的,至今 恐怕還未徹底被揭露。」 在第十章「關於中國前景」中,何新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穩定和統一的局面將 持久地保持下去,黨和政府獲得足夠的時間糾正各種失誤,同時又能夠避免新的重 大失誤,到新世紀初,中國將成為一個繁榮昌盛的現代化國家;一是中國遭到國內外 某些勢力的破壞,那就極可能出現本世紀初辛亥革命後,那種政閥、軍閥割據混戰 ,外國勢力插手瓜分的局面。 何新說「在後一種情況下,八九事件也不會作為光榮的一頁被載入史冊。相反, 人們將會發現它只是一系列歷史大災難的一個前奏序曲。由於中國是這樣一個巨大 、重要而又人口眾多的國家,如果它陷入災難和動亂,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人有那 麼大的經濟政治勢力控制它。僅僅是難民問題,就將給國際社會以巨大的困擾。」 在洋洋數萬言的最後,何新提出了一種警告:「我看到支持世界和平四十多年的 一些政治支柱坍塌了,世界力量的均衡正在打破!」 與日本學者「對話」的風波 在九零第四十七期《北京週報》日文版上,刊登了何新與日本橫濱市立大學教授 矢吹晉的對談錄(連續三期刊載)。在這篇對談中,何新認為,社會主義經濟在總體 和內在生命力上均比資本主義要強;世界上多數不發達國家貧窮的原因,是富裕的發 達國家阻擾和不施援手所致;而中國四十年的社會主義建設,則縮小同西方資本主義 國家的差距。他強調,即使社會主義在一些國家目前暫時失效,它的理想和現實, 也還會被人類再認識。四十年來,中國進步速度實際並不慢。許多人總是埋怨中國 生產力的發展速度慢,但他的看法卻相反:中國的許多經濟問題,恰恰是生產力發 展過急、過快造成的。 矢吹晉談到這期刊物後,於十二月六日致函《北京週報》和何新:這是一篇純屬 捏造的對談錄。 矢吹晉說,八月十六日(並不是十五日)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到十五點前,他應日本 某通訊社記者建議,在北京長富飯店首次見到何新,作了若干雜談。當時所謂對談 ,與其說是何新和三個日本人會話的整理結果,不如說主要是何新單方面地陳述其 令人頗感疑問的意見。但《北京週報》把他描寫成似乎無條件、全面地同意了他的 見解,這是極為無禮的、對他的極大侮辱。文中刊載的所謂他的發言部分,幾乎全 部與事實相異。 矢吹晉在致函中指示:「我對何新和《北京週報》編輯部卑劣地捏造對談一事提 出強烈抗議,並提出下列要求:何新應對顯著損害本人名譽一事予以道歉。《北京 週報》編輯部應立即刊載抗議書,取消、收回第四十七到四十九期該文章全文,並 對我道歉。上述要求如未被接受,我將採取一切可能的對抗措施。」 北京方面是否接受了矢吹晉的要求呢?《人民日報》十二月十一日海外版「霸王強 上弓」。該報用罕見的篇幅(兩個整版,一個半版)再一次刊登了這次「對談錄」, 為免再引起矢吹晉的抗議,刊登時將其改名為「S教授」(矢吹晉的英文拼音是SHIC HOI)。何新在文前加了一段話:「S教授是日本一位經濟學家,研究國際經濟和中國 問題。一九九零年八月訪華間,要求會見我,就世界和中國問題與我進行了長談。 本文在原話稿的基礎上,發表前我作了某些整理和補充。」 香港《文匯報》十二月十五日的專電說:《北京週報》編輯部今天對記者稱,矢 吹晉的指責不符合事實,是不能接受的。「據瞭解,矢吹晉今年八月間訪問中國時 主動向何新提出要求談話,雙方直接用漢語交談,何新方面有記錄。十月十二日, 《北京週報》編輯部收到何新送來的談話記錄。其中,保留了矢吹晉所提出的問題 ,對何新本人的回答作了某些補充和整理修飾。當時,何新建議發表時不用矢吹晉 的真名,而用「S.C」的代稱。《北京週報》編輯部認為,這樣做不適合對外報導, 而且這次談話主要只提出問題,還是用真名好。為此,編輯部曾經試圖徵得矢吹晉 的同意。但是,在稿子進行翻譯和準備出版的過程中,何新恰巧不在國內,因此未 能及時溝通,沒徵求矢吹晉同意就發表了,《北京週報》編輯部負責人說,這是令 人遺憾的。」 該專電又說,何新收到抗議信即覆信矢吹晉,包括五點內容。「何新對未能事先 徵得矢吹晉的同意,即在刊物上披露他的尊名,認為這是令人遺憾,並表示歉意。 矢吹晉在抗議信中表示,似乎此文給他無條件同意何新想法的印象。對此,何新答 復說:我就此覆核了你我當時交談的原始記錄,實在未能找到你當時對我論點所作 出的任何有力反駁。因此,如果這篇文章給人造成了這種印象,我只能表示非常遺 憾。如果矢吹晉同意的話,何新在必要時願意發表這次談話的記錄。」這則專電證 實了:矢吹晉在文章發表前並不知情;何新說找不到矢吹晉反駁他的觀點,顯然是強 加於人的做法,因為當時是雜談,矢吹晉可能出於禮貌而不表示意見;何新的觀點是 事後補充和整理的,見報的效果卻成了矢吹晉也同意了這些觀點;會談時間並不長, 為何既能談出洋洋萬言,又能作下筆記,誰能證明何新的記錄不是會談後自己杜撰 的呢? 「宏論」出籠意味著什麼? 何新扮演的角色在西方找不到,名義上他只是一名副研究員,但學者是中國文化 中備受尊崇的人,他們可以幫助支撐或摧毀一個政府的合法地位,翻雲倒海不在話 下。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日,上海《文匯報》發表無名文人姚文元的文章《評新編歷 史劇「海瑞罷官」》,十一月三十日《人民日報》轉載,雖然編者按已為周恩來修 改,但是當時也是氣勢洶洶上陣的。這篇文章後來作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號 角」。一九六七年四月一日,戚本禹在《人民日報》發表「愛國主義還是賣國主義 ?--評反動影片《清宮秘史》」,首次不點名公開批判了國家主席劉少奇。於是開始 了全國性的革命大批判。《人民日報》當年給姚文元和戚本禹的待遇如同這次給給 何新的一樣。這次編者按中大讚何新:「他博覽群書,學涉中西,善於獨立思考, 既敢於向西方的權威挑戰,也勇於反思自己,求今日之是棄昔日之非,這種追求真 理的治學作風也是值得提倡的」。更令人惶惶不安的是,編者按還要求組織討論。 這篇「宏論」的出籠到底暗示著什麼呢?它的主線是:發展中國家在全球貿易中往 往淪為發達國家的奴役對象,這是不是某種政治勢力在為其閉關鎖國製造輿論呢? 經濟學家千家駒最先反應,他老寫了一篇《稻草當不了救生圈》,分了五小節評 何新的談話錄:低貶資本主義、淡化中國經濟困難、未懂馬克思價值論、基建與生 產力混為一談、請何新讀讀馬克思理論。該文除在香港《信報》和紐約《時報週刊 》發表外,還寄給了《人民日報》,試一試《人民日報》歡迎參加討論的[編者按] 是真還是假。 對於現政權來說,找一個像何新這般年紀,而又支持政府的人並不易,這當然是 何新得志的根本原因。李鵬曾經談過何新:「我們國家竟然有這樣好的人才,為什 麼一直被埋沒呢?」據悉,何新已成為李鵬智囊團的一個成員。又有消息說,那些正 宗的馬克思主義者對何新並不感冒,甚至處處予以刁難。 在專制政權的歷史上,扶搖直上的幕僚人物,還沒有遇見兔子尾巴長的。不知何 新是否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