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大限:談香港新聞界的自我約束 楊漫克 九七大限考驗著香港。像一切公民社會一樣,政治自由的第一道防線是新聞自由 。看來,香港的新聞界出於適者生存的本能,正在中共的壓力下自我收斂。香港已 不再是可以自由發表言論的地方。 以下的五篇採訪,可以使讀者深切地瞭解香港新聞界的現狀和處境。在大限的陰 影下,香港已經成了被圍困的城堡,一個九十年代的西柏林。 「香港的報老闆沒有理想」 范卓雲(英文虎報中國線記者): 問:范小姐,作為《虎報》中國線資深記者,您對九七前的香港新聞界有何感受, 對前景有何認知? 答:不客氣說,我對前途很不樂觀,特別是目前新聞界的自我收斂,令人產生窒息 感。 所謂「自我收斂」,就是說怕的程度超過實際存在的壓力。特別是老闆階層沒有 理想,對新聞只求高盈利,不求責任。凡新聞可能激怒北京的地方,皆作低調處理 。我們作新聞的常有無力感,啼笑皆非。當然,資方是出於現實利害的考量,也可 以理解。 問:聽聞過去立場最右的《東方日報》最進也被中共統戰。周南上任第一個訪問《 東方日報》,該報還登出紅地毯迎周南的大照片。 答:這些事情各報皆有,因東方銷量大,影響大,所以反響也大。目前各報皆把中 共官員的造訪作頭版頭條處理,而把香港民眾示威放在內頁港聞小角落。張百發來 訪時,英文虎報亦放首頁,示威消息也放在內頁。老闆說,示威沒意思了。沒有作 為的。 我也想指出另一方面,有些報紙,以另一種方式盈利,就是利用大眾心態,搞聳 人聽聞的馬路新聞。如《快報》說袁雪芬外逃法國;鄧榕提前回國,鄧小平危在旦夕 。還有六四時的三十八軍打二十七軍等,無非是利用大眾心態嘩眾。結果,寫新聞 就像寫小說。 問:您認為老闆階層自我約束是現實考慮,那麼記者們有沒有現實考慮呢? 答:香港報業競爭太激烈,與中方保持良好關係,自然很重要,我們作中國線新聞 的人,最怕就是被拒絕去大陸,沒有新聞就會丟掉飯碗。 六四後港澳辦公室公佈七條規定,香港記者去北京採訪一定要取得新華社批准, 你要是批得太凶,與北京關係不好,你就甭想再進入大陸探訪,這是我們記者面對 的最大壓力。同業們也只好自我收斂些,好文章都變成「讀者投書」,用假名字發 表。 有一個例子很說明問題。《當代》週刊主編劉銳紹曾組織二十三名中國線記者合 作寫了本《採訪六四的烙印》,是純感性回憶的書。結果六四一週年出版時,大部 分記者都換成筆名,以免去大陸採訪的出路被堵死。文人本應有點節氣。但大家都 不想把自己的前途毀掉,不能去大陸採訪,就不能做中國線新聞,那麼只好去寫羅 馬經了。 問:難道不可以改行作專欄作家嗎?香港敢言的雜誌還是很多嘛。 答:這也是一種敬業精神,作記者發不了財,但許多朋友一幹就十幾年,「得失寸 心知」。大家不願改行。 提到香港的政論雜誌,也是蠻悲哀的。新華社高層便說:《百姓》《當代》等幾 家雜誌的記者,絕對沒有可能被批准去大陸採訪。他們還指香港雜誌造謠言,如李 鵬的舅舅,江澤民的女兒在香港做生意種種。目前除雜誌外,《快報》《香港時報 》屬天不怕、地不怕的,越刺激的新聞越登。而一些資金雄厚的大報,兩三年前就 已「冊遷」澳洲了。報紙在香港出,錢在香港賺,但已經是外國報紙,共產黨無法 充公。 問:那麼香港大眾作為新聞消費主體,不可以對報紙的立場、走向產生一些影響嗎 ?香港不是一個中產階級的社會嗎? 答:的確,香港是一個中產階級社會,意識形態的主導是要求穩定和保守。《信報 》、《南華早報》等,都屬於代表中產階級聲音的報紙。然而,另一方面,香港的 新聞口味卻是小市民的。雜誌最好賣的是《週刊》,號稱十二萬份,一個字兩港幣 稿費。有人想搞高品味的中產階級或知識分子的雜誌,辦起來便吃力得很。如《政 經週刊》創辦後,老闆要改大眾化格調,編輯記者不同意,結果只好關門大吉。再 如被稱為香港的保羅·紐曼的李怡辦的《九十年代》也競爭不過大眾化的同類雜誌 。 問:您覺得香港民主派未來會有作為嗎? 答:他們的前途與大陸政局有直接的關係。有人說李柱銘變得愈發聰明了。搞民主 政治也不可以同北京政府決裂。其間的分寸很微妙。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鄭華就公 開說:「如果民主人士願意轉胎,中方會歡迎的」。鬼知道人們轉不轉,這個問題 說起來太抽像。 問:最後可否請你概括介紹一下香港報紙的基本情況? 答:可以大概地把香港報紙分成幾類: 一是大眾化報紙:如東方日報、成報、天天日報、新報,這些報紙銷量大,面向 草根社會,但新聞的處理不夠認真嚴肅。 二是以中產階級,知識分子為對象的如明報,信報,經濟日報,南華早報,虎報 。這一類格調保守、持重,一般要財力雄厚才能辦下去。 三是左派報紙,如文匯報、大公報、新晚報、晶報、香港商報。這些報紙的特徵 是統一口徑,統一立場。 四是老化報紙如華僑日報、香港日報、星島日報等,包括一些國民黨的報紙一些 右派報紙,辦得很差。 「九七不是《爭鳴》的大限」 溫 輝(《爭鳴》雜誌主編): 問:溫輝先生,您辦的《爭鳴》,這些年一直被認為是香港最反共的刊物,九七年 一到,我猜中共要開刀,您是首選。說真的,您走不走? 答:我們準備跨越九七,九七不是《爭鳴》的大限。這基於如下理由:一,我相信 九七前中共還有變數,老人幫作古後,第二代上台總會開明點,否則坐不穩江山。 二,中共拿我們開刀,也要有理由,我們可以爭。人民日報說了,只要不反黨反社 會主義就行。我從不反黨,《爭鳴》不提消滅共產黨,還希望他進步。我也不反社 會主義,我只反集權,反列寧、斯大林、毛澤東那種專制。 總之,我主觀上認為,九七後香港仍然有空間。一國兩制是假的,但中共總要裝 出個樣子。 問:《爭鳴》的消息最多,最敏感,中共屆時抓《爭鳴》的辮子,會想出辦法詆毀 《爭鳴》,這方面,中共是行家,你有應對之策嗎? 答:我們的原則是言論尺度不變,觀點不變,獨立性不變。我們是大眾化雜誌,不 同任何政治組織發生關係,不接受資助。這樣中共也很難抓我們的痛腳。 談到新聞。我不說大話,力求做到新聞百分之八十五準確,對中共這樣的政權, 這個標準做起來已屬不易。例如,對鄧小平死亡的消息,《爭鳴》下了很大功夫去 調查,證實鄧九月住了院,流口水,氣喘,說話有障礙。楊尚昆也有老年癡呆早發 症,沒進醫院,但很嚴重,經治療有所好轉。這是十一月二十二日的事。十一月二 十八日楊好轉後見了外賓,還吃火鍋。 問:聽說中共最近很頭疼香港新聞界。包括香港人散佈謠言。而且有進一步封鎖新 聞的跡象。 問:據聞中共在經濟方面對港刊的壓力也在加重,如「百姓」的中資商業廣告被取 消了。 答:我們從八零年起就被下令不給廣告,那時我辦的是《爭鳴日報》。中資廣告如 「三聯」、「中華印刷」、「紅雙喜」香煙等,都和《爭鳴》劃清了界限。 問:台灣方面的廣告在《爭鳴》上好像很多,是不是因為《爭鳴》批評中共很不客 氣,故他們支持你們。 答:我們刊登的廣告,如《香港時報》、《自由中國》的廣告,都是開編輯會議, 認為屬於商業性才登。其實,中資公司給我們廣告,我們也會登,只要是商業往來 。中共方面從來沒說過《爭鳴》是台灣資助或與台灣有關。大家都知道,《爭鳴》 靠賣雜誌自立更生,廣告在我們的收入中,佔不上份量。 你提到香港新聞界面對壓力,我認為還是自我限制多,客觀上也有干擾,尚未到 實質傷害程度,只是恐嚇。如李俊、魯平、周南,都先後把香港稱為「顛覆基地」 「自由基地」。他們也許說對了。鄧小平說香港政治五十年不變,《爭鳴》也說: 「《爭鳴》立場五十年不變。」 「最可怕的是港人的奴隸心態」 胡菊人(《百姓》總編輯): 問:菊人老師,《百姓》雜誌過去在香港同類政論雜誌中,讀者認為不算是最激烈 的。不過六四之後有所不同,文章兇猛多了。好像你們打算在九七前,同共產黨拼 一下子。 答:這個問題有個經驗前提,在共產黨權力之下,你拼不過他們。要群眾,香港的 群眾也不很有力量。香港人比較起來,不大熱衷政治,但要看壓迫的程度。六四港 人一百五十萬上街,前所未有,也與九七接管有關,不是九七,港人不會這麼關注 政治。 我看香港的未來,可能相當於五、六十年代台灣的政治狀況,不會壞到大陸目前 這個樣子。否則香港的經濟繁榮就維持不下去了。 中共對待香港雜誌不會太過放肆,但有底線:即四個堅持不能反,中共元老不能 反,我曾被一家報紙譽為「執著反共」,這是因為,講民主必須反共。九七之後民 主、人權恐怕不能再隨便講。 但我最憂慮的,還是港人中的一些奴隸心態。最可怕的情況是中共透過香港親中 人士打擊新聞界,那時反共也沒有市場了。 問:在基本法中,好像字面上港人還有一定程度的言論自由,只是中共不時拋出一 些新的政策規定,尺度在他們手上。 答:基本法爭論最激烈的,是終審法庭問題。有關外交、國防、顛覆等牽涉到北京 的方面,中共還保持了絕對的權力,這個終審的獨立性很不完全。 另一個問題是控制手段。你批評中共,他們不正面與你衝突,而是在紙張、印刷 、器材設備方面製造障礙,也能使你吃不消。 問:陸鏗社長似乎還很樂觀,他算著老人幫的壽命已不長,大陸會有變局。 答:大陸是有變數,但從現實的角度觀察香港未來的新聞自由沒有希望。而且老人 幫死了是好是壞,也說不定。 問:一個月前,鄧小平健康的新聞炒得很盛,香港股市波動很大。老百姓好像都希 望他早死。 答:鄧小平前一段的確住了院,是輕度中風(腦血管痙攣—筆者注)。但傳他死的消 息也非常有權威性,可見大陸有人在操縱這個新聞。出於什麼目的很難講。六四之 後有一個情況,就是中共對香港雜誌情況很重視,前一段經常有來歷不明的人造訪 本刊,好像想調查些情況。 問:九七日近,您有沒有退的打算? 答:我還在看,但有三種情況下我不走:一是能夠自由出入境不走。二是司法獨立 不走,港人法治傳統很牢固,有法不怕官。但這兩點若沒保證,呆在香港沒意思, 不能做新聞,只能寫歷史。還有第三是中共開明派上台不走。搞新聞的人不同於商 人,只求名,不求利。 問:根據你在香港的經歷,你覺得九七前香港會不會出現大的動亂? 答:我看不會有什麼動亂。香港不同於大陸,大陸經濟政治都有亂的潛因,香港經 濟好、底子厚,港人也有耐力,不會亂。即使在九七後,香港的經濟自由還會存在 ,對中共有利,他們也會努力維持。 今年我有一個不快的預感,就是大陸來的聖誕卡比往年少了許多。朋友昨是今非 。其中也有一個原因,就是過去同我們來往,說成統戰工作,真真假假都可以。現 在不同,政策在收緊,大陸的朋友不敢公開同海外文化來往了。 問:據您瞭解,香港報紙冊遷的有多少? 答:我知道有幾家報紙已遷往澳洲和加拿大,但仍在香港投資。但問題的嚴重性並 不在此,而是新聞從業者已沒有信心,已沒有敬業精神,新聞人士幹幹就去,流動 性太大,這是六四之後出現的怪現狀。香港這十年來扮演了華人世界傳播中心的角 色,台灣、新加坡都不行。九七後這個功能恐將消失,被台灣,新加坡,甚至澳洲 的大城市所取代。 有一段經歷令人想起來就害怕,即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三日的澳門事件。那次動盪 後,言論整個一邊倒,被左派完全控制。一個社會的言論,一夜之間徹底變調。我 恐怕香港也發生這種事情。 「沒有生命危險就不走」 金鐘(《開放》雜誌總編輯): 問:金鐘兄,此次走訪了數家香港政論雜誌社,貴刊是唯一清一色大陸人的刊物。 大陸人最不喜歡中共,你在九七前有何打算?走不走? 答:九七年我不想走,不過老實而確切地說,沒有生命危險就不走。有人傳言我的 夫人是美國人,我討老婆是準備後路,其實我去過美國採訪,但根本沒想過辦綠卡 。 問:現實點說,憑《開放》雜誌這樣的政治立場,你相信可以在九七後繼續出版嗎 ?沒了雜誌,你留在香港幹嘛? 答:我對中共很清楚,但也不必太悲觀,我不走,是相信中國政局還有很多變數。 如老人幫是否都活到九七?中共第二代會不會出戈巴喬夫? 我常說一句話:一九九七不等於一九四九!即使同一九四九年一樣,九七後至少還 有三年可以撐得下去。九七前的六年還算安全。還有一點很重要,你我都是大陸出 來的,我們文革過來人不怕,我想九七後的香港,不會比文革狀況還糟。 斯諾在「西行漫記」中有一段與紅軍戰士的談話很有意思。那位戰士說:有肉吃 肉,沒肉吃豆腐,沒有豆腐吃白菜,沒有白菜喝開水。我們大陸人與香港人不同之 處也在這裡,他們認為受不了了,我們還能過得去。 問:這也許是你這幾年辦雜誌苦撐有成的座右銘吧!不過,九七還沒到,港人的新聞 大戶們已經自我收斂了。 答:是這樣,港人的變應力很強。我們的雜誌還沒怕,還喜歡敏感、刺激的新聞。 但我們現在與過去也有不同,只要新聞真實就登,越有壓力,越具新聞價值。 問:不過據我們所知,香港大陸新聞採訪條件,似乎日益艱難了。 答:目前的情況雖然沒到最糟,對香港也是前所未有的,如中資企業對右派報紙的 廣告圍剿,限制港刊大陸實地採訪等,連文化娛樂性的《一週刊》去大陸採訪也被 拒。 問:政治條件苛刻是不是造成了新聞業萎糜?聽說有人走,但還沒有關門的。而且, 我在紐約注意到,新辦的港刊數目還在增加。 答:我曾作過一個統計,報刊雜誌的數目是,香港六百份,台灣四千份,大陸六千 份。其實,本來香港新聞機構九七前應該越來越少。可是目前反而增加了,這還要 感謝中共,六四事件使港人的新聞胃口大增,本刊過去撐得腰都要斷了,六四前後 一下子翻了身,打下了銷售基礎。 問:最近台灣方面向香港新聞媒介開放,是否也是港刊繁榮的因素之一呢? 答:有一點關係,但影響不大,兩地新聞格調差別甚大,《九十年代》專門出台灣 版也賣不出多少,其它幾家更不行。只有《亞洲週刊》一家在台灣賣得不錯。 問:台灣官方對香港反共雜誌是否有所支持?還是九七年前出現了政策性變化?有傳 說《開放》訪問李煥、蔣緯國後也從台灣拿到了錢。 答:這是誤傳。說心理話,我也想拿國民黨的錢,有什麼不敢收呢?「民陣」的人去 台灣排著隊要錢,我不吃喝嫖賭怕什麼? 問:最後請談談對海外民運的看法,為什麼不願看民運文章了? 答:談這個問題要有比較。有人看不起大陸民運人士,自有其道理,第一,同台灣 的反對派比,大陸知識分子的短弱性顯而易見,差得遠了。不能以中共更殘酷為依 據。台灣也有美麗島事件,中歷事件。 第二,同東歐的持不同政見者相比,大陸的知識分子也比不上。就拿方勵之來說 ,六四之後他如果不進美國大使館,就會成為中國的哈維爾。怕坐監的成不了群眾 心目中的英雄。釋加牟尼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沒這樣的勇氣,中國的專制 制度不會瓦解。 「被統戰是最好的結局?」 張潔鳳(《新報》中國線資深記者): 問:張小姐,您最近去過一次美加,那邊的朋友傳說:「你看,張潔鳳都呆不下去 了,要移民了。」這是真的嗎? 答:我此次去美加,只是度假,沒有打算移民,有朋友勸我留下,我沒有同意。也 許以後退休了,可以考慮離開香港。現在不打算這麼做。 問:您在香港屬於大陸新聞方面的皎皎者,六四事件時受過傷,與天安門學生一道 流血。九七之後,您不擔心自己在香港新聞界的前途嗎? 答:那時大概不能再批評共產黨了。甚至可能沒人敢要我做記者,但我還可以寫小 說,寫港聞,炒股票,可以自立更生生活下去。 許多新聞從業者的信心已經動搖,移民的是最沒信心的一類;不能移民的,就改行 。不能改行的,好壞新聞照寫。寫敏感新聞不署名。抓到好新聞還是要寫的。只是 更策略,更小心。 問:您對香港新聞界目前的自我約束有何看法? 答:就我所知,老闆階層有理想的不多,要做生意就不會堅持理想,自我約束,被 統戰都屬於意料之中事。人是一種動物,要生存就得適應環境。 象《東方日報》成為統戰對象,可能是最好的結局。成為敵人行不通,成為朋友 也不行。九七之後大家都跑掉。只剩下個《文匯報》,那香港人非悶死不可。 許多報紙冊遷,也是明智的打算。還有的將股票上市,危險均攤。總之香港人要 想辦法活下去。目前仍然有一些報紙立場很獨立,如《信報》社論對北京仍然批得 很凶。我現在所在的《新報》言論亦很自由化。 問:基本上對港刊採取什麼管制辦法呢? 答:基本上有兩套:一是不讓記者進大陸,二是經濟手段,不給中資廣告。 我覺得香港記者還有抗爭的餘地。要爭取取消限制採訪的七條規定。當然做起來 很多不易。最近發生了三四起香港記者去大陸採訪被拒的事件。如南華早報的編輯 林和立。過去只限制《爭鳴》與《中國之春》,現在不下十份。我個人去大陸採訪 尚未被拒。 問:財經方面的情況如何?「匯豐銀行」的冊遷,引起很大震動吧? 答:港人的公司都心裡沒底;基本上都在安排退路,外資公司還不怕,如英資公司的 邏輯是,在大陸作生意都不怕,香港更不怕。 問:香港的民主派,今後有沒有作為? 答:香港的民主派剛剛起步,缺乏政治家的策略,李柱銘律師很敢言,現在學會了 妥協,如基本法草案的一些方案,過去堅持幾年不能改,六四後還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