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何維凌

朱嘉明


  幾乎難以置信，但是，這確是事實。何維凌在一周前車禍身亡於墨西哥。到美國
已經兩年，常常思念那些在國內的親友，其中就有何維凌，然而，他永遠走了;我相
信，他也會想念我們這些在美國的朋友，其中也會有我，他會帶著終未見面的遺憾
走向「天國」。
  與何維凌相識十年有餘。那過去的八十年代，改革與開放為中青年一代提供了巨
大的歷史舞台，可以說，在這個舞台上，何維凌是最引人注意的「演員」。因為，
他曾經扮演了一個又一個重要的角色。他參與創建了中國農村發展研究組，他參與
了中國城市改革，他參與並推動了中美之間的經濟與文化的交流。至今來看，他所
主張的中國大陸中小企業與美國中小企業的合作，也是非常有見地的。墨西哥和美
國的貿易關係演變為自由貿易，何維凌無疑理解了這種變化對中國大陸經濟的意義
，所以，他來到了墨西哥。我記得，他向我談發展中墨經濟關係對北美，以及中南
美的價值是一九八八年的事。在這個意義上說，他為理想而死。
  何維凌是一個有很多側面的人，他有曲折的個人經歷，他有敏銳的戰略眼光，他
有勇氣和韌性，他有他為人處世的哲學，他還會寫舊體詩辭，他從不在意別人對他
的議論與評價。然而，何維凌最重要的是他那顆愛國之心，以及由此派生出來的一
種歷史勇氣。他的愛國之心，據他說，來自他祖父，他祖父是清末的武狀元，當過
馮玉祥部隊的教官。
  我想，很多何維凌的朋友都吃過他的麵條，其實，他的麵條是很有特色的。何維
凌是這樣一個人，只要認識了他，就會逐漸成為他的朋友。今天想想原因，是因為
何維凌是一個從不想、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人。借用他常說的話，叫做「裸體戰術」
。此話雖然有點不雅，但是，卻很值得玩味。在國內太多的「君子」面前，何維凌
不是很讓人耳目一新嗎?
  夏天又到了。在北京時，夏天幾乎天天去玉淵潭游泳，那時，就常常碰到他，還
有他的兩個孩子。想必他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希望他們真的能瞭解並尊敬他們的父
親。
  幾天來，沒有辦法忘卻何維凌的音容笑貌，以及許多值得記憶的交談。提起筆來
，卻只能寫上這短短的文字。我相信，他的朋友很多，每人寫一點，加在一起就很
多了。何維凌在中國的歷史上，是有他的位置的。雖然，他並不是常規的「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