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運低潮期的盛會 --記「全美學自聯」第三屆代表大會 ·王建安· 「全美學自聯」於七月十二日到七月十四日，在華盛頓近郊的馬裡蘭大學召開了 第三屆代表大會。在海外人數最多、影響最大的中國大陸留學生民運組織跨入了她 的第三個年頭。 兩年來，中共政權在國內強化思想控制，嚴厲鎮壓政治反對派，放慢甚至扭轉經 濟改革，在國際上利用海灣危機，緩和了與主要西方國家的緊張關係。它沒有如一 些人預言的那樣迅速崩潰，而是暫時站住了腳跟。與此同時，海外各民運團體卻面 臨著長期鬥爭及由此而來的經費困難、熱情下降和參與不足，海外民運進入了低潮 期。在這樣的嚴酷背景下，「學自聯」三大不但成功地舉行，而且從與會代表的廣 泛性、會議辯論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和會議組織及其進行過程反映出來的成熟性， 都表明了這是一次低潮期的盛會。 「學自聯」一大共有一百八十三個團體參加，其中包括當時興起的各種民主「基 金會」和「中心」等。二大時出席單位減少到一百一十七個。大使館教育處官員曾 得意地預言，三大時「學自聯」將只有五十個學校參加。事實上，這次大會有一百 六十個單位報名，其中一百三十四個選派正式代表參加了三大。而且，這些都是清 一色的大學和科研機構。據瞭解，還有一些學校因為經費不足等原因而未能與會。 會議代表中的熟面孔，甚至「三朝元老」雖然不少，但是也有相當多的新人，其中 包括不少近一兩年才從國內出來的新的學運積極分子。「學自聯」的憲章不限制其 成員代表的黨派成分，相信多數亦是「無黨派民主人士」，但據筆者觀察，右翼的 「自民黨」，老牌反共的「民聯」，前改革派主持的「民陣」，甚至在美國處於地 下的「中共」，都有人參加本屆大會。這樣廣泛的政治光譜，再加上特邀的知名人 士如方勵之、劉賓雁、朱嘉明、吳英毅、波洛西(議員)等，民聯的前任和新任主席 和「十三太保」，使得「學自聯」的這次大會色彩十分豐富。 這次會議總結了「學自聯」過去一年的工作。各部門向大會作的(包括書面的)工 作報告以及代表們的質詢，著重反映了「學自聯」在促進中國民主和人權狀況的改 善方面所做出的努力。二屆主席陳興宇詳述了「學自聯」營救系獄民運人士、援助 六四受難者家屬的工作，特別提到了學生服務工作委員會主席葛洵為王軍濤受審而 隻身回國奔走呼號的經過，首次披露了「學自聯」總部為保障葛洵同學的安全而采 取的一系列措施。賴安智代表理事會、李平代表監委會向大會的報告表明，「學自 聯」雖然只有兩年的歷史，但是在學習民主、實踐民主的方向上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 各個工作委員會的報告檢討了一年來做得不夠的地方，例如尚未找到合適的專業 人士聯合組織形式，理論研究工作與「學自聯」自身建設未能緊密結合，新聞協調 工作的重心應該轉移到總部，等等。國內事務工作委員會還特別提到了在「中秋慰 問信」問題上產生的分歧意見。但是，代表們從這些報告中更多地看到的是「學自 聯」作為群眾性協調組織，與各地基層成員的聯繫在加強;為同學切身利益服務的項 目在不斷開發，家庭團聚、旅行服務、醫療保險等等都有顯著的成效;與國內建立聯 系的工作已經起步，為推進中國的民主、自由、人權、法治和科學、經濟和文化的 進步，盡了我們的力量。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民運低潮、財源日竭的情況下，總 部與財務工作委員會廣開財路，不但超額完成了二屆班子就職時許下的宏願，還為 下一屆打下了紮實的經濟基礎。民運團體在經濟上能夠自立，從而保持自己的獨立 立場，這在當前海外的嚴峻形勢下，不能不說是極大的成功。 「學自聯」三大比較前兩屆大會最大的特點是派別公開化，辯論程序化，顯示她 正在走向成熟。 兩年前的成立大會上，大家群情激昂，同仇敵愾，深處的意見分歧完全沒有機會 顯露出來。經過一年的演變，在去年的第二屆代表大會上，主張「學自聯」非政治 化以利長期生存發展，擔心由部分激進留學生骨幹發起籌組的「自由民主黨」會影 響甚至操縱「學自聯」的意見，是會議辯論和選舉過程中出現的主要分歧。但是， 持非主流意見的代表要麼是缺乏必要的勇氣，要麼是未能被大多數代表所認同，他 們的觀點，特別是主張「學自聯」非政治化的觀點，未能在大會上形成一個明顯的 派別。也許是巧合，和美國的經濟衰退幾乎同步，海外的中國民主運動在過去的一 年裡也走到了谷底。困難迫使人們思考，困難也給各種政治勢力的滲透創造了條件 。雖然主張「學自聯」非政治化的觀點沒有在爭取群眾方面取得多大進展，圍繞著 中國最惠國待遇問題所展開的爭論，在這次大會上卻成了辯論的競選和焦點。 三大開幕前幾天，正在國內探親的監委召集人黃各楊通過越洋電話傳來消息：與 他接觸過的中共高級官員表示，只要是愛國，海外各民運團體的頭面人物，甚至是 一、二把手，都歡迎回國來看看，來去自由，保證安全。而所謂「愛國」的標準， 就是支持無條件延長中國最惠國待遇。在這前後，有所謂洛杉磯地區「真正的中國 留學生領袖」給布什總統寫信，支持他在中國最惠國待遇問題上的立場，有「左派 」占主要地位的「學自聯通訊」和電腦網絡CND關於無條件延長中國最惠國待遇的各 種文章，有眾議院以三百一十三對一百一十二票的絕對多數通過附加人權等條件的 延長中國最惠國待遇的波洛西法案，有華盛頓郵報披露中共每月花十五萬美金僱傭 美國最大的PR公司HILL & KNOWLTON去遊說參議院以阻撓通過有條件延長中國最惠國 待遇法案的消息。在這種嚴峻的形勢面前，提前到會的部分三大代表，包括學生事 務工作委員會主席、後來競選獲勝的新任「學自聯」主席趙海青以及他的搭檔耿曉 ，於三大前夕去參議院遊說有條件延長中國最惠國待遇案，並與專程遠道來遊說無 條件延長的李湘魯、龔小夏等人在參院共和黨領袖鮑勃·杜爾的記者招待會上進行 了面對面的辯論，從而拉開了三大上關於中國最惠國待遇問題辯論的序幕。 三大上中國最惠國待遇問題第一次提出並見諸新聞媒介的是開幕式上加州女眾議 員波洛西的致詞和CND的報道。波洛西議員關於附加人權條件的立場和對三大代表參 與進一步的國會遊說的呼籲，獲得了代表們對來賓致詞最熱烈的掌聲。可是CND卻報 道了一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因而沒有產生任何「效果」的所謂兩名代表退場以 示對波洛西議員致詞「抗議事件」。接下來，在工作報告及其質詢，大會自由發言 ，大會議案辯論及投票，最後在主席、副主席競選過程中，「學自聯」在中國最惠 國待遇問題上究竟應該採取什麼立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了出來。按照事後以 「隨想」(SUI XIANG)為筆名在CND上發表的文章分析，贊成附加條件的和贊成無條 件的，都想要改善中國的人權狀況，都贊成延長中國的最惠國待遇，因此結論是多 數留學生贊成「延長」。可是，核心問題是，面對如此強悍的中共政權，海外留學 生有什麼力量去迫使它在人權問題上，在政治犯思想犯問題上讓步?換句話說，我們 要不要利用國際社會對中共政權施加壓力，特別是對中共來說至為重要的經濟壓力 ，以達到我們的目標。「繼續開展『有條件延長中國最惠國待遇』國會遊說」議案 ，在三大上以最高票(八十九票贊成，十票反對，九票棄權)獲得通過，說明了絕大 多數代表寧可被中共視為「不愛國」甚至「賣國」，也要堅持自己的政治主張，堅 持「學自聯」的政治立場。 繼續開展國會遊說議案的壓倒性勝利預示了為遊說國會做了大量工作的趙海青競 選主席的必然成功。但是，主張無條件給予最惠國待遇的西北大學的年青助理教授 胡森在最後一刻決定投入競選，充分體現了少數派要發出自己的聲音的頑強精神。 可惜的是，他在臨場卻改變了在最惠國待遇問題上的立場(據報道，他的競選夥伴堅 持要他在此問題上妥協)，以至一些他的政治支持者改投了其它人的票，從而幫助了 趙海青/耿曉以一百零八票對九票(胡森/程明)、九票(侯鍾喻/何明)的絕對優勢當選 。 值得欣慰的是，「學自聯」三大上相當激烈的辯論中極少出現情緒化的場面。代 表們都能把握住分寸，就事論事，不去針對特定的個人。即使是明顯的少數派意見 ，也能得到尊敬，得到充分的發言機會，甚至獲得代表們相當熱烈的掌聲。這除了 說明經過兩年的鍛煉，留學生中的活躍分子大都學會了民主操作之外，由總部負責 的大會籌備工作做得很仔細，對大會的議程，從發言、質詢、議案到競選，訂立了 一套十分周詳的規則。 趙海青/耿曉的當選，七項議案(除國會遊說議案之外，還包括接納畢業留學生社 團為會員案、三個與留學生專業資料庫有關的議案等)的通過，為第三屆「學自聯」 的工作定下了調子，那就是，堅持獨立的政治立場，繼續為促進中國的民主、自由 、人權、法制的進步和科學、文化、經濟的發展而努力，加強與各基層會員單位的 聯繫，保持、完善並進一步開拓為留學生服務的項目，維護留學生的權益。預祝「 全美學自聯」在新的一年裡，為實現自己的目標取得更大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