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禍」出現之後的世界 ·平可夫· 在經歷一場空前的核大戰之耗掠之後,九千六百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大陸資源耗盡 ,生態環境遭到徹底的毀壞,黃河大決口引發出二億四千萬農村流民大移動。糧食 危機,經濟崩潰以及接踵而來的政治大動盪,最終迫使近十億中國大陸難民背景離 鄉,在中共為擺脫危機而精心設計的人口轉移步驟之引導下,人們鋪天蓋地地被運 往陸地邊境以及海岸線,有的穿越西伯利亞,沿著古老的「黃禍」之路進入歐洲。 有的駕著千萬隻小船橫越太平洋,來到北美、澳洲。西方人自十三世紀起便以之為 患的所謂「黃禍」終於在高科技革命時代的今日世界得以重現。持續五千年之久的 人類文明以及社會秩序遭到毀滅性破壞…… 以上便是即將被翻譯成英、日文的中文暢銷書《黃禍》為全世界描繪的一幅可怕 而慘淡的未來光景。著名文化人蘇曉康在為此書作序時說:「這雖是一次大膽的幻 想,但並非絕不會發生」。中國問題評論員何頻認為:「黃禍」所預言的災難,今 日就隱隱可見。 然而,人們是否認真地思考,一旦上述災難真正發作於世,世界各國,特別是與 中國大陸鄰近的國家可能面臨怎樣的選擇?對此,《黃禍》一書的預言充滿了脫離國 際政治現實的戲劇性。在由中國核內戰而挑起的美蘇偶發性世界核大戰爆發之後, 核冬天覆蓋地球,萬物不再復甦,各國社會、政治體系相繼崩潰。全人類在飢餓與 死亡之中掙扎。反而是流落到世界各地的中國大陸難民成了社會穩定的因素,他們 組成了全球性的自救組織,在一切工業文明被全面摧毀的基礎上,創造出一種全新 的社會形態以及生活方式。事實是,無論從早已發生變化了的國際格局而言,還是 就純軍事技術觀點而論,一場由誤會而導致的美蘇核大戰在今日是不可想像的。值 得憂慮的只是大規模的政治動盪可能最終導致中國大陸人口的大量外流。或者正像 「黃禍」所預言的那樣,人口外流,作為向世界施加政治壓力的強大武器而被中共 在特定時期加以利用。而人口大量外流一旦成為現實,結局將是悲慘的。理由很簡 單,世界各國不會允許因數億中國難民的出現而影響到全人類近五十億人口的安定 與文明發展這一悲劇出演。蘇聯、日本、南韓以及台灣等鄰邦也不可能在闖入國門 的數億中國難民面前束手無策。等待後者的將是無止境的遣返、隔離、乃至仇殺。 最終的結局無非是重演一場我們民族的大悲劇而已。任何想將這場悲劇轉嫁於其他 民族乃至全人類的狂想只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夢。 近一個世紀以來,中國的人口問題,一直令世界望而生畏。拿破侖曾預言中國是 一頭沉睡的雄師。一百年後的戴高樂,也正是有感於中國所擁有的龐大人口之威嚴 ,才與中共建立外交關係的。在整個冷戰年代,中國因其遼闊的土地、眾多的人口 、大量的核彈頭,被作為力量的象徵而備受敬畏。中共也深知西方人內心的虛弱, 才頻繁地在國際外交舞台上打出「人口牌」。一九五九年,中印邊界衝突爆發,當 赫魯曉夫告誡中國人「不要以武力去試探資本主義世界的穩固性」時,中共的回答 是:他們將在埋葬帝國主義的廢墟上建立一個紅彤彤的世界,其代價是付出三億中 國人的生命。蘇聯前外長葛羅米科在其回憶錄中寫道:一九五九年,中共中央向蘇 共口頭建議在必要時可將數百萬美軍引入中國腹地,最終以蘇聯原子彈殲滅之。這 可算是中共最早拿犧牲人口恐嚇世界的一例。只是基於共通的階級利益原則,當時 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得以僥倖逃出這一恐嚇範圍。 在今日技術決勝的世界舞台上,擁有眾多的人口,反而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同時 ,建立於冷戰政治結構基礎之上的全體主義政治獨裁體制也開始受到人們的唾棄。 從這一意義上講,中國大陸的六·四運動的確是國際大氣候--舊有的國際政治秩序 瓦解之末,新型社會形態創立之初--的直接產物。然而,中共沒有跟上世界的步伐 ,當他們發現他們的觀念以及既得利益開始與全人類的共通價值觀相違的時候,他 們時刻不忘向全世界發出恐嚇:如果他們的既得利益得不到世界的認可,他們將把 自己所面臨的沉重負擔即人口膨脹向全世界轉嫁。鄧小平不斷發出「放人」的威脅 ,其實質就在於此。 世界各國,尤其是亞洲鄰邦對中國人口的流出問題,長期以來一直持有很高的戒 備之心。一九八九年六月五日,即六·四事件的翌日,在東京芝公園美國文化中心 舉行的大型局勢聽證會上,包括美國駐日大使阿馬科斯特在內的多數出席者的發言 ,都表現出西方對即將處於內戰狀態的中國大陸人口外流問題所持有的特別擔憂。 同年八月,日本報紙以「一億難民的流出」為題報道了大陸人偽裝越南難民偷渡日 本的消息。高度組織化了的日本社會動用有效的控制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將其全員逮捕、扣壓,最後一個不留地完全遣返。在此之前,以六·四政治理由進 入菲律賓而拒絕返回大陸的偷渡客的一貫做法,則是眾所周知的。直接受到「黃禍 」之巨大壓力的倒是與中國有著漫長陸地邊界的國家。其中首推蘇聯。正是由於成 吉斯汗的鐵騎衝出黃沙滾滾的蒙古高原、穿越連後來的拿破侖、希特勒都無法征服 的俄羅斯平原,最後直搗歐洲的心臟布達佩斯,才有了「黃禍」一說的。即使在二 十世紀中蘇友好時代,蘇聯人對「黃禍」的擔憂也始終不減。這種擔憂到一九六九 年中蘇爆發邊界衝突時達到了高潮。前蘇聯高級外交官、後叛逃美國的謝夫琴科後 來在回憶這一歷史過程時寫道:政治局最為擔憂的是數百萬中國人湧入西伯利亞的 嚴重事態出現。國防部長格烈奇科元帥提出對中國的核設施進行一次「外科手術」 式的核打擊,在國防部以及參謀部遭到奧加爾科夫等人的強烈反對,後者認為,核 襲擊並非是阻止千千萬萬的中國人入侵西伯利亞遠東地區的有效武器(參看《BREAK ING MOSCOW》謝夫琴科著)。結果顯然,俄國人對「黃禍」的恐懼,陰差陽錯地使中 國人避免了一場核浩劫。 小說《黃禍》的預言——成群結隊的中國人穿越漫長的中蘇邊境地帶,沿著古老 的絲綢之路,湧入歐洲。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因為在交通、通訊事業高度發 達的今日世界,再現一場數千年前農業文明時代的人口大遷移,是不能想像的。俄 國人非常清楚,只要允許一個中國人非法穿越絲綢之路,接踵而來的將是成千上萬 的人步其後塵。那將意味著蘇聯的遠東地區完全陷入癱瘓。為了捍衛蘇聯的利益, 俄國人對此不可能無動於衷。切斷西伯利亞大鐵道,封鎖邊界主要出口,這些在中 蘇交惡時會被軍方考慮過的切實可行之案,完全有可能被付諸實踐。更有甚者,類 似十九世紀哥薩克土匪對居住在烏蘇里江沿岸的中國邊民所進行的虐殺行為,也有 可能重演。而這一回,歐洲與美國將站在蘇聯一邊。 與中國南部邊界接壤的地段,是社會秩序混亂,管理效力極低的緬甸、老撾等落 後國家。從六十年代以後,這一地區一直被視為中國人「投奔自由」的最佳「突破 口」。七十年代初期,為響應毛的號召,下放雲南邊疆的上海、四川「知識青年」 ,由於不堪枯燥的生活,常會小規模地偷越邊界。穿越人煙荒涼、內戰橫生的緬北 山區,經泰國最終能找到自由的歸宿,似乎成為那一代人所憧憬的夢。然而,殘酷 的現實使他們的希望最初便化為泡影。極少部分人除外,絕大多數人遭逮捕、下獄 ,最後還被緬甸當局遣返。僥倖者也最終身變炮灰,成為緬共、克倫族、以及禪邦 與政府軍內鬥的犧牲者。如果真有一天,「黃禍」南下,像鄧小平所狂言的那樣, 「放」給泰國一千萬人的話,那麼再現的悲劇只可能比從前更糟、更慘。嚴酷的自 然環境,毫無法治可言的社會構造,將使這一千萬人在還沒有抵達泰國的途中,便 無從生還,剩下的也將最終成為整個東南亞借此拋起的新一輪排華浪潮的犧牲者。 綜合上述,小說《黃禍》的預言,雖然大膽,有創新,然而其對世界政治發展的 推論是缺乏常識而不成立的。至於說到「黃禍」對世界的衝擊,我想,如果中共真 有一天為挽救自身的危亡而置全人類的利益於不顧的話,那麼,中國人的苦難比小 說「黃禍」本身的預言還要慘不知多少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