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傑

--紀念辛亥革命八十週年

·路 邊·


  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武昌城頭首舉義旗，七周之內，全國有十五個省宣佈獨立
；八十天後，孫中山宣誓就任臨時大總統；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君主專制政府——
大清朝從此壽終正寢。
  今天，海內海外的中國人都在紀念辛亥革命。今昔對比，歷史的相似是如此的明
顯。無人懷疑，眼下的中國大陸正處於一場新革命的前夕。
  人心變，天下變。辛亥革命和以前中國歷史造反運動最大的區別在於，它的爆發
，既不是因為政治格外黑暗，官逼民反；也不是因為經濟特別糟糕，民不聊生。不
錯，辛亥革命具有明顯的民族主義色彩，但是，就拿滿漢矛盾來說，從全國範圍講
，當時的這種矛盾也不是比原先更尖銳而是更緩和。導致辛亥革命爆發的最重要的
原因是人心的變化。戊戎維新雖然失敗了，但它所倡導的民主憲政思想在此後的十
餘年間卻進一步地擴大了影響。想當年，太平天國運動如火如荼，一度佔領了江南
半壁江山。當時的清政府，由於還具有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的支配地位，所以，它
能夠借助於以漢人儒生為領袖、地方武裝為主體的力量，成功地鎮壓下太平天國，
並進而造成了一個為期不算太短的中興局面。然而，到了一九一一年，武昌城內不
過是僅僅發生了小股軍隊嘩變，偌大的滿清王朝卻完全失去了應付的能力。各地封
疆大吏，先是消極觀望，轉眼間便趁火打劫，宣告脫離中央。朝廷派去平叛的軍隊
，非但不肯認真效命，反而藉機逼宮。於是，清政府頓時陷於四面楚歌、內外夾擊
之中，不到百日就丟掉了政權。顯然，在這裡，最關鍵的變化就是人心的變化。人
心厭棄帝制專制，人心嚮往民主共和。辛亥革命不是簡單的改期換代，它是一場真
正的革命。而新的思想，新的觀念，則是這場革命的基本動因。
  兩年多來，我們目睹了在全世界範圍內，社會主義陣營的分崩離析。其變化之快
、之徹底，超出了此前最樂觀的人們的預期。造成這種歷史巨變的基本動因仍然是
思想，是人心。你可以把蘇聯的改變歸因於戈巴喬夫推行「開放」與「重建」；你
可以把匈牙利的改變歸因於二十多年的經濟改革；你可以把波蘭的改變歸因於持續
十年的民間有組織的反抗運動。但是，你如何解釋其它國家的同樣變化?包括長期以
來實行計劃經濟最成功的東德，從來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民主運動的蒙古和保加利亞
、極端封閉孤立的阿爾巴尼亞，等等。就在一九八九年年初出版的《大失敗》一書
中，作者布熱津斯基還根據他所提出的十項指標，把上述幾個國家列為「沒有危機
」的「最穩定的」社會主義國家。可見，比一切有形的變化更重要的，乃是那種無
形的變化，亦即人心的變化。三個月以前，美國國務卿貝克出訪地拉那，只有兩百
多萬人口的阿爾巴尼亞，純粹自發地走上街頭熱烈歡迎貝克的民眾就超過三十多萬
。觀察家們無不相信，倘若阿共的一黨專制不是在此前已經廢除的話，那一天也必
將成為它的末日。
  八九年席捲全球的民主運動最早發生於中國。也許我們應該說，中國今天之所以
在民主運動方面落在了其它國家的後邊，那僅僅是因為當初她走在別人的前邊。「
六四」兩年後的中國大陸，有形的變化不多，無形的變化、人心的變化卻極大。不
要老說什麼中共有五千萬黨員，因而力量還相當強大。誰不知道這五千萬黨員如今
個個同床異夢。最近中共強硬派還在計劃安排「太子黨」接班，這與其說是他們家
天下意識的流露，不如說是他們喪盡黨心民心、身陷重圍的寫照。世界的大趨勢、
中國的大趨勢是如此的明白昭著，瞎子也不會看不見。古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句話現在還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