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黨乎 ·鍾 銳· 在全美學自聯第三次代表大會上,有位代表向主席台上的學自聯領導人提問:「 請問各位學自聯負責人,你們是否屬於某些特定的黨派?如果你們屬於特定的黨派, 是否會因此而影響學自聯工作的性質和方向?」 這個問題顯然十分敏感,以至於有些代表建議台上的學自聯領導人不必回答。一 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領導人們還是回答這個問題:「我,不屬於任何黨派」,「我 ,無黨無派」,「我是學自聯派」。句句鏗鏘,擲地有聲,搏得台下一片掌聲。相 比之下,介紹自己是民陣成員的負責人,聲調就低得多,獲得的掌聲也稀少得多。 黨派的幽靈總是徘徊於學自聯的代表大會中。全美學自聯「二大」上,「自由民 主黨的影響」曾是大會的主要爭議點。總有那麼一些同學,希望學自聯這樣一個留 學生團體不帶有任何黨派色彩,成為純而又純的學生組織。因此帶有任何黨派背景 的同學總沒有那些不帶任何黨派背景的同學受歡迎,以至於有的同學競選學自聯領 導人時,聲明願意放棄自己的黨派成員身份來換取代表們的支持。 自古就有君子不黨之說,結黨結派不僅容易觸怒龍顏,招來殺身之禍,而且有違 中國傳統知識分子清高孤介的秉性。傳統的中國知識分子歷來是文人相輕,「眾人 皆醉我獨醒」,不屑於與他人結黨結派,共商國是,他們追求的是遺世獨立,卓然 不群的境界。至於有時為了生存或「兼濟天下」,投身於皇親國戚,達官權貴的廳 下,那只是「盡忠報國」,權且成為當權的黨羽,而非「結黨結派」。 在現在中國,國共兩黨各為了自己的主義和利益,殘酷相爭,人民生靈塗炭,哀 鴻遍野。中共奪取政權後,中國就成了黨天下,黨凌駕於人民之上,作威作福,為 所欲為,真所謂「有多少苦同胞怨聲載道,鐵蹄下苦掙扎,仇恨難消。」也許是「 黨」給中國人民留下了太糟的印象,潔身自好的中國人尤其是「窮則獨善其身」的 知識分子不屑於從屬於任何政黨,求個心靈的純淨和超脫。大陸諷刺中共的民間文 學更是不少:「黨員就是擋一擋」(關鍵時刻可以黨票來抵擋掉刑事處罰或行政處罰 ),「窮得像教授,壞得像黨員」,甚至給人作媒時這樣介紹:「這人雖然是黨員, 但人還不錯」。可見在黨的天下,「在黨」早已不是光彩之事。 其實黨派本不是個壞東西。不管古今中外何種黨派,它們之所以存在,就是人們 覺得單個的、分散的力量薄弱,群體的、集中的力量強大。黨派並非共產黨國家或 專制國家的專利品,民主國家莫不黨派林立,執政黨、在野黨、大黨、小黨,只有 專制國家才會一黨獨霸,萬馬齊諳,一個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毛澤東曾說, 黨外有黨,黨內有派,歷來如此。這話若是指中共,那只說對了一半,在中共的專 制統治下,「黨外」是不能有分庭抗禮的黨的。誰都知道所謂的「民主黨派」只是 中共用來點綴的花瓶而已,根本不是什麼獨立的黨派,因為它們都必須俯首貼耳地 接受中共的領導,稍有不軌,便會招來滅頂之災。 並非所有的中國人都願意當一輩子皇上的順民。八年前,以王炳章博士為首的一 批人士在海外首舉義旗,成立了中國民聯。八年來,中國民聯團結了大量的志士仁 人,他們儘管波折不斷,但一直為中國的民主事業而兢兢業業,勝不驕,敗不餒, 頑強奮鬥。「六四」以後,更有一批國內的民主鬥士和改革精英流亡海外,舉旗成 立了民主中國陣線。對這兩個組織的是非功過,眾說紛紜,見仁見智,其自身確有 這樣那樣的缺陷,有過許多磨難和挫折,甚至前途未卜。但他們是大陸中國人幾十 年來第一批真正獨立的民主黨派,它們存在一天,就是對中共一黨專制的蔑視和挑 戰。正因如此,一大批留學生,一大批在「六四」和歷次民主運動中的奮鬥者加入 了這兩個組織,並願意為它們的崇高目標而奮鬥。面對中共這個強大的專制政權, 敢於拍案而起,公開參加被中共視為「反動組織」的民陣民聯,是難能可貴的。這 不僅需要堅定的民主信念,而且需要勇氣和膽略,是有血性有追求的中國人所為。 全美學自聯與民陣民聯的最大區別在於,全美學自聯不是一個政治組織,兩者的 目的,訴求不一樣。但不是政治組織不等於沒有自己的政治立場。在促進中國的民 主、自由、改善中國的人權狀況,健全中國的法制等重大政治問題上,學自聯與民 聯民陣的立場是一致的。在第二屆學自聯的工作報告中我們看到,學自聯為中國的 人權做了許多有益的事情,而人權亦為民聯民陣的政治綱領之一,當各地的學自聯 從事這些活動時,當地的民運組織也做了許多配合工作。 當然,我們並不因此抹煞學自聯與民運組織的區別,也認為學自聯要保持其獨立 性的主張無可非議。問題在於,總有一些同學借反對任何黨派介入學自聯為理由, 希冀學自聯「非政治性化」。他們怕黨派的介入會影響學自聯的方向,無非是怕給 學自聯再增加多些政治色彩。其實學自聯的政治色彩夠濃的,不承認這一點,那是 自欺欺人的駝鳥政策。學自聯剛一出現,中共就視為眼中釘,公然稱其領導人為「 壞頭頭」,只是後來考慮到「團結大多數」,才改變策略,不敢再公開稱其為「反 動組織」,暗地裡卻早已把學自聯劃為「亂黨」之類。因此,學自聯要想獨立於黨 派,無可厚非,但它要獨立於政治之外,則不可能,因為它本身就是「六四」這一 重大政治鬥爭的產物。 總之,「無黨無派」固然「清白」,「有黨有派」未必不光彩、不清高。判斷是 非曲直功過的標準應是其所作所為,而不是「君子不黨」式的偏見。 希望在下次全美學自聯代表大會上,我們能聽到這樣的回答:「我為我是民聯(或 民陣)的成員而自豪!」「我不是民聯(民陣)的成員,但我為民聯(民陣)的朋友們而 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