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謀生者之歌

徐英朗


想起早年來美的華人，想起多年在美的經歷。望著天上的浮雲，望著異域的淒清，
心情翻滾，不能自己，是成此詩。


有一個故事，
有一首歌，
請聽那謀生在外地的
淒淒地唱，
低低地說。

天上的浮雲喲，
可曾飄過我家鄉?
那禿瘠的丘陵，
那荒僻的山莊，
鄉親可還是一樣愁苦?
田園可還是一樣荒涼?

親娘喲，
你的兒子雖離開了你，
可一定要回來，
一定要還鄉。
我長高大了，
長得很健壯，
現在正努力攢錢，
將來一定帶著錢還鄉。

我答允你，
那時將有舒服的晚年，
美好的時光。
可以讓你掌上的粗繭長軟，
可以讓你腳跟的裂口生攏。
有一塊糖能夠甜甜你的心，
有一件棉衣能夠溫暖你的身。
你可以坐下來，
好讓腿中的血流容易流暢。
你可以歇一會
逗逗懷中的孫兒照著冬天的太陽。

親娘喲，
我現在正努力攢錢，
將來一定帶著錢還鄉。
我答允你，
那時將有舒服的晚年，
美好的時光。

上蒼喲，
可否容許我的夢想?
可曾聽到我的祈求?
人生下來就該挨餓，
人生下來就得苦愁，
我只求出賣氣力，
只求血汗所收。

異鄉寂寞的歲月喲，
頭髮竟在眼中根根轉白，
滿臉儘是風霜。
多少孤單，
多少淒涼，
多少無眠的雨夜，
咬緊牙根，
強自支撐。
滿腔沸騰的熱血，
總不肯就放下心頭的願望，
總不肯就離背當年的誓言，
而迷失在十里紅粉的洋場。
萬里外的故鄉喲，
除了向你申訴之外，
又有誰可以共商?

上蒼喲，
能否實現我的夢想，
能否帶著錢還鄉?
多少艱苦，多少心酸；
為了每月的工錢，
出賣了青春，
出賣了健康，
出賣了尊嚴。
每一分錢，
就是一滴血。
每一天的工，
就有一天老闆的臉孔。
金錢能引起無邊的貪爭，
意氣帶來莫名的惡毒。
得了金錢的好處，
就竟然陷入金錢的地獄。
有時真無法再忍受，
有時不知能否再幹下去。
上蒼喲，
我可還要受多少?
我可還要挺多久?

上蒼喲，
助我堅持下去，
助我帶著錢回家給我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