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國會遊說 ·楊 巍· 十一月二十七日,美國眾議院以四百零九票對二十一票的壓倒性多數通過了有條 件延長中共最惠國待遇的法案。看來,以學自聯為主的國會遊說活動取得了初步成 效。但是我們切不可放鬆努力,必須繼續抓緊對參議員們的遊說活動,以爭取明年 二月參議院對此案的投票中也能獲得超過三分之二的贊成票。 中國民聯堅決支持學自聯的遊說活動,並派了我和葉寧參加了這項活動。民聯總 部也下了動員令,號召全體盟員以寫信、打電話、發傳真方式支持遊說活動。根據 一個對國會遊說比較有經驗的老民運人士說,打電話的好時機是在投票日之前的幾 天,尤其以投票日前夕為最佳。因此希望支持遊說的同胞、同學、朋友們注意投票 準確日子的消息。 對於此項遊說活動,一些朋友還有顧慮,包括一些民運人士在內。他們主要是怕 中國真的失去最惠國待遇,這將對國家經濟建設和人民生活發生嚴重影響。因此他 們希望美國無條件延長給中共的最惠國待遇。我充分理解這些朋友憂國憂民的心意 ,也充分尊重他們的發言權。有人說「無條件派」是「為中共說話」,「站在中共 立場」或「拿了中共好處」等等。我決不同意這些說法,並認為這種說法本來就表 明我們民運隊伍的民主作風和民主素質還不夠理想,還有待提高。 在國會山上,我對路易斯安娜州的參議員的助手說:「我們和哈佛的龔小夏他們 至少有兩個共同點:1,我們都希望看到中國的人權狀態得到改善。2,我們都不希 望中國失去最惠國待遇。但是我堅決認為,通過有條件最惠國法案絕不會導致中國 真的失去最惠國待遇。中共並不像某些朋友想像的那麼堅硬,鐵板一塊。雖然在口 頭上,他多半會堅決拒絕接受有條件最惠國待遇,但是在行動上,他一定會努力達 到這些條件。因為首先,我們的人權條件並不苛刻,它只是:1,要求釋放政治犯, 並公佈在押和釋放的人數。(注意我們並沒有說「全部釋放」,甚至未限度具體釋放 數字)。2,改善在押政治犯待遇,並允許國際人權調查組織和中國留學生團體去監 房探望良心犯,實地瞭解他們的待遇。第二,事實表明,中共是會在壓力下讓步的 。最近中共為了應付經濟危機,發佈了一系列將使經濟走向自由化的政策;政治上 也出現了鬆動,釋放了一些政治犯,並同意他們出國,我本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 子。中共也被迫改善了王軍濤等人的待遇。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以更大的壓力 來推動中共的轉變。第三,判定中共是否達標的裁判,仍然是美國國會。努力就會 生效,當有條件最惠國法案通過以後,讓我們再共同促使中共達到條件,以確保中 國的最惠國待遇。」 上述這些話,我是對一個擔心中國失去失最惠國的美國人講的,也是我對有些擔 心的中國同胞所要講的。我之所以不認為「無條件派」就是「親共派」,是因為「 無條件派」頭腦中的中共形象比「有條件派」的壞得多,他們認為中共會完全無視 人民的意志和經濟狀況,只想到自己的面子。他們認為中共內部幾乎鐵版一塊,頑 固派絕對壓倒改革派和民主力量。而在我們「有條件派」看來,中共還是有相當理 性的,對國內外的壓力還是會有理性反應的,中共內部接近的民主力量也還是很可 觀的。中共還是很在乎中國經濟的。如果說太大的壓力會使中共的強硬派更趨強硬 的話,適度的壓力卻一定有助於增加共產黨內開明派的發言權,從而使中共一步一 步地轉變。 今天就是連最頑固的中共強硬派也不見得還相信「共產主義一定會勝利」,他們 要「四個堅持」無非是為了繼續保持一小部分人的權勢罷了。但是他們也知道「四 個堅持」與「四個現代化」是根本牴觸的。中共的政策無非是今天拆東牆補西牆, 明天拆西牆補東牆。八九民運後,中共一度拆經濟牆補政治牆,使一些民運人士認 為中共從此會死硬到底了,但是兩年來中共在經濟上正自食其惡果,現在又不得不 拆政治牆補經濟牆。國內的民主力量,經過一年痛苦的「敵進我退」,一年艱苦的 「敵駐我撓」,已經在第三年進入了「敵疲我打」的辛苦階段。可能在明後年走向 苦盡甘來的「敵退我追」——民主新高潮!我們海外的人一定不要放鬆進攻,在今天 中國人民還無權表達自己意志的時候,我們總可以在海外講壇表達我們中國人的聲 音,藉美國的民意代表機構表達中國民運的呼聲,以鼓舞國內人民的對民主前途的 信心。 國會山上下來後,我去波士頓拜訪了龔小夏同學。她已經是著名的「無條件派」 了。我們雖然對最惠國的問題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我們的政治信仰是一致的,政治 上的價值觀念是相近的。所以我們能夠真誠而坦率地交換意見。小夏的個性就是真 誠和坦率。她覺得從良心上出發,「不能拿十多億人民的飯碗去進行政治賭博」。 我則認為如果有條件最惠國法案能通過,我們還是有相當大的勝算來迫使中共接受 條件的,這與純粹碰運氣的賭博不同。當然風險總是有的,但是如果放過這次機會 ,我們也許要承受其它風險,例如使中共內部強硬派會自認為可以強硬到底,誰也 奈何不得他,認為民運軟弱可欺,世界輿論也是「紙老虎」等等。不管怎麼樣,動 用經濟槓桿總要比暴力革命安全。如果我們能運用政治經濟手段迫使中共讓步,從 而加快和平演變的步伐,不是就能大大減少暴力革命的風險嗎? 小夏是研究中國歷史的,當然熟悉明末的史可法,當清軍兵臨揚州城下時,史可 法拒不投降,不顧力量對比的懸殊,領導軍民與清軍血戰到底,以身殉明。戰後清 軍瘋狂報復,在揚州燒殺十日,人民被殺幾無孑遺。我們的人民似乎並沒有責怪史 可法「以全城軍民的鮮血和生命進行政治賭博」,而是一直把他當作民族英雄。百 多年後,中國留日學生在日本查到了「揚州十日」的檔案,從而激發了一大批人走 上反滿的道路。雖然如此,這揚州十日到底還是代價太大了。而我們的勝利把握要 大得多。但願我們中國今後的制度轉變能和平進行,不必屍橫遍野。為此我們應當 用盡一切和平手段。 小夏說她那費正清中心不少人都和她的觀點一致,有趣的是,當她把我介紹給一 位美國教授摩爾女士後,我發現摩爾女士也贊成有條件最惠國法案。她一方面對某 些人指小夏「拿中共錢,為中共說話」等表示不平,另一方面也說小夏「並不十分 瞭解美國國會的運作」。國會並不會因為中共口頭上拒絕條件就拒給中國最惠國待 遇。中國需要貿易,美國也需要貿易,這是對雙方有益的,所以,最惠國丟不了, 附加人權條件完全是有理的。摩爾表示自己要去找小夏談談,希望能說服小夏。 在我離開波士頓時,小夏並沒有說她要改變自己對最惠國問題的觀點,只是說她 不想多問此事了,要「獨善其身」。我知道她不是「獨善其身」的脾氣。我想,當 有條件最惠國法案通過後,我們「有條件派」和「無條件派」會攜手一致地向中共 施加壓力,督促中共達到條件,從而保住最惠國待遇。按照小夏那種明快的個性, 她也許會像單槍匹馬殺向美國國會山一樣,單槍匹馬殺進大陸去,而不會「獨善其 身」。 臨行,小夏請我吃了頓美味的日本餐。日本壽司很奇妙,裡面包著芥茉,咬一口 就股辛辣味,透過鼻子直衝腦門,弄不好會涕淚俱下,但是接著就是一種清新鬆快 感。小夏說感冒的人一咬壽司鼻子就全通了。我想,人權條件就是最惠國待遇這個 美味壽司中的芥茉,它固然會使中共一陣辛辣,但是也會使「四堅牌」們頭腦清醒 ,少了芥茉,這壽司的味道就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