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四伏的一九九二年 ·何 頻· 與戰火瀰漫的中東、動盪不安的東歐、徹底解體的蘇聯相比，九一年的中國大陸 政局大體而言是穩定的。但這種壓制矛盾換來的「穩定」，意味著深刻的危機。 國際局勢的發展，使中共可以打的牌越來越少；國營企業的改革，物價的調整， 新住房制度的實施等等，勢必衝擊既得利益階層；種族分離運動此起彼伏；社會治 安急劇惡化，黑社會勢力迅猛發展，正摧毀著現有秩序；中共統治法理基礎的危機 ，圍繞「十四大」不可避免的權位爭奪，可能引發新的動盪。當這個四面楚歌的政 權的生命繫於幾個隨時都可能歸天的老人身上，誰能說它沒有隨時崩潰的危險呢? 九一年：穩定?沉悶?惶恐不安? 很難用一個詞語概括九一年中國大陸政局。與蘇聯解體相比，中國可以說是穩定 的；但在求變的人看來，可以說是沉悶；而略為觀察一下政治舞台上的「假面表演 」，卻要用「惶恐不安」來形容。 蘇聯帝國之覆亡，改變了歷史和版圖，對於全人類戰爭或和平、專制或民主、束 縛或自由、痛苦或幸福，影響都極為廣大深遠。「十月革命一聲炮響」一直是中共 法統之源，這個「源」已被俄國人自己埋葬，很難想像中共掌權者沒有反應。不過 表面上，中共極力保持冷靜，緊緊遵從鄧小平的指示，冷靜觀察，沉著應變，甚至 用嘲諷的口吻批評東歐和蘇聯的劇變。 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新華社發出了長篇述評蘇聯局勢的文章，認為「派系之 間的權力傾軋使得蘇聯國會成為政治鬥爭的場所，並使蘇聯總統發佈的各項命令漸 失權威。以目前而言，各共和國之間原有的經濟關係已經逐漸崩潰，更嚴重的是， 各共和國正面臨全面經濟危機，前景十分暗淡。可以預見的是，蘇聯的解體無法使 各共和國免除各項內部問題所形成的嚴重威脅；改革成功之日仍遙遙無期」。 三天之後，《人民日報》又發表了一篇題為「東歐：令人失望的九一年」的評論 員文章，說從東歐過去一年的演變來看，情勢並未好轉，「西方的藥方非但未能解 決過去的矛盾衝突，更製造了新的矛盾和衝突。」 這些文章未提到東歐和蘇聯各共和國政治已經自由的事實，令人感覺到，中共當 局顯然有意藉此讓「小民」認為，共黨放鬆權力只會引發社會及經濟的全面混亂。 坦率地說，對於東歐和蘇聯局勢的演變，筆者早在九一年初即撰文贊成李鵬的一 句話：「大家不要高興太早!」當然我們的論據完全不同。我認為：「社會主義變革 確實有難以過渡性，但這種難以過渡性是共黨專制長期沌積矛盾的結果。」所以在 我看來「大家不要高興太早」既是說給民運人士聽的：不可對東歐蘇聯的演變過程 太樂觀;更是說給李鵬自己聽的，不要用中國大陸表面的「穩定」自欺欺人。 壓制矛盾的「穩定」 不錯，藉波斯灣戰爭，中共在遭西方孤立近兩年後，終於在九一年重返國際外交 圈。日本首相、英國首相、意大利總理、法國外長和美國國務卿的到訪，使中共在 外交上頻頻得分。在亞洲，任何一個問題如果沒有北京參加幾乎都難以解決。西哈 努克親王返國，他和他的昔日對手洪森以及中共的顧問一起從北京飛往柬埔寨。同 時，中共幾乎與所有接壤國都已改善了外交關係，尤其與過去曾發生邊界武裝衝突 的前蘇聯、印度、越南等實現了關係全面正常化。中共還與南北韓同玩「二國二制 」的牌，可望在不久跟南韓建立外交關係。這些都說明，西方不能繼續對中共的力 量置之不理。所以西方政治家儘管繼續對中國奉行嚴厲的對內政策提出批評，但他 們不得不絡繹於前往北京之途。 在經濟發展方面，中共更感到自傲。九一年五月一日糧油調價和隨後的原油、鋼 材、鐵路貨運價格調整順利進行；外貿取消出口補貼，實行自負盈虧，自主經營， 致使外貿進出口以百分之十六以上的速度發展；證券市場開張，人民幣匯率也調整 到接近市場價格水平；住房制度、勞動制度、社會保障制度也進行了改革。李鵬稱 ，九一年國民生產總額成長了百分之七。西方外交人士亦表示，大陸都市地區食物 充足、通貨膨脹有限。 然而，這種靠壓制矛盾換來的「穩定」，其中包含著深刻的危機。 危機潛伏，四面楚歌 東歐蘇聯共產陣營的崩潰，戰略平衡向西方傾斜，中國基本無牌可打。而西方將 人權作為外交手段之一，迫使中共「和平演變」，九一年露出初步端倪。雖然法國 和澳洲人權團體、梅傑和貝克幾乎都無功而返，中共國務院還是發佈了「人權白皮 書」。然而，中共審判和囚禁了成千八九民運的參與者，加上武器外售和國際間貿 易摩擦，使中共在國際舞台上仍是一個飽受批評的演員。 經濟方面，效益低下的痼疾依然存在，企業虧損面仍在三分之一以上；經濟結構 扭曲的格局無明顯改觀；財政難增大，原預算九一年赤字一百二十億元，由於水災 企業經濟效益下降，無疑使實際赤字突破計劃。最近一段日子，中共高層的改革調 子再度升高，而「治理整頓」宣佈「勝利結束」，大有在九二年要施展一番拳腳的 架勢。且不從改革技術的難度看問題，就是分析一下「改革氣候」就可以得出不要 對九二年改革抱太多期望的結論。，鄧小平以再度鼓吹加快改革開放來鞏固本身的 政治地位，但今日中國的政局與十多年前有極大分別。觀察家注意到，當時鄧小平 和一批老人復出，尚有一番重整河山的壯志，而鄧小平刻意提拔的萬里、胡耀邦、 趙紫陽既曾經歷不少政治風霜，年紀又不算太大，先後成為推動改革開放的闖將。 由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中期，中共確是頗有生氣。但經過反自由化、六四大屠 殺、胡耀邦和趙紫陽的下台、萬里的失勢，改革者已寒心了。加上現在台上的領導 人要不是只知做秀，就是講話保守，有一個朱榕基，也是性子太急，根基太淺，暫 時難以成氣候。無論形勢、時機、人手都非十年前可比。更重要的是中共現在只是 一個保權的黨。改革勢必調整利益結構，衝擊政治體制，中共既得利益集團受得了 麼? 擔心發生種族騷亂 中國大陸的種族問題不若蘇聯複雜。除了新疆和西藏地區外，大陸主要地區的人 口組成相當單純，漢人佔了壓倒性多數，少數民族力量薄弱，分離意識雖存在若干 偏遠地區，但並非風起雲湧。 然而，只要略為注意一下中共的報章，就可以發現中共當局對種族形勢是多麼不 安。《人民日報》近幾個月大量增加了少數民族問題的報導，各級領導人頻頻視察 少數民族地區。江澤民在九一年最後幾天，還在貴州說：「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民族 概念教育所有少數民族官員……是一項重要工作。在這個新的歷史時期，做好少數 民族工作和加強少數民族團結核心問題，是創造有利的條件，加速少數民族地區的 經濟和文化發展。」這位總書記對種族騷亂的擔心溢於言表。 大陸有三個地區的種族關係相當緊張，即西藏、新疆和內蒙。西藏的獨立運動獲 得了西方國家的有力支持，達賴喇嘛在九一年獲得了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的接見， 美國在移民配額上更將大陸與西藏分開，暗示美國承認西藏獨立只是時日問題。這 無疑將刺激西藏本土藏民的分離傾向。中共派任西藏的「封疆大吏」胡錦濤卻久未 露面，一說重病在身，一說犯了錯誤。中共至今仍然讓西藏第一把手位置空懸著， 只是從內地挑了幾位高級地方官到西藏黨委和政府「充實力量」。 蘇聯的解體，尤其是泛伊斯蘭主義的影響，使與前蘇聯哈薩克斯坦毗鄰的新疆擔 心「寒流東襲」，故中共已從新疆運送了大量賑濟商品和糧食到哈薩克斯坦境內。 中共在九一年十二月從重判處了一批分離主義者，有數人被判處死刑，並在新疆各 大城市和邊境地區加強了兵力部署。一份內部文件指出，「新疆的分離主義者認為 ，烏克蘭獨立運動成功，足見採取進一步行動的時機已經成熟。有些回族宗教領袖 甚至告訴當地居民，維吾爾獨立運動已經成功在望。」文件要求在新疆的幹部和軍 官對「國內外的敵人」，要加強戒備，這些敵人包括以遊客身份滲透到當地散發反 中共謠言和宣傳材料的人士。另外，中共新疆黨委書記宋漢良和政府主席鐵木爾， 甚至連前新疆首腦王震、王恩茂也齊齊出來「警告」「分離主義者」。新疆大規模 的整體分離運動或可避免，小規模的騷亂卻會頻仍。 內蒙古已基本漢化，又緊靠京城，中共幾十年來已盡了最大努力撲滅那裡的分離 情緒。文革中的「內人黨」事件至今令蒙古人不寒而慄。但是，內蒙古黨委九一年 十三號文件承認「我區個別地區又出現了一些社會不安定因素」，並聲稱破獲了兩 個以「伊克昭盟民族文化學會」和「現代民族協會」為名的非法組織。前一個組織 活動持續了一年多，經常去參加活動的骨幹八人，成員二十人，以青年幹部為主， 其中有共產黨員。他們組織家庭聚會、演講報告會，撰寫、打印、散發各種宣傳品 ，在區內進行串聯、擴大影響等。後一個組織主要成員是幹部和教師，他們起草了 綱領性文件《近期蒙古民族的任務》，進行散發和宣傳。內蒙古黨委火速將有關案 情和清查處置工作意見、措施上報北京，引起高層震驚。北京已委派鄧樸方手下的 干將之一(任殘疾人基金會秘書長)、中共遠老人物林伯渠的兒子林用三，出任內蒙 古政府副主席，以利及時監測分離動向。 北京的消息來源說，中共已計劃在近期召開大規模的全國少數民族工作會議，討 論和強化少數民族分離運動的應變之策。高層要求各級幹部消除「中國少數民族不 會出大亂子」的「麻痺思想」，「防止少數民族騷亂，引發全國局勢動盪」。中央 組織部門正醞釀在十四大會議上增加一名專責少數民族工作的政治局委員。 社會治安威脅最大 八九年的「六四」事件，封殺了民主運動的空間，沒有了異議的聲音，似乎有利 於中共控制局勢。其實不然。今日對社會秩序造成衝擊的不是政治的反對運動，而 是日益惡化的社會治安。中共成立了所謂綜合治理委員會，又在九一年之內數次召 開全國公安廳局長會議，十一月更舉行了十四年來最大規模的「全國公安會議」(政 法系統首腦均參加)。江澤民親自到會講話，提醒公安機關對國際敵對勢力「和平演 變」的企圖要「保持清醒頭腦」，決不能「喪失警惕」，但也「不要草木皆兵」。 李鵬要求公安機關「堅決打擊敵對勢力和敵對分子的破壞活動」。 中共反覆重申要把可能發生的鬧事處置在「萌芽狀態」，必須繼續把「維護穩定 」作為壓倒一切的大局，繼續進行「嚴打」，並且把「集中打擊」與「專項鬥爭」 、「日常工作」結合起來，確定以「打防並舉、標本兼治，重在治本」作為原則。 全國公安幹警已由一九七八年的四十萬發展到九０年的八十萬，此外還有武警六 十萬人，並且計劃進一步增加警察陣營，同時對全體警員實施包括防暴課程在內的 教育訓練。以往中共公安人員主要坐在辦公室等人報案，雖然號稱「警察王國」， 街上卻難以見到巡警。中共已準備改變這種狀態，試圖在九二年至九三年間於主要 城市建立巡警制度，把主要警力提到街面，提高在動態環境下對城市治安的控制能 力。 另外，有關方面正擬定、討論《警察法》，以取代一九五七年頒布的《人民警察 條例》。國家建立統一的警察體制，實行「警階制」，解決公安幹警的級別陞遷問 題。消息來源透露，為了加強對警察的內部監管，高層正醞釀建立督察制度，設立 各級督察長。 早在九一年三月全國公安廳局長會議上，公安部副部長俞雷就透露，九０年共發 生刑事案件二百二十一萬多起，並預言九一年形勢更為嚴峻。雖然現在尚未獲知九 一年的案發數量，但中共已承認全國刑事立案率比前幾年同期均有上升，且呈現五 大特點：一是團伙犯罪增多，這些團伙在鐵路交通線上進行搶劫、盜竊，形成所謂 「車匪路霸」。結伙走私、拐賣人口更是愈演愈烈。二是暴力犯罪增多，搶劫銀行 、商店、出租汽車的案件時有發生。三是盜竊案件大增。在九一年的刑事案件中， 盜竊案件占總數的百分之八十。據《法制日報》透露，在河南泌陽縣，為了防盜， 有關部門為二十四萬頭大牲畜也核發了「身份證」。「身份證」「牲畜管理卡」上 填寫了他們主人的姓名，以及他們的種類、毛色、性別、年齡等等，以免大牲畜遭 遇「拐賣」之憂。四是集體鬧事和宗教械鬥事件嚴重，一些地區甚至圍攻公安、法 院、工商稅務所人員。五是賣淫嫖娼、販毒吸毒、拐賣婦女兒童等「六害」危害甚 烈。全國建立了一百零三個賣淫嫖娼人員收容教育所和戒毒所。現在中國人吸食毒 品，除傳統的鴉片以外，嗎啡、海洛因、大麻等正在猛增，注射毒品的人數也逐年 激增，鴉片經過稀釋後甚至也用來注射。更嚴重的是：年輕吸毒者成為了吸毒主體 ，引發了社會治安的惡化。 地下幫會迅猛發展 中共似乎仍忌用「黑社會」一詞，而是以「犯罪團伙」來代替「黑社會組織」的 稱呼。事實上，近年幫會組織迅猛發展，無孔不入，遍及各行各業，令當局恐慌不 已。從八九年至九一年，中共警方將撲黑行動作為打擊犯罪活動中的重點中的重點 ，雖破獲了幾宗大案，卻無法遏止黑社會熊熊蔓延之勢。 據內部資料顯示，早在八九年五月，青島勞山突然出現三百多名「求道學武」的 青少年。實則這三百多人是大陸各地幫會派到勞山聚會的代表。當然，更多的黑幫 各有各的地盤，有各自的幫規與暗語，並未形成全國性聯盟。其中「十星幫」成員 最多，遍佈全國。地方上較成規模的幫會，東北有「真龍幫」、山東有「海泉幫」 、河北有「致日幫」、江西有「臥虎幫」、上海有「臥虎幫」等等。幫會成員以青 年為主，中學生參加者亦眾，他們運用詭秘方式，逃避警方查緝，控制指揮社會上 各種犯罪行動。 農村黑社會遠比城市嚴重。據大陸司法系統罪案研究部門人士透露，結盟入伙的 農村青年占總數的三成!不少人入伙後便橫行鄉里，尋釁滋事，偷雞摸狗，聚眾鬥毆 ，比中共鄉鎮幹部的氣焰還要高。農村青年熱衷於結盟，多數是為了拉關係，以便 有朝一日自己有難時有所依靠。 中共警方已組織人力專案調查各地黑社會發展情況，研究應變之道。與此同時， 公安局成立專門撲黑機構，派出臥底打入黑社會組織內部，掌握內情。九一年年中 ，由公安部牽頭，河北、黑龍江、吉林、山東、遼寧、北京、天津七省市及鐵道部 、監察部等部門協作配合，在河北保定地區高陽縣破獲一個特大黑社會組織，緝捕 主要成員六十多人，但還有數十人漏網潛逃。這是大陸四十年來發現規模最大的黑 社會組織。該黑社會組織跨省區勾結組合演變而成，由吉林和黑龍江兩股流竄勢力 在作案中結識，以東北藉為鏈條，形成跨省籍的集團，每流入一地，又與當地犯罪 集團糾合，內外勾結，如同滾雪球，一路做案，一路糾合。其組織結構越來越複雜 龐大，人員越來越多。該組織已初步形成職業化及複合型，以勞改釋放犯、解除勞 教犯、在逃犯等有前科劣跡的歹徒為骨幹核心，慣作大案，組織嚴密，有先進的交 通、通訊工具及一大批槍枝彈藥匕首等武器。他們由盜竊開始，繼而發展為搶劫、 殺人、賭博、吸毒、嫖娼五毒俱全，並曾受雇於人派出殺手作案。 與此同時，廣西公安部門在柳州地區破獲了一個擁有槍械及數十名成員的政治性 「地下幫會」--「青龍幫」。該幫吸收成員的條件是，凡祖輩、父輩為匪或五十年 代初被政府鎮壓者的親屬，或本人曾受過當局懲罰判刑者，均可參加。成員必須對 共產黨有刻骨仇恨，其口號是「報仇雪恨」，行動目標是中共黨員、鄉村幹部及社 會治安積極分子。據後來偵察證實，當地黨政部門近百名黨員和幹部被列入了他們 的黑名單，準備逐個進行殺戳復仇，並擇日子大開殺戒，舉行反共暴動。所有成員 均以頸掛一條鍍金小龍為幫記，身上紋龍，兩手臂分別刺上「忍無可忍」、「誅殺 仇人」、「血」等字樣及繪圖。 「國情」是中共法統來源? 社會治安固然每況愈下，黑社會固然迅猛發展，但最使中共擔心的，是它自己喪 失了統治法統。只要掌握軍隊，掌握警察，黑社會組織時下還難以成大氣候。然而 ，如果沒有了統治的合法性，政權就難以生存。 中共太子黨最近的一份所謂「太子黨綱領」認為：中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合法 性，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十月革命給中國送來的馬克思主義」；二是毛澤東倡 導的「山溝溝裡的馬列主義」，即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第一個合法性來源有喪 失的危險，此刻如果我們一味堅持過分僵硬的意識形態，其結果反會使激進主義顯 得合理，加劇右派奪權。這份文件於是提出：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對第二個合法性 來源進行創造性的再解釋。而其側重點應放在對中國基本國情的再解釋上，即強調 中國的大國窮國特徵，人口眾多、資源相對緊缺的特徵，中國百年分裂、備受外強 欺侮的特徵。這些特徵決定了只有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 「特色說」、「國情說」也是鄧小平、陳雲常掛在嘴邊的，「太子黨」只不過說 得赤裸裸一些。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北京宣佈正式成立「中國國情研究會」， 新華社的報導說是根據鄧小平、陳雲、江澤民等黨國領導人關於加強國情教育和研 究，進行愛國主義及社會主義教育的精神成立的，可見來頭不小。 若大的中國確實有很多與其它國家不同的情況，根據不同的具體情況行事，是政 治家必須作的。然而，「太子黨」們的「綱領」，尤其是國情研究會成立的宗旨， 「洩露了天機」。宗旨說要「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基礎上」研究國情，即堅持走 此路不通的社會主義道路。堅持了這四項原則，還談什麼國情?近年，中共處處、口 口、聲聲抬出「國情論」，甚至對人權、法律、市場經濟等共通規律和標準，亦以 「國情」加以抗拒，這與堅持僵硬的意識形態(「太子黨」稱的第一個合法性來源) 又有什麼區別呢?當然，我們現在還難以判斷這個「國情研究會」掌握在中共黨內哪 股勢力掌握之中，只知道這個機構負有協助高層決定及宣傳功能。 權位爭奪：隨時引發崩潰 中共歷史變革，大體而言，是自人事而非制度開始的。中共內部的意識形態之爭 ，路線之爭，實際上是由於權位之爭引發的。所以說，中共的人事變動，並不是以 理性安排和會議日子為依歸，而是主要考慮到黨內各種勢力的平衡和妥協。 觀察家注意到，「六四」之後，中共對人事變動的處理是極其審慎。一方面，中 共害怕再次提升政治自由化人士；其次，中共又希望盡量避免內部的尖銳摩擦。九 一年中共高層只進行了有限的人事變動，八中全會僅遞補了一名名不經傳的中央委 員。這麼長時間在人事問題上猶豫不決，只能顯示黨內意見紛紛，無法達成共識。 但高層權位的調整，勢必在今年基本完成，圍繞「十四大」不可避免會出現人事紛 爭。 九一年在人事上能穩住陣腳，當然是因為元老人物尤其是鄧小平、陳雲的軀殼還 在。但是，生理的規律是無法用槍桿子抗拒的。當一個政權的生命繫於幾個隨時都 可能歸天的老人身上，誰能說這個政權沒有隨時崩潰的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