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者犯法實錄 .馬怡民. 據最高人民法院統計，一九八八年中國大陸違法亂紀受到紀律處分的法院幹警有 三百八十三人，其中審判員一百六十四人；因觸犯刑法，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有 十八人，其中審判員六人。做為國家審判機關掌握民事、經濟、行政、刑事犯罪案 件的是非曲直，具有生殺予奪之權的法官們，有吃請受禮、索賄、貪贓的；有挪用 公款、私分訴訟費的；有投機倒把、倒賣汽車鋼材假酒彩電的；有搶劫、詐騙、敲 詐勒索的；有賭博、觀看淫穢錄像、嫖娼、姦淫女當事人的… 人民法院的審判廳牆上，赫然貼著的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十二個 白底黑字。但是我們看一看，在執法人的眼裡，法律怎樣被人情所取代，法律的天 平怎樣向私情傾斜吧。 知法犯法 去年春，江蘇省濱海縣人民法院院長張開宇接到射陽縣法院院長劉訓侃的電話， 隨後又收到劉訓侃的來信，內容都是請張開宇對劉訓侃之弟高抬貴手。 事情是這樣的：劉訓侃之弟劉訓化在濱海縣某中學任教，曾猥褻女學生三名，調 戲女學生二名，並且夥同該校教師潘從岳將一名女生誘騙到野外姦污。此後，劉訓 化被以流氓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劉訓化提出申訴，經濱海縣法院複查，裁定駁回 申訴，維持原判。 這一次，院長張開宇受人之托，將該案交給了刑二庭庭長王理彪處理，要王將該 案改判，宣告無罪，並交代在猥褻、調戲、姦污的人數、次數上要改輕一些。 王理彪即按其授意改判劉訓化無罪，判決書中更改了案件事實，把劉訓化猥褻女 學生三人改為一人，把劉訓化同潘從岳姦污一女生的重要情節，以證據不足給否定 了。 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江蘇省鹽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在查明案件真實情況後，撤銷 對劉訓化改判無罪的判決，維持了原判，並著手查處張開宇等人循尋私枉法的行為 。 在遼寧省，一位私自從監獄中放出罪犯的法官，自己坐進了班房。 一九八六年十月的一天，遼寧蓋縣人民法院助理審判員候輝，來到看守所提審犯 人。看守所內勤幹部寧勇茂悄悄把他拉到一旁，要他想辦法把正在服刑的貪污犯王 德良放出來。 過了幾天，侯輝私自填寫兩聯執法通知書，將罪犯王德良的二年徒刑改為一年。 寧勇茂得到侯輝偽造的執行通知書後，將王的原執行通知書從案卷中換出，於一九 八七年七月十一日將王德良釋放。 寧勇茂為了感謝候輝的幫助，送給他阿石瑪香煙二條。 前不久，最高人民法院有關負責人向記者披露了一起法官偽造司法文書、枉法裁 判的嚴重事件。 河北省獲鹿縣興華工業公司，因為和北京醫科大學，京醫科技開發公司發生技術 合同糾紛，向獲鹿縣法院起訴。承辦這起案件的獲鹿縣法院審判員畢生和在審理和 調解過程中，竟然偽造調解筆錄，模仿被告京醫科技開發公司訴訟代表人楊新漢律 師的筆跡，在調解筆錄和送達回證上偽造律師的簽名，製作假調解書，並且把京醫 科技開發公司上級主管單位北京醫科大學的銀行存款十五萬四千元非法劃撥給獲鹿 縣興華工業公司。 北京市第三律師事務所律師楊新漢瞭解到上述情況後，向最高人民法院遞交了書 面材料，控告獲鹿縣審判員畢生和違法亂紀的嚴重問題。 最高法院責成河北省高級法院認真查處。經過調查，證實了畢生和的違法行為， 責令他停職檢察，假調解書撤銷，技術合同糾紛案依法移送上級法院審理。 至於畢生和為何如此膽大妄為、弄虛做假、枉法裁判，有關部門尚在進一步調查 。 「英雄難過美人關」 法官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但法官比百姓更懂法，也應更守法。 貴州省習水縣人民法院雙龍法庭審判員曾憲才，在一九八七年七月至十月之間， 先後將離婚訴訟的兩名當事人羅某、李某拐騙出賣；更為嚴重的是他還對李某實施 了強姦，罪行令人髮指。去年八月曾憲才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這一案件並不是孤立的，據最高人民法院統計，去年全國法院工作人員受到黨紀 政紀、法律處分的四百零一人中，調戲、姦淫婦女當事人的有二十五人。下面再給 讀者介紹幾起這樣的案件。 遼寧省瀋陽市大東區人民法院助理審判員李英才，自一九七三年由部隊轉業到法 院，已從事審判工作十四年，在處理一起離婚案件時，結識了頗有幾分姿色的女當 事人蔣明森。兩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幾次約會後便開始同床共枕。 蔣明森離婚之後不甘寂寞，又與另一姘頭王安普勾結，以色詐取他人錢財。一九 八七年十二月，濃裝艷抹的蔣明森勾引了一條大魚——省腫瘤醫院的大夫章某，按 照預先約定的時間，衣冠楚楚的章某來到蔣明森住所，就在他把半推半就的蔣明森 摟在懷裡，動手解帶寬衣時，王安普突然闖入。 「幹什麼?」來人高聲喝道，並一把拽過蔣明森，聲稱是蔣之兄。窘態萬狀的章某 不知所措，在王安普的威逼下寫出了一萬元欠據才被放走。 誰知，事後章某反悔，拒不認帳。為了追要敲詐錢款，蔣又設下圈套。一天，她 約法官李英才到李家坐坐，李英才自然知道「坐坐」的含義。也就在他倆鬼混之時 ，王安普走進屋來，問：「是公了還是私了?」 害怕醜聞暴露的李英才拿出一千元存折和外匯券等物，要求私了。蔣明森、王安 普則不要他的錢，「請」他幫忙「討債」。 無可奈何的李英才答應了。十二月二十八日，身著法官制服的李英才出現在章某 家中，逼章某還錢。後被告發。 法官中有姦淫女當事人的，也有在外嫖娼或觀看淫穢錄像的。 吉林省高級人民法院助理審判員張洪明便是一個。 一九八七年五月二十四日深夜，張洪明在長春火車站前向接站的一旅社女服務員 郎某提出要找一位乾淨女伴陪宿，郎某未理便領他來到旅社。張洪明用化名登記住 下，並讓郎某到其住室。誰知來人不是女郎而是警察。原來郎某暗中通報了警方。 一九八九年六月十日傍晚，張洪明在長春市勝利公園聽見一對男女青年正在談情 說愛，便冒充警察上前盤查，將男青年支走後，對姑娘強行摟抱、猥褻，並以金錢 為引誘，要求與其發生兩性關係，幸被巡邏的真警察發現、抓獲。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張洪明被法院以流氓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開除公職。 如果讀者以為這樣的事只有法警和處理審判員才會去做，那你就錯啦。 擔任河南省登封縣人民法院副院長的馮書太，是從部隊某軍事法院轉業來的，曾 在部隊立過功，受過獎。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馮書太接待了在押犯趙某之妻瞿某的申訴，瞿某為丈夫鳴不 平，喊冤叫屈。沒想到，瞿某的萬般媚態和嬌滴滴的聲音一下子就把身為副院長的 馮書太迷住了。 接過瞿某傳遞的飛眼，馮書太竟有些魂不守舍了。繼而兩人勾搭成奸，並長期保 持通姦關係。法院內外群眾對此議論紛紛，反映十分強烈。但院領導總認為沒有證 據，不予理睬，也從沒有一個院領導找馮書太談過話。 馮書太也愈來愈膽大，不僅與社會上女青年隨便發生兩性關係，自己駕車攜數名 姑娘游洛陽牡丹花會，甚至私自帶一妙齡女郎到廣州等地鬼混。一九八九年二月的 一天，馮書太正在瞿某家奸宿，被已從獄中釋放的趙某當場撞見，眼前的情景使他 怒不可遏，抬手便打。馮書太出四千元「私了」，當場給趙某二千元，余二千元寫 下欠條。 此後，瞿某之夫趙某來到登封法院，找領導反映情況，並聲明自己掌握了證據， 仍未引起有關人士重視，沒有追查。 挨過打的馮書太仍不知悔改，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又來到瞿家，毫無顧忌地 與瞿某「風流」。趙某觀察多時，領著兩個哥們兒衝進屋來，手持照相機抓拍證據 。馮書太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竟拔出手槍射擊，趙某左腿被擊中。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這位副院長大人被以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有人因女色而徇私枉法。 一九八九年二月二十三日，湖南永州市人民法院院長彭劍被市人民檢察院依法逮 捕。 年輕有為的彭劍去年僅三十二歲；已被選為永州人民代表，擔任了市人民法院院 長、黨組書記職務。 由於他生活作風不檢點，與一女子來往密切，彭劍之妻朱麗君感到莫大恥辱，揭 發了丈夫的醜行，同時也罵了那位女子。 這位插足他人婚姻的女子向法院控訴朱麗君犯了污辱誹謗罪。身為法院院長的彭 劍，不按有關刑事訴訟法規定自行迴避，反而採取種種卑劣手段，利用職權直接干 預這件案子的辦理，企圖打擊抱復他的妻子。 在他的操縱下，無罪的朱麗君竟被捕入獄。後來朱麗君投書上級，引起領導部門 重視，市人民法院作出裁定，宣佈朱麗君無罪，而朱麗君已在獄中含冤被剝奪人身 自由七十八天。 一個月後，彭劍住進了關他妻子的看守所。 錢權交易 法院掌握著審判大權，一些人為了逃避法律制裁，不擇手段地向法院向幹警行賄 、送禮，法官已成為行賄分子和其他違法者進攻的主要目標之一。行賄者已從個人 發展到集體，被行賄對像從基層法院到中級法院、省高級法院。有民事、經濟糾紛 案件，也有刑事案件。 據廣東、山東、四川、江蘇等八省一九八八年的不完全統計，各級法院拒禮、拒 賄共二點四萬人次，總值人民幣二百一十四萬多元。至於拒吃請、拒說情的，數量 還要大得多。但也有少數法官經不起考驗，違法亂紀以至犯罪。 山東省博興縣人民法院執行庭庭長王明山，在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七日到十月二 日，兩次收受故意傷害罪犯趙德忠之父送給的賄金，共一千一百九十元；同年九月 、十月還三次收受盜竊犯張立平之父送給的賄金共九百元。 王明山曾答應為兩罪犯說情，開脫罪責，但事未辦成，即被告發。縣人民檢查院 立案偵查，認定王明山的行為已構成受賄罪，鑒於他認罪服法，退贓積極，決定免 於起訴。王明山現已受到銷執行庭庭長、審判員職務，降兩級工資的處分，並被開 除黨籍，調離法院。 遼寧省阜新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一刑事審判庭庭長劉慶春也是個弄權枉法、大飽私 囊的人。他幾年來在承辦二十多起案件過程中向當事人索取了建築材料和酒、煙、 肉、糖等食品以及大筆現款，多達五千餘元。 一次，重大強姦、流氓團伙案犯單寶林經檢查機關批准逮捕後，單的父親通過「 關係」找到劉慶春「幫忙」。劉一面答應，一面提出：「溝通情況得破費」。 求情者心領神會：「我還能讓你背著錢搭子辦事嗎?」就這樣，劉慶春以類似手法 先後三次向單索要現金和各種物品。 當基層法院對此案審理後，報送中級法院覆核時，劉盜用中級法院審判委員會名 義，竟擅自將七名罪犯的刑期進行了改動。基層法院原擬定單寶林強姦、流氓罪合 並執行十年的刑期，劉慶春大筆一揮，改為流氓罪拘役六個月。 在劉慶春看來，他手中的權力就是非常靈驗的謀私工具，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 他想吃豬肉，只需和當事人打個招呼：「給我買點豬肉」，貨就送到家裡；他想吃 羊肉，向罪犯家屬問一聲：「你家羊殺了嗎?」對方便到市場買了羊肉給他送去；他 想吃雞蛋，只要向申訴人暗示：「我家小孩最愛吃雞蛋!」雞蛋便有人送上門來。當 他需要錢花，只要對來求情的人說一句：「你的案子不太好辦，得請院長吃飯。」 立刻幾百元現金就可以到手。 最終，這個法官中的敗類受到法律的制裁，法院認定他犯有枉法裁判定罪和索賄 受賄罪，依法判處有期徒刑六年。現在，劉慶春正在獄中服刑。 這裡有一份遺書，是河北涉縣一個汽車運輸專業戶在病榻上求人代寫的。細看起 來，竟是聲淚俱下的控訴—— 「人們都說專業戶富了，但是哪裡知道我的苦難。幾年來，我受盡了艱辛、吃遍 苦頭，身體也垮了。如今剩下的只有纍纍外債和滿腹的冤屈。 「一九八四年十月，河南店(在河北省境內)周保群欠我車價款七千餘元不還，一 氣之下我扣了他的車。周保群向涉縣法院起訴我。經濟庭副庭長賈根權傳我到庭， 說我偷車，限兩個小時之內還車。我要求先還債再給車。賈伸出巴掌就打。我害怕 ，答應還車。賈仍不罷休，說：『你扣車四十天，每天按損失二百元計算，賠週三 千元。如果沒錢，賣車抵債。』並當即封了我經營的客車。 「我想不通，請來律師。賈卻說：『看你這人，誰叫你請律師啦?這不白花錢，花 那錢還不如咱花了喝了呢。你說我清楚也能清楚，糊塗也能糊塗。聽我的吧，律師 咱不用，我給周保群做做工作，讓他把訴撤了!』他提出：你客車上還沒有賣票員， 叫我妹王付雲去吧(不知為何兄妹相稱)。不是掙你，虧不了你，不要再陪周保群損 失，你算算帳!我考慮再三，惹不起他，只好答應。 「自王付雲上車後，車上的收入就全部被賈根權控制住。花錢得向他要。有時車 在路上壞了或需加油加錢，王付雲都不願給錢。給了錢就得打下『欠條』。自王付 雲上班一直到我病倒，我是一分錢也沒拿到手。 「平時只要出車，賈都要我從外地給他捎魚、捎肉、捎菜，光拿東西不給錢。有 一次賈說要買房基地，讓我借給他二千元…」 這位汽車運輸專業戶叫王虎林，他患病期間，曾兩次對賈根全說過：我已經成這 個樣子，快不行了，看在我上有老娘，下有一雙兒女的份上，把那二千元還我吧!賈 根全說：「你還和我要哩?你那二百元訴訟費還是我出的呢!」 涉縣在河北省是個貧困地區，賈根全家住太平莊。在周圍土坯房的包圍中，賈根 權的紅磚樓房格外顯眼，帶有工藝修飾的高大門樓更令人矚目。至於他家中彩電、 輕騎等現代化用品早就樣樣俱全了。 賈根全的妻子、兩個孩子均是農業人口，亦無任何副業收入，全家僅靠賈根全每 月工資七十四元維持生活。人們不禁要問：他究竟靠什麼發跡? 鋌而走險 以身試法 少數法官中的敗類在犯罪道路上走得更遠，令人觸目驚心。 一九八八年十月二十九日凌晨，福建省泉州市公安機關在晉江縣陳隸鎮溝西村破 獲了一起有公安、法院幹警參加的結伙持槍搶劫案，這個團伙有二十餘人，分佈在 泉州、漳州兩個市。 其中有福建省漳浦縣法院辦公室主任林成章、助理審判員林發德、駕駛員陳火土 。 曾在縣教育局工作的林成章，一九七九年調入縣人民法院任助理審判員，後被提 升為審判員、副庭長。他為了長期與所謂「乾女兒」玩樂，滿足其要求，而大手大 腳地花錢。手頭的拮据使他盤算著發財之路。 開始，林成章在辦案中趁當事人有求於他，而索賄受賄。擔任辦公室副主任期間 ，更是權迷心竅，私用手中掌管的公章、車輛和法院駕駛員陳火土參加走私鰻魚苗 犯罪活動。 慾壑難填，林成章以為這些是「小打小鬧」，「不解饞」。 一九八八年七月，林成章從一份內部材料上得知，附近兩縣發現假人民幣。於是 他打起了假幣的鬼主意。林成章首先想起同在法院工作的林發德可以成為幫兇，因 為他掌握著林發德貪贓枉法的把柄，覺得這傢伙可以利用。果然，兩人攀談，臭味 相投，一拍即合。兩人四出活動，拉起山頭。 他們採取設置圈套的辦法，一分部人以販假幣為誘餌，引人上鉤；另一部分人身 著警服，持手槍，以抓販賣假幣者為名，進行搶劫。先後作案五起，共劫得人民幣 近二十萬元。 案發後，警方從林成章住處查獲贓款一萬元，「五四」手槍、子彈一百四十八發 ，及蓋有公章的空白介紹信、便信箋、罰款單據等；從林發德住處查獲贓款五千元 ；從陳火土住處搜出贓款二千元。此案正在審理中。 與此案極相似的一起搶劫案，發生在內蒙古。 徐幸福、張永和都是內蒙烏盟卓資縣法院法警，前者系中共黨員，後者為共青團 員。一九八七年底與他人協商密謀搶劫黃金。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他們一行五人 乘車來到中後河四號村，有兩人假裝收買黃金引出賣主。當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 貨之時，徐幸福等人竄出，以警察身份將賣主的一百二十四克沙金及二十元人民幣 全部「沒收」。作案後，五名罪犯連夜驅車返回呼和浩特，將贓物均分。 一九八九年一月二十四日，嘗到甜頭的他們又在包頭租用兩輛小汽車，駛到固陽 縣公益民鄉上八分子村，以同樣手段搶得沙金八十三點四克。 千里之堤 潰於蟻穴 改革開放和商品經濟的大潮滾滾而來，給國家民族帶來了勃勃生機。但國家監督 系統和社會監督機構漏洞很多，在物慾橫流，拜金主義風行之時，蔓延滋生了掌管 權力的部門與經營主體之間以錢買權、以權換錢的腐敗現象。另外，全國各級法院 幹部中專業知識嚴重不足，具有大專以上知識水平的僅佔十分之一左右，法官的政 治素質、業務水平不能不影響執法的嚴明和公正。 此外，全國三千多個法官中，有百分之四十八的法院尚無審判法庭，使法定的公 開審判制度難於貫徹執行。由於審判力量不足和經費困難，許多法院積案現象仍很 突出，有的法院怕影響結案率，採取月底、年底不立案的辦法，使一些案件得不到 及時處理，出現久拖不決、相互踢皮球等情況。 正是由於法院面臨的任務愈來愈繁重，有的法院領導只埋頭辦案，很少注重法官 修養；有的法院進人未能嚴格把關，使隊伍的素質與它所擔負的工作要求不相適應 。 有一位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分析說，當前審判工作中規章制度不健全，管理存在 著漏洞，一是民事案件，大量本應適用普通程序的案件適用了簡易程序，審判人員 實行獨任制，加上多數案件是調解審理民事案件的時限，可以早辦、快辦，也可晚 辦、慢辦，隨意性比較大。 另一個漏洞是人民法庭。由於法庭人員很少，地點分散，任務多，工作忙，基層 法院對法庭的管理、監督少。現在送禮、行賄、索賄、受賄的手段都很隱蔽，往往 是兩個人之間的事；由於兩頭得利，沒有人揭發，因而不容易發現，即使發現了也 不容易查清。 因此，一些人大聲疾呼，必須從機制上進行改革，以根除罪孽滋生的土壤。 在美國，對警察腐敗問題採用的是「外交戰略」和「內攻戰略」。 「外交戰略」包括：第一，動員社會輿論來反對警察腐化。這是行之有效的辦法 之一。公開揭露可促使部分不軌警員有所收斂。新聞媒介在揭露醜聞和動員公眾輿 論方面可以發揮重要作用。第二，改變政治環境。社會和政府應為警察獨立執法創 造條件，使能擺脫所處政治環境對他們的影響。第三，成立獨立的調查機構。該機 構的成員來自社會各階層的民眾，在政治上不屬於任何黨派，與當地黨派活動毫無 牽連。該機構在法律上獲得一些特別權力，有權調查和追究腐化行為。 「內政戰略」包括：第一，嚴格挑選新警員，加強職前訓練。對新警員要進行具 體實際的反腐化訓練，使其樹立「除了自己工資之外的任何收入都是不乾淨的「觀 念。第二，建立獎懲制度，在單位中樹立廉潔奉公的風氣，鼓勵敢於同腐化行為作 鬥爭的警察，嚴懲腐化人員。第三，改善警察部門的行政管理。這是打擊警察腐化 活動最有效的辦法之一。主要措施是強化警察局長對警員活動的監督權力，在警局 內部增設調查機構。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這些方法我們是可以借鑒的。 最高人民法院最近決定，今年內要在全國各級法院設立監察機構，以進一步促進 和加強審判機關內部的廉政建設。 只怕，儘管採取了種種防治措施，「遺瘍面」卻仍有擴大的趨勢。□